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画未再说,子尘补充道:“祖母最疼爱的并非我与二哥,而是莲妃所生的孩子,论辈我也该唤他一声七哥,他聪明伶俐,继承莲妃与父皇所有优点,祖母自小最为宠爱七哥,那年事发之后,祖母急血攻心躺在床上整整三年,从那以后整座皇宫再也没人敢提起那件事,就仿佛从没有过莲妃与七哥,全无痕迹。”
“纵然如此,在祖母心里还是没有忘记莲妃与七弟,每年那个时候,祖母就会常去七弟走过的地方,久久缅怀,但祖母从未去看望过七弟的灵牌,在祖母心里,七弟还活着。”容子画起身步出大殿,负手面向广阔的高空,“山长水阔,若七弟还活着,不知身在何方。”
提起莲妃的这个孩子,容子画和子尘都深深被往事所触动,想来当年与那七皇子的感情甚好,君莫倾走到他身边,看向他温润轻柔的侧脸,轻声安慰:“既然如此,何不如让祖母永远怀着这一点点希望,只要一日没有七皇子的消息,祖母就会继续怀着他还活着的念想,我们若大肆搜索,结果却无,只怕会触动祖母对往事的执念。”
她说的很对,何不如就永远怀着这一点点的希冀,永远不要相见,容子画垂眸看向她,正逢她抬眸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笑中含着太多让人视若珍宝的意义,直达对方内心深处,深深的扎下了根。
三人商量了一整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太后生辰的礼物仍无影无踪,容子画被皇上传进宫相商太后生辰一事,子尘也回了王府,君莫倾从太后那刚出来,也许是听容子画说了当年的事,今天再看太后时,君莫倾发现太后两鬓微白,眼神中总藏有不为人知的苍凉,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只是听了当年的事后,心里总归是多了个想法。
今晚夜空繁星点点,明月皎洁,君莫倾坐在假山上靠着石头,仰头望月不知不觉就神游了。
“君丫头。”
一缕清风将一道声音送入耳朵里,君莫倾警觉的直起身子,道:“谁?”
“君丫头。”
又一声响起,君莫倾切切实实的听出了是谁,一回头就撞到澜止身上,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跑这来了?”
君莫倾四处张望,好在容子画入了宫,这里也不常有人来,她拉着澜止蹲下身,借着月色看清澜止的容貌,不过几日不见,这妖孽吃了什么好东西了,愈发勾魂摄魄。
“你让本大爷好找,都快把整座山掀起来了。”想起那天之事,澜止就心有余悸,他伸手摸摸君莫倾的脸,又捏了捏,才总算确定她没事。
澜止的反应让君莫倾的小良心微受谴责,自己骗了他独自跑回来,他不兴师问罪反倒只担心自己的安危,让君莫倾心里过意不去,语气也自然温柔了些,“我不想你因为我日后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也有些事我不能放下,所以就回来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澜止敲了敲她的额头,牵着她坐在假山上,看样子是不准备立刻走,君莫倾却很不自在,倒不是与澜止在一起不自在,而是担心被人看见,尤其容子画,她道:“这里是太子府,你这样是不是特明目张胆了些?太子快回来了,不如你我约个时间地点再见面?”
她说这句话只意在澜止的安全,听到澜止耳朵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他看着君莫倾,妖娆的容颜上写满了迷惑,“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君莫倾一怔,看着澜止受伤的眼睛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已嫁给容子画,又怎能跟别人走?
澜止握着她的肩膀,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月色下桃花眼里蓄满了惶恐,“君丫头,你明白我的心意的,是吗?我不在乎是否会被全世界通缉,我只想要你。”
君莫倾被他紧紧看着,完全没有闪躲的机会,连一个眼神都逃不过,她不是不知澜止的心意,只是一直认为双方认识不深,就算澜止有意于自己,也不会深到无法放手,但看澜止认真而深邃的眼神,她意识到自己错了,“澜止,我已嫁给太子,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太子妃,我如何再跟你走?”
“你们有名无实,不是么?”澜止紧了紧手臂,眼中全是狡黠,“容子画娶你是为避免更大的一场阴谋,你嫁她也非心甘情愿,这样有何意义?。”
“你从何得知这些?”君莫倾有些诧异,她一直认为澜止只是江湖中人。
澜止冷笑一声,妖娆的面容被冷漠取而代之,“很多事不是不想知道就一定不会知道,也不是你想知道就一定能知道。”
君莫倾注意到澜止表情的变化,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澜止皆是那般潇洒慵懒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在澜止脸上看到这般冷酷无情的表情,令她一时无所适从,竟还有些微微心疼,她知道一个越是开心越是放荡不羁之人,往往内心深处有常人不曾有过的经历,她想出言安慰澜止,又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神色凝重。
“君丫头,不能放自己一个自由吗?你若真心想嫁给容子画,为何那****要丢了凤冠随我走?”澜止轻轻把君莫倾揽入怀中,心中很是酸楚,多少年来这是他再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抓住一个人,想要把一个人留在身边,“跟我走,好吗?”
“澜止……”君莫倾心中很难过,澜止的语气接近恳求,那样无力,她不忍澜止难过,可她确确实实不能跟他走。
“澜止,我嫁给太子为妃的确身不由己,但这里是太子府,现在不适合说这些,等到更好的时机,我会告诉你,只是现在我不能跟你走,纵然我嫁给,与他娶我,都是身不由己,但我已经是名义上的太子妃,若我跟你一走了之,会伤害很多无辜的人,最起码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澜止,你明白吗?”君莫倾微微推了推,退离了澜止的怀抱,冷月下两人四目相对,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无可奈何。
“太子妃,太子妃,您在这吗?太子殿下回来了,正找您。”
这时假山下传来嫣然的声音,似乎还很着急,君莫倾立即拉着澜止躲到黑暗的一处,容子画回来了,现在也没时间顾虑那么多,她道:“你先走,让他看见你会有麻烦。”
澜止反握住她的手,唇边勾起丝丝苦涩,“真的不跟我走吗?真的是出于无奈选择留下吗?”若说他知道容子画为何要娶君莫倾,也知道君莫倾是不得已才嫁给容子画,但他是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君莫倾不得已要嫁进太子府。
“太子妃,太子妃,您在这吗?是您在假山上吗?”
嫣然的声音不断传来,君莫倾亦担心容子画稍后会过来,便简洁说:“是,我不能跟你走,至少现在绝无可能,你先走,此事我们日后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