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钱,你休想碰!”祁母冷声说道。
“那我怎么办?”祁父指着自己,极力克制的怒火让他声音沙哑起来,“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你的丈夫被追着屁股要债吗?”
“那是你活该!”祁母直接站起身指着祁父,“祁国伟,你扪心自问,自从小东三年级后你就去赌博,一开始我也就以为你是图个新鲜,结果……”
祁母不怒反笑:“结果你就把咱们俩的存款挥霍光了,你和我除了小东这个儿子还有这套房子一无所有!”
“你有什么脸面让我给你还债!”
祁母捂着胸口,努力平息着怒火,但是祁东早就听见了。
祁东闭上眼,两行清泪忽然从眼睛里流出,顺着有些还有些稚气的脸颊滴落在手边的英语卷子上,打湿了作文里“family”。
墨迹本就未干,又让带有属于祁东的温度的眼泪打湿,瞬间墨水就充斥着整滴眼泪,变成了黑色。
祁东盖好了钢笔,写到一半的作文也作废了。
因为他突然没了任何思路。
脑子里就跟真空的,而这种真空还有别于彭锐。彭锐的真空是让脑子运转地更快,而祁东的真空,纯粹是想忘记一切罢了。
“秀玲,我求你了。”祁父突然跪在祁母的面前抓住了祁母的裤管用力地摇晃着,“我求你了,你把钱给我吧。”
“至于小东,他还年轻,他可以去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祁母闻言大惊失色一巴掌就呼在了祁父的脸上:“你说什么?让小东辍学?”
“祁国伟,你年轻的时候什么样你不清楚吗?难道还要小东重蹈覆辙?”
“你知道没有文凭现在年轻人有多难混吗?你确定就这样把自己的儿子送进社会底层?”
“祁国伟,你太狠心了。”
“你不戒赌瘾就罢了,现在还要用你儿子的前途做抵押,你是人吗!”
祁父已经忍无可忍,但是有一句话一直充斥着他的耳朵。
——以后你要是再让我看见祁东母子二人再有什么伤痕,我保证让你进局子里享受享受。
是的,他怕了。
他的确是怕的。
因为彭锐把一切都说的太胸有成竹了,所以他不确定,彭锐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再加上有几个道上的人竟然也说了彭锐不少好话,这让祁父更加后怕了。
说实话,他儿子祁东找了这么个愿意不顾一切两肋插刀的朋友应该是他的幸运。但是祁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一切的矛头最初都是指着他自己的。
他后悔了。
但是他后悔的不是赌博,而是当场没撕了彭锐。
没钱!
他没得到钱!
祁父瞪着眼睛看着祁母,手中青筋暴起。但是祁母虽仍心有余悸,但是在原则面前她没露出丝毫的害怕。
你来啊!有种你就打我!
这是祁父从祁母的眼神里读出来的。当然,祁父毕竟自认为“辉煌”了这么多年,要是祁母说个“不”字他早就拳打脚踢了。
现在才动手已经是给这个贱人最大的恩惠了。
所以祁父立即抓住了祁母的领子,一拳就照着祁母脸上砸过去。
祁母紧闭着双眼,她马上就要应该毁容的痛苦了吧。
“咚咚咚。”
最后迎来的不是祁母的惨叫,却是敲门声。祁父下意识觉得不对,就停了下来。
“谁啊?”祁父大喊。
“祁叔,有人托我带句话。”门外应该是个年轻男人,“如果你明天还想带着一张能看的脸出去,那这一拳到底打不打下去,你看着办。”
说完,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就离开了。
祁父这才相信了彭锐。
原来一直有人盯着。
“玛德!”祁父一把就推开了祁母,拿着衣服出门了。
虽然这反转来的太快,令祁母都没反应过来,但却被屋里的祁东听见了。
而且一清二楚。
第二天早上祁东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彭锐在和陌生人说话。
这人没穿校服,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
他们没说几句那人就急匆匆走了,而彭锐一回头就看见了正在停放自行车的祁东。
“早啊,东子。”
彭锐就跟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上来就挂在了祁东身上打了个瞌睡。
“怎么,没睡好?”祁东问。
彭锐没说话,只是在祁东肩上点点头。
然后祁东就拖着一个半睡不醒的彭锐进了班级。
“哟,班长,东子,早啊!”
“今天来的这么早啊!”
刚进班级,就一堆同学来打招呼。彭锐左右环视了一下,问:“秋白哥和夏朗呢?”
“哦。”一个女生指了一下外面,“今天值周老师说咱们班室外分担区好几天都没人打扫了,秋白哥直接把值日生拎出去了。”
果然,能跟彭锐玩到一块儿的要不就是夏朗那样的吊儿郎当不靠谱,要不就是江秋白那样的霸气侧漏。至于祁东,他可还没有放大招。
“诶对了,室外值日生好像有夏朗吧?”祁东才恍然地问道。
“对,今天夏少爷好不容易早来一趟,就被秋白拎出去了。”然后是一堆人哈哈大笑。
夏朗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降头,昨天被彭锐罚的哭爹喊娘,今天一来就被江秋白堵截抓去做苦力,彭锐都能脑补出夏朗那憋屈的表情。
“行了行了。”彭锐把书包丢给祁东,“你帮我交作业吧,我趁现在补个觉。”
然后彭锐把校服脱了团成一团充当枕头,这一趴下去就立即不省人事了。
祁东耸耸肩,就拉开彭锐的书包。彭锐不愧是做班长的,书包里书是书,本子是本子,就连卷子和班级其他的资料什么的也用文件夹夹起来了。
可是祁东不确定到底是哪个文件夹里夹着试卷,于是就想随便拿一个看看。
可是彭锐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卷子夹在那个白色的文件夹里。”
“哦。”祁东原本要拿蓝色的,听彭锐一说,就直接拿了白色的。
祁东掰开夹子把三张卷子取出来就去交作业了,祁东刚出门,彭锐就起身把蓝色文件夹拿出来打开。
一打开就是赫然大字“验伤报告。”
彭锐没多想,直接把验伤报告取下来改夹在最下面,然后放回原位接着睡觉。
…………
祁父刚从一间小院出来顶着大太阳就往前走。
“哥们儿们。”刚才和彭锐说话的人找到了藏在角落里蓄势待发的打手。
那人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了他们老大了一根:“我们后面那位说了,打可以,但是别打残了,让兄弟们下手注意点。”
“当然可以,我们本来也就是替人办事儿。”老大嘿嘿一笑,“不过,我看他那样应该也是还不起钱了。”
过了一会儿,祁父刚到了胡同口就被一只手一把抓过去,一群人蜂拥而上,上去就是给祁父一顿胖揍。
祁父躲闪不及肚子和大腿被踹了两脚,一阵的痉挛。
“兄弟们,撤!”
因为有了彭锐的指示,这些人也知道点到为止,就二话不说离开了,只剩下祁父一个人在地上恶狠狠地瞪着他们的背影。
“小崽子彭锐,你给我等着!”
其实这些是以前债主的人,但是不知怎么祁父就迁怒在彭锐头上了。
“阿嚏!”
彭锐在办公室扭头就是一个响亮的喷嚏。
“怎么了彭锐,感冒了?”郝梅丽从办公桌上给彭锐拿了张卫生纸。
彭锐道了声谢擦擦鼻子:“没有,刚才应该是灰进鼻子了。”
“那行,我们接着说运动会的安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