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地一声,电梯门开了。
童稚欢还没回答自己的问题。
但是童稚欢好像没有要说的意思。
电梯里只有四包方便面,装在印着酒店logo的纸袋里。
木南星提起纸袋去厨房煮面,心里还是有点介意刚才的问题。
四包面都放进沸腾的水里,打开冰箱拿出两颗鸡蛋:“你要鸡蛋吗?”
没人回答。
木南星打破一颗鸡蛋煮进去,拿着另一颗又问:“要鸡蛋吗?”
还是没人回答。
木南星回头:“童...”
睡着了...
将另一颗鸡蛋也打破煮进去,沸水咕嘟咕嘟冒着白色的泡泡,木南星将温度调低,锅盖轻轻盖在锅上。
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减小很多,房间里变得无比安静,温馨。
木南星走到沙发旁蹲下,童稚欢整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间,黑色的羊绒毯裹在身上,只露出有些惨白的脸。
木南星之前怎么没发现童稚欢睫毛卷卷的,是遇水的原因吗?
“童稚欢?”木南星轻声问。
童稚欢只是静静地窝着,像只生病的猫,又有些慵懒。
应该是睡着了。
木南星抿着嘴偷笑,用手指戳了戳童稚欢弯弯的睫毛,有些硬,一弹一弹的。
手指不小心戳到童稚欢脸上,木南星赶紧挪开。
但是...
“好热啊...”木南星将手放在童稚欢额头上:“完蛋了。”
“童稚欢,童稚欢童稚欢...”木南星推童稚欢的肩膀。
“嗯?”童稚欢眯着眼看木南星,但是灯光太亮,烧得眼睛疼。
“你发烧了,去医院吧。”
“我不打针。”童稚欢翻身背对着木南星,整个人绻缩得更紧了。
“你,你烧糊涂了吧你!快走!”木南星拽童稚欢的胳膊。
“不去,死也不去!”
“你,你是不是男的!打个针!能疼死你啊!”
“你不懂!”童稚欢一拽毛毯,木南星整个人差点压他身上,幸好扶住沙发了。
木南星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童稚欢整个人缩在沙发边儿上,等到没了动静才露出颗脑袋左右看看。
“木南星?木南星?”
“药箱在哪儿啊?”
卧室传来木南星略带烦躁的声音,童稚欢的心才踏实。
“床头柜里边。第二层。”
木南星提着药箱坐到童稚欢旁边,童稚欢像个海狗似的靠着沙发背对着木南星露着颗脑袋怯生生地看着木南星。
怎么有种自己是兽医的感觉?
“脑袋过来。”木南星拿起测温枪。
童稚欢歪着脑袋靠近木南星。
木南星将测温枪对准童稚欢的耳朵,在里边放了两秒,拿出来。
木南星看着测温枪上显示的数字皱眉,童稚欢小心翼翼观察木南星的表情:“应该不用打针吧?”
“吃药。”木南星将测温枪放进医药箱,又翻腾发烧药。
童稚欢松了口气,紧拽着被子的手也松开了。
“你自己发烧了都不知道啊?”
“知道。”
“那还不吃药?要是我走了,你一个人烧这么一晚上,不怕死啊你?”
“准备你走之后吃药的。”
“怎么着,药是什么好东西,还得背着我吃。”
“怕你愧疚。”
木南星翻药的动作轻了很多:“哦。”
终于找到退烧药,木南星拆封掰了一片给童稚欢,又跑到厨房倒了杯热水。
回来的时候童稚欢已经把药片干咽下去了。
木南星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这么不讲究。”
童稚欢端起水杯喝了口:“大男人讲究那么多干嘛。”
“大男人还怕打针啊。”
“这是个例。”童稚欢声音小了很多。
“那你为什么怕打针?”
“你对我很好奇啊?”童稚欢身体前倾撑着茶几将木南星环绕在身下。
木南星伸手推住童稚欢的胸口不让他再向前,笑着说:“我现在不动手是因为你是病患。适可而止。”
童稚欢咽了口水又靠回沙发上,吸了吸鼻子问;“什么味儿?”
木南星也吸了吸鼻子:“我的面!”
三分钟后...
“应该能吃吧。”童稚欢看着银色小锅里边的一坨焦黄色东西说。
“不成。这狗都不吃吧。”
童稚欢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
“靠!吐出来!”木南星伸手放在童稚欢嘴下:“吐啊你!别嚼了。”
“还不错。”童稚欢咽下去喝了口水。
“那也不能吃。”木南星端着锅直接倒进下水槽。
童稚欢趁着木南星看不见多喝了两口水。
童稚欢打开冰箱,利落地拿出自己需要的食材放在桌上。
“你喜欢喝鸡蛋汤还是小米粥?”童稚欢问。
“你是病人,哪有你做饭的道理。”
“我感觉我好得差不多了。”
“你看我智商在水平线之下吗?”
......
十分钟后...
木南星拿出“五分熟”的吐司,问:“你喜欢吃什么酱?”
“草莓。”
“得嘞,等着啊,马上好了。”
木南星那冷白色锋利的水果刀切了一大片果酱厚厚地均匀涂抹在吐司上。涂好的吐司放在黑底金边的瓷盘上,木南星给自己也涂了一片。
端着瓷盘到茶几上。
“随便吃点,明天你有事儿吗?我请你吃大餐。”木南星拿起一片吐司塞进嘴里,满满的草莓果酱充斥在口腔里,黏糊糊的但是很甜。
童稚欢抿着唇拿起那片要被果酱压死的吐司,对着吐司边咬了一大口,学着木南星的样子大口咀嚼:“什么大餐?”
“烧烤你吃吗?我烧烤还挺不错的。”木南星问,说话的时候面包屑不小心沾在嘴边,木南星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然后用舌尖轻舔掉指尖的面包屑。
“吃啊。”
童稚欢也学着木南星用大拇指擦嘴角然后舔了舔大拇指。
嗯,这样吃好像比较香。
木南星拿出手机看了下日程表,说:“明天下午的通告,李沉说晚上八点之前就能结束。九点半的时候应该就能开饭了,你晚上的时候记得等我啊。”
“嗯,等你。”童稚欢鼓着腮帮子一边咀嚼一边说。
木南星咧着嘴笑,伸手揉下下童稚欢的脑袋:“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这么可爱。”
童稚欢握住木南星的手腕,抓着在自己脑袋上又摸了两下,小猫似的把脸贴在木南星手上撒娇:“喜欢你。”
木南星愣住了,都忘了把手抽回去,嘴里的果酱忽然不香了...
嗵通,嗵通,嗵通...
和八百米冲刺之后的心跳声一样,但又有些不同。
啪地一声。
木南星的手不受控制地在童稚欢额头上打了一巴掌。
童稚欢懵了。
木南星更懵看着自己的手,怎么着你要独立啊!?
“好,好烫啊!你,你吃完休息吧,我也走了。”说完,木南星放下还剩大半个的吐司落荒而逃,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童稚欢轻笑了声,放下手里的吐司,手放在刚才木南星打过的额头。
这丫头,好难攻略啊。但又这么可爱...
早晨七点半,木南星都没睡几个小时就被电话吵醒了。
翻了个身,循着吵闹的铃声寻找埋在被子里的手机。
刨了半天终于找到。
接听。
“喂?”对面是李沉的声音。
“怎么了?”木南星怎么觉得自己嗓子有些疼呢...
“你声音怎么了?”
“不知道啊。”
“昨晚上,你去给他开门了?”
“嗯。”木南星边说边点点头,脑子还是有些不清醒。
李沉站在木南星的房间门口前,手扶着墙,胳膊上挂着早餐,热乎乎的豆浆还冒着气呢。
“那行吧。吃饭吗?”
“不想吃。睡一觉。”
“嗯,那你睡吧。挂了。”
“嗯。”
木南星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手机贴在脸上也没管就又秒睡了。
总统套房内...
童一旬站在客厅手里提着果篮探头探脑地往里边看:“哥?亲哥?亲哥哥?”
卫生间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童一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条全速飞来的沾满水的超长浴巾砸倒了。
“靠!”
童一旬倒在厚实的羊绒地毯上,嘴里和鼻腔里有股咸湿的水味。
早知道早上起来不做造型了,这下全毁了。
童一旬扒拉开浴巾扔到一边,捡起掉在地上七零八落的水果。
“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本意是想给你当僚机来着,这不是天不随人愿嘛。”
童稚欢围了块浴巾走出来,一脚踢起那块浴巾扔进垃圾筒。
“哥,我听王经理说你昨晚上被锁进去了。”童一旬小心翼翼地看着童稚欢的眼色。
童稚欢靠在沙发上,拿过昨天木南星拿出来的药箱,取出发烧药又吃了一片。
“你也是,你把妈当成什么了。还刻意把木南星的入住记录都删除了。但凡有个电话号码王经理也不至于在外边站那么大半天,你也不用淋...”
话没说完,童稚欢瞪了童一旬一眼,童一旬立马噤声了,低头看着地板不敢说话。
童稚欢揉了揉太阳穴,问:“昨天的事你和妈说了?”
“你不同意,我哪儿敢啊。”
“别在这儿装可怜,没事儿出去!”
“不是,纸包不住火,妈也不是那种封建的人。你早点告诉她,她还乐得抱孙子呢。”
童一旬就是不懂他哥干嘛藏着掖着的。
“你不懂。把嘴闭紧了。出去!”
“我都大半年没见着你了,就不能叙叙兄弟情?再说了,我还有个重大情报!”
童稚欢看了眼童一旬,一副狐狸的样子,指定没好事儿。
“多少钱?”
“迈巴赫。”
“狮子大开口?”
“另外赠送昨天木南星和我的谈话内容。”
童稚欢绷紧了脸但最后还是妥协了:“快说!”
童一旬牙根子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笑着说:“李逸凡要来,还有,那个我俩的音频到时候发给你啊。不打扰你休息,走了。”
走到门口,童一旬食指和大拇指一撮:“哥,我一点都不急。中午之前到账就行。”
童稚欢作势要拿起垃圾筒砸他,童一旬一溜烟进电梯关门下去了。
童一旬走了之后童稚欢拿过手机给一个号码拨打了电话。
几乎是秒接,对面传来沉稳的女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逸凡的声音含着笑,明显心情很好。
“你什么时候来?”
“你要来接我啊?”
“没空。”
“晚上九点到吧。来接我呗,我人生地不熟的。反正你也是来团建的。”李逸凡语气中微微带着一丝撒娇。
这么多年,她还是了解童稚欢的性格的。吃软不吃硬。
“航班号发我。”
“okk。”她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