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夏尔叹了口气,对上两女疑惑的眼神,他解释道:“这孩子是凯尔希拜托给我来叙拉古转一圈的,不过我好像明白凯尔希的意思了。”
“她的身世很坎坷,据说老爸是东国的神职成员,老妈......”
“是拉普兰德家族的。”
能天使和德克萨斯相视一眼,都明白了夏尔的言下之意,当初那场大动乱主要针对的是拉普兰德家族,德克萨斯家族虽然也拼死一搏,但终归不是被集火的特别严重,甚至最后还有不少人能逃到荒野中继续生活着。
拉普兰德家族的人可都是凶多吉少,也许那些最底层的打手有的没什么归属感,要么投降要么当逃兵,但再往上一点的嫡系以及干部们肯定是会被追杀的。
“也就是说,铃兰的母亲...?”
“不确定。”夏尔叹气:“只能说不确定。”
“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凯尔希......真是个可怕的女人啊。”
凯尔希吗?想起来在切城城外,偶然见到的那个女人,德克萨斯对于可怕这个词很赞同。
初见的那次,对方冷静的可怕,眼神平静的如同古井无波的湖面,可你不敢跟她对视,因为那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其实藏匿着凶猛的野兽。
“你们先去休息吧。”夏尔摇了摇头,她们跟凯尔希不熟,自己也不用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来让她们对凯尔希有不好的印象。
但他不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已经完全知道凯尔希的目的了,其实那个女人比谁都清楚铃兰母亲的下落,也比谁都知道叙拉古的乱象,可她还是让铃兰过来了。
因为她要让铃兰彻底的“懂事”。说到底,可能是对铃兰的将来有好处。
但这可真是残酷啊,连善意的谎言都无法维持。
夏尔莫名其妙的有些预感,自己往后的人生,随着博士的归来以及凯尔希这次带自己参观了罗德岛机密这两件事的发生,迟早会跟罗德岛纠缠不清,身边的人估计也躲不开。
看着能天使强行捏住德克萨斯的耳朵,两个人橘势大好的说着悄悄话走进房间里,夏尔长舒了一口气。
你看看,修罗场的成员本身是熟人太好处理了!就算到了下雪的季节,也不会有人拿柴刀想创造没有人受伤的世界......
不过你要是问夏尔该怎么选择,那他的回答肯定是小孩子才做选择。
我全都要!
.......
来到了议事的房间里,西泽尔和奥古斯都早已等候多时。
夏尔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三听冰阔落,进门就直接坐到桌子前,也不打算冷着眼神用自己的气势震慑一下两位黄金精神的继承者,而是带上了一副神棍般的微笑:“在说我们的目的之前,我想先问你们两个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泰拉大陆上,哪一个国家的领袖可以称得上是英雄?”
一边问着,他一边把手里的冰阔落递给两个因为这个前后不搭的问题而陷入思考的年轻人。
英雄?什么类型的英雄?
西泽尔就算当过夏尔的跟班一段时间,也猜不透他到底想说什么。所以他就直接诚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我认为那些领袖......都算不上英雄,更或者,他们是枭雄。”
“就比如雷诺·佛罗里达,他就是一个典型的枭雄。”奥古斯都接话道:“英雄这个词太沉重了。”
“沉重?”夏尔微笑:“没事,继续说,我就是想问问你们的看法。”
“英雄永远是道德和法律的双重扛旗人,哪怕是受到了不应有的伤害,他们也会让自己的国家充满道德和法律的光辉。”奥古斯都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框眼镜,社会心理学嘛,对于这种问题肯定是老生常谈了,而且经常有辩论。
“而枭雄则是达成目的的绝对成功,至于其中的过程和手段,全都是为了成功而使用的,不择好坏,不受限于道德和法律。”
“英雄受人敬仰,枭雄受人敬畏。”
“不错。”夏尔点点头:“但我还是想问你们,在你们的心目中,那些大国小国也好,比较出名的领袖们,你们觉得谁是英雄?”
“魏彦吾先生。”奥古斯都几乎不假思索的说道:“无论是哥伦比亚大学还是维多利亚皇家学院,政治学家们绕不开的就是魏延吾。”
“受人爱戴,政通人和,白手起家,阶级对立缩小到几乎跟维多利亚这种千年王朝一样。”
“城市内的治安更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无法比拟的,这已经不叫铁腕手段了,这叫民心所向。”
奥古斯都说完之后,打开了可乐,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的看向夏尔。他大概能猜到夏尔问这个问题的本意,是想了解一下他对于自己的将来是什么规划,是当个铁腕的政治家?还是个柔和的政客,亦或是改革的强权派?
那奥古斯都自然也畅所欲言了,反正来都来了,自己刚才也下定决心踏进那扇门,不进来的话,自己往后的余生中站在公署的大门看着暴雨瓢泼,肯定会后悔吧?
“老魏?”夏尔轻笑一声:“魏彦吾此人,历经生死,心比天高,但阴谋阳谋,权力做刀,受人爱戴的表现,只是他尚未凸显野心的温和罢了。或许普通人的生死在他眼里,也可以比作棋子。不为英雄也。”
奥古斯都神情一凛,没想到诸多政治学家推崇的像是仁明君主一样的魏彦吾先生在夏尔这里的评价却是这样?
“我觉得喀兰贸易的银灰先生也是英雄。以一己之力肃清谢拉格,集权统一,打破谢拉格教国的封闭,如今轻轨修到了雪山的脚下,喀兰贸易也遍布全世界。”西泽尔轻声说道。
“银灰霸道无比,不容忤逆,且是个妹控,极其容易感情用事,软肋比之优点还多,换句话说,他可以为了仇恨当上无冕之王,也可以为了亲情抛弃所有对他赖以期望的普通人。”夏尔说。
没有人比我更懂银灰!
“乌萨斯的女皇?”
“对内手段不够强硬,对外手段过于强硬,非也英雄非也枭雄,只是一位合格的君王。”
两人随即把一些大国的领袖们说了个遍,当然排在后面的这几个也远不如他们各自第一个提出的人有信服力,在他们眼里,银灰和魏彦吾就是他们的目标。
而其他人......说出来就单纯的是想听听夏尔怎么分析而已......
男人的快乐嘛,吹吹牛聊聊天,今天你说你砍翻一条街,明天我借着酒劲说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是可以的。
关键夏尔还说的像那么回事,合情合理。
“卡兹戴尔的摄政王?”奥古斯都这边已经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人了,就又说了最后一个在国际上争议比较大的人物。
这也是一个狠人,用铁血手段把乱象横生,分裂的不能再分裂的萨卡兹地区在短短的一两年内整合成一个整体,虽然内部还是各执己见,但总归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当然这种人物在奥古斯都眼里也是个枭雄,跟英雄和正大光明都挨不上边。
“他?”夏尔冷笑一声:“人渣。”
.......奥古斯都和西泽尔都愣了一下。
就这俩字?就没了?
难道夏尔跟那个摄政王之间还发生过什么?毕竟之前说了那么多人,夏尔都给了很长一段的评论,都是合理分析。
当然关于银灰的那种妹控词条两人就暂时无视了......
奥古斯都和西泽尔都同时恰了一口可乐,读条缓冲一下,当然也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了。
“其实我问的问题的本意,就是想知道你们对于这个世界,然后对于自己国家的看法和期望。”
“然后关于之前的问题的回答。”
夏尔捏了捏冰阔落的易拉罐,发出清脆的声响:“天下英雄,唯你们二人。”
.......嗯?怎么外面不打雷的?老天爷你倒是应个景儿啊!我好歹把名场景复刻了一下啊!
看两人还在震惊和自我怀疑中,夏尔继续说道:“我的设想很简单,叙拉古也要同其他国家一样,整合一下贵族的权力还有官员的全力,再不济,至少要在法律的基础上添上议会制度。”
“其实这样也就够了。”
“等下,夏尔先生!”奥古斯都咳嗽了几声:“这目标也太远了吧?就算我们能保护拉普兰德殿下登基,然后请我的叔叔全力辅佐她,改革制度,但最后议会里必然也都是被家族腐蚀了的人!”
“我指的是将来,而且是给你画的饼。”夏尔呵呵一笑:“议会制度我相信你这种留过学的高材生应该可以比葫芦画瓢的设计出来,然后对你委以重任,而西泽尔,我会让他当上焕然一新的兄弟会的教父。”
“而在这之前,我们要用这一双拳头,把沉积了千年之久的家族一举送葬。”
奥古斯都和西泽尔再次不敢出声,而是默默的恰起了饮料。
这格局太大了,感情他俩之前想的还是在贝狄镇称王称霸。
“用舆论,武力,政治,这三板斧。”夏尔解释道。
“首先,我们获得贝狄镇的初步掌控权,就要给感染者们平权,让他们至少在贝狄镇,享受到作为公民,作为堂堂正正的叙拉古人的待遇,之后,我们再为平民工人出声,帮他们痛击那些工厂主和资本家。”
“紧接着,我们再派人往周边的各个小镇,进一步分割开首都的家族们和这些小镇的联系。”
“再然后,从政坛和平民的舆论下手,将家族——”
“打下万丈深渊,让他们万劫不复。”夏尔眼神发寒的说道:“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善恶有报,什么叫做仁者无敌。”
.......
铃兰一点一点的走近,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拉普兰德身边。
“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到底是铃兰的小模样太可爱,拉普兰德竟然也罕见得温柔的笑了笑:“那么害怕我干嘛?”
“拉普兰德......姐姐?”铃兰小声的问道,清澈如水的双眸竟然有些泛红:“这是你的名字吗?”
“对啊。”拉普兰德说:“这是我的名字,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意义所在。”
“那.......”铃兰鼓起勇气说道:“我......有一个姓氏。”
“也叫拉普兰德。”
拉普兰德的笑容消失了。
她陷入了沉默,仔细的看着铃兰,看到了她那对有沃尔珀特色的耳朵,还有身后的那九条招摇的尾巴。
尘封在她脑海里的记忆突然浮现。
似乎是六年前,在她的眼睛上还没疤痕,在她还不是感染者的时候,有人谈论过某件事情。
来自东国的客人,以及......有九条尾巴的新成员。
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也是如同眼前的铃兰一般的发色,性格很温和,很平易近人,是家族的打手之一,也是一位干部。
听说某次她的女儿因为其他家族的阴谋而受伤后,她就毅然决然的出手,去刺杀对方家族的大家长,而后......彻底杳无音讯,不知道是是生是死。
原来如此。
她终于明白了夏尔刚才的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了。
“很巧。”拉普兰德捏了捏她的脸,笑靥如花:“那我们是家人啦。”
准确的说,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家人了。
她在心底说道。再无狷狂,再无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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