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后,南方的风吹散了谷堆,北海的水淹没了墓碑,客栈,茶肆,酒楼,酒吧不断被翻新,各种颜色,各种类型,各种形状的年代接踵而至。
在世间干般万般熙擦过后,原来的气息正在慢慢流失,只觉得这气息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
卿溶像往常一样在黎明时醒来,走上四层的梯子,推开阁楼的顶窗,缥缈的光束淅淅飒飒散漫在天际。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卿溶每个清晨在等待太阳的升起,每个黄昏都在期待下一个黎明....
黎明的曙光,如仲夏的骄阳热烈而纯粹;如五月的花海灿烂无比;如海边的热浪拍打着灵魂。
它永无止境却又短暂渺茫黎明的生机,黎明的冷漠映照着世界的美好。
这就是为什么卿溶的生物钟定在黎明的原因。
卿溶刚想拉下顶窗,一辆停在月归酒吧门口的黑色的轿车和一个坚挺的背影映入眼帘。
红旗L5,层层审核,国家总统专用座驾之一,拥有此车的人不仅非富即贵,而且在社会有一定的政治地位。
可那个背影,好似熟悉……
那个背影逐渐和卿溶记忆中“青云衣兮白霓裳”的背影融合,尘封的心弦再一次被悄然波动。
就在这时,卿溶的灵力好像找到了迸发之源,一下子全部涌现,灵力一定是找到了熟悉的气息。
白月的气息?
卿溶皱着眉头,卿溶自问白月大人的背影她是熟知的,明显那个背影不是。
可灵力只于白月相连,若不是他,灵力怎会突然伏动。
卿溶轻柔太阳穴,拉下了阁楼的顶窗,缓慢走下木梯。
十五已过,卿溶换下了一身的红衣。
天气刚刚入秋不算太凉,卿溶套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和牛仔裤,整理好头发,不施粉黛便下楼一探究竟。
“请问先生是?”卿溶对着那个背影。月归酒吧周围空旷,其他场所都没有到营业时间。
温柔却不失风度的声音,男人一想便知是“凌云劲竹真君子,空谷幽兰绝美人“般遗世而独立,不献媚依附于人,温婉出尘清新隽永之女子。
是她。
卿溶:如果他有需要就会进月归酒吧,并不是在这里等待,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
背影逐渐回转,转身的片刻,周围冷淡的空气瞬时变得如沐春风。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如若卿溶没有见过白月,或不是活了千年古刹,怕是真要沦陷此颜了。
可男人一开口,卿溶便觉是自己“想多了”。
“阿卿姐姐不认得我了嘛?”男人有点委屈地看着卿溶。
阿卿?卿溶眼角一挑,朱砂痣随之一动,但很快恢复平静,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卿溶搜索记忆确认没有这类人,缓缓摇头。
这些年,贪恋她容颜前来搭讪的人不在少数。可卿溶没有立刻赶走眼前之人的原因有二。
一,此人气息与灵力联系密切;二,则是因为好看的皮囊确实有用。并不是因为卿溶畏了这辆车背后的政治势力。
“啊,嗐”,男人像是失望透顶地拍拍脑袋,“阿卿果然这么快就忘了阿辞,阿辞好伤心啊”。
说着,便欲要拉门乘车而去。
阿辞?原来是他!?
快五六年了,容貌自然是变了嘛。女大,呸,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也不为过。
“阿辞!”卿溶说着放下心中的芥蒂,一下拍上厉辞冰的后脑勺。
“走走走,进去说,你这小子这几年怎么就毫无音讯了,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卿溶轻轻拉着厉辞冰的耳朵。
“哎呀,我我我好歹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这样太丢人了叭”厉辞冰说是这样说,可还是乖乖的被卿溶揪着耳朵。
172的卿溶雷厉风行的就把183厉辞冰轻松地揪入月归酒吧。
“哼,不管你现在是谁,你依旧是我的阿辞弟弟”。
弟弟吗?厉辞冰眼光突然暗淡,话也不说了,卿溶只当他是不想挣扎了。
不是白月,但确实是另一缕熟悉的气息。
所有美好的气息,都不可能永远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上帝将它放到这人间来,也必有收回它的一日。
人如果真的喜欢一种气息一定不是为了去占有它,而更多的是为了去热爱它,欣赏它。
而卿溶的血液,赖以呼吸到的甜,潮湿,温和也因此会不断地被蒸发,减少,干涸,最后丧失。
而那时候,卿溶一定会紧紧抓住最后一缕气息,牵动情思,沉入生命阔大无边的永恒。
年轮细细,记忆了多少年华,花香阵阵,熏醉了多少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