温梓霏微喘着气,因为刚刚的奔跑,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两坨红晕。她对陆烛夕说:“天冷,你先把衣服穿上。”
“嗯!”陆烛夕点头,摒弃了脑中的问题,伸手接过温梓霏手上的军绿色棉服。
不知是因为陆烛夕太瘦了,还是因为衣服太大了,陆烛夕穿上都盖过了小腿,里面厚厚一层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毛,虽没有鲛纱顺滑轻若无物,但触感也很柔软暖和。
陆烛夕舒服的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扩大。她虽不怕冷,但也不代表愿意冻着。
“走吧!我们现在去吃饭。”温梓霏见陆烛夕只是将棉服裹在身上,没拉拉链,便上前为其扣上拉链拉好。替陆烛夕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衣摆,温梓霏起身道:“我刚刚看了看,从门诊部大楼穿过去就直接能到医院食堂,我们从里面走。”
陆烛夕不认识路,自然不会反对,任由着温梓霏牵着往前走。路过一处拐角时,一个身穿橘黄色工作服、头发斑白的中年妇人突然冲了过来,与温梓霏撞到了一起。
冲击力很大,撞得温梓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臀部传上来的钝痛让温梓霏一阵呲牙痛呼。
那中年妇人一见撞了人,闯了祸。吓得赶忙扔下手上的扫帚和撮子,眼中满是惶恐,一面和陆烛夕一起将温梓霏扶起来,嘴里一面不住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
感觉自己屁股被生生摔成了两半的温梓霏,手扶着疼痛的尾椎骨,揉了揉,才觉得好受些。
看着中年妇人不住地弯腰,诚惶诚恐道歉的样子,心中再大的怒气此刻也消失了一大半。
温梓霏伸手想将中年妇人扶住,却发现自己的一只手被中年妇人抓在手里。
打眼看去,白皙的手腕被一双通红粗糙的手牢牢扣住,指缝间露出一截红丝线。
一旁的陆烛夕无意间见此,也是愣了愣。正要打算收回视线,却注意到中年妇人的眼睛,那神色中竟全然不负表面的懦弱,反而像是……
收回视线,温梓霏伸出另一只手将中年妇人扶住。见中年妇人惶恐得快要哭出来,温声安慰道:“你别紧张,我没事,下一次小心些……”
听见温梓霏说不怪她,中年妇人又激动地抓着温梓霏的手,弯腰道谢。
“温梓霏,我们走吧!”陆烛夕出声说完,走上前将地上的扫帚和撮子捡了起来,递给中年妇人,道:“给,你的东西。”
凉丝丝的声音冷不丁的灌入耳朵,惊的中年妇人瞳孔缩了一下,反应过来时,忙低下头掩下眼底的慌乱。松开温梓霏的手腕,拇指似不舍的拨动了一下系在腕上的红线。中年妇人双手接过扫帚和撮子,怯懦地低声对陆烛夕道谢:“谢谢!”
陆烛夕微微颔首,奇怪地看了一眼中年妇人,随后拉着温梓霏离开。
待两人的背影完全在转角消失,中年妇人才失魂落魄地收回视线,眼底的怯弱被痛苦、懊悔与癫狂取代,喉咙鼓动,嘴唇颤抖着,蚊昵似得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头,双肩剧烈颤抖着,蹲在地上,呜呜哭泣着,“……小夏,夏夏,我真没用,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用……明明只差一点儿就好了……”
过道里,往来的行人见了这一幕,下意识地纷纷绕道而行。即使猜测到中年妇女如此失态痛哭,许是因为家中遭逢巨变。但却依然少有人肯上前递个纸巾、安慰两句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