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等人引起的风波被刻意压下,学校下午都没安排课程,所以随处可见都是漫无目的学生与家属在闲逛校园。
阮霜顾忌着陆璟宁的体弱,也没逛多久,早早催促朱百开车过来接人。
朱百习惯性问道:“小鬼,今日开学感觉如何?”
陆璟宁抿嘴回道:“还不错。”
朱百“哦”了一声,同样是微笑,但他能稍微辨出小鬼的笑有不同层次,所以望向搀她上车的阮霜。
阮霜难得发表意见:“我还是觉得有点糟糕。”
朱百道:“怎么说?”
阮霜将今日中午发生的事情简短讲了下,补充道:“虽说那景校长已经报警处理,但我终究不放心让她在这学校单独走动。明明以小姐的成绩可以读更好的大学,为什么要选择来这种当戏子的地方?不务正业。”
陆璟宁笑:“我报选的是配音系,不是演戏。”
阮霜道:“这有什么差别?不都是要进娱乐圈这种大染缸抛头露面?”
陆璟宁作势静音,表示大家外行人——无权对娱乐圈发表意见。
朱百倒有不同理解:“我反而觉得小鬼可以放心呆。来之前我调查过,这位景校长履历优秀,口碑极高,是颇有手段的正人君子。他报警是容不得害群之马,嘱咐警察乔装是想维护校誉,让小鬼出行需有人陪同是顾虑告密者的安全。所以同样的丑事,他不会让第二次发生。”
阮霜见状只能应了,“不过小姐为什么还拍摄便衣抓人的视频?”
“挖坑,坑人。”陆璟宁头也不抬,埋头玩手机,露出脑袋发旋。
阮霜见了,真想伸手弹一下。
她跟朱百都是孤家寡人,被秦三爷找来给小姑娘保驾护航,时间处久了,莫名合契,以及莫名的——好、奇?陆璟宁与时下年轻人迥异,起初见她犹如象牙塔的公主,漂亮、简单、纯粹,但慢慢相处,就会发现她的言笑晏晏就是一层面具,掩了喜怒哀乐,整人如裹迷云。
三人此刻回家正是下班高峰期。
车道车如流水,一时堵在路中央。
等待期间,朱百忽然指了后车镜:“有辆车一直尾随我们。早上送你们去学校时有这辆车,当时下车是个女明星?”
陆璟宁回头看了眼,“是焦蕾的车。”
阮霜皱眉:“她跟过来是想干什么?”
陆璟宁道:“不知道,能甩掉吗?”
“小鬼,你问这话是在侮辱我的车技。”朱百不屑地甩头,几个加速跟拐弯的事,轻松到家。而到了家,保镖兼职厨娘,司机兼职家庭清洁工,这两人领着一份工资却兼做多份活儿,唯有雇主陆璟宁毫不心虚地躺在沙发上,翻着未读短信高达上百条的平板电脑!
众多眼熟发送方中,有几条来自同一串陌生的手机号码:姜介之。
她这个联系方式往外透露不多,有机会知道的,也非普通人。
姜介之,北方玉石界扛把子的老来得子,与秦家有生意往来。所以她听说过此人,外表看似纯真可爱如同天使,实质城府深,颇有手段。但即便少年老成终究是少年,难免个别时候会有些冲动,譬如现在——
起初几条信息属于试探,措辞谨慎有礼,但迟迟等不到回复,语气渐显恼怒,以至于半分钟前最新发过来的这一条:老祖宗这个名号可不是谁都担得起。
陆璟宁没兴趣陪这个“两面派”玩,遂简短回道:哦,谢谢。
——等得睫毛都拽断好几根的姜介之,才等到这个姗姗来迟的回复,不过,“……”他怒摔手机,回的是什么玩意?对得起他的等待吗?!
晚餐做好,陆璟宁赶紧循着香味来到饭桌前,只是看着与中午食堂菜色如出一辙的糖醋里脊跟红烧肉,她发表疑问:“……你这是想跟食堂师傅下挑战书?而我是裁判吗?”
阮霜冷道:“错误。这是提升你对美食的鉴赏,就中午那口感也配‘不错’二字?”
“……”陆璟宁静静拾筷,再冷酷的人也难逃“攀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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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城,古色生香的晏宅。
“爷爷,您找我?”
长腿笔直而立的玉面少年,眼神看似泪汪汪,很脆弱,但身板却极为可靠。高鼻梁,细鼻骨,尖轮廓,鲜明唇峰,英气味和攻击性都很强。他刚从地下室练武场结束训练,连一身湿衣都来不及换下就被唤去客厅。
晏老爷子刚挂掉电话,语气略显无奈:“你姑姑的电话,还是因为谢哲的事。”
晏幼绥问道:“姑父怎么了?”
晏幼绥有位姑姑叫晏晴,嫁给了谢家二儿子——谢哲。而谢哲是名刑警,因工作需要隐婚,所以鲜少有人知道晏谢两家有姻亲关系。谢哲办案无数,近期却因为一桩案件陷入困境,精神萎靡,让晏晴担忧不已,所以每日与晏老爷子通电话都是声泪俱下。
晏老爷子点头道:“谢哲性格正直古板、不知变通,若那桩案件是人为则迟早能破,可我多方打听,很多人避而不谈都说有怪力乱神的因素,而谢郢杜绝承认。”
晏幼绥回道:“爷爷,这世道哪来那么多怪力乱神?你们想太多了吧。”
晏老爷子指着他那条腿:“如果没有,那你这条腿是怎么治愈的?”
晏幼绥怔了怔,喃喃:“我总感觉当时像是在做梦。”
“要是谢哲能像你一样做个梦就破案,那也行。可他却没那运气!我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什么怪事没见过?如果这事真有诡,那他越往人为的方向查,距离真相就越远,结局只会是一无所获。晏晴怕他最终会一蹶不振。”
“所以爷爷是想让我联系她吗?”
“不,两个人情将她与晏家绑到一起,这是我们晏家的保命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用!谢哲这事只是芝麻小事,顶多丢份工作而已,凭着谢家和晏家两家人脉想做什么还怕没有?”
“那您叫我是……”
“谢哲脾气拗但最喜爱你,你帮你姑姑劝劝他,要是劝不过,就告诉他鹏市有人自称‘老祖宗’,颇有能耐,兴许能帮到他。你也去见识见识,结交这样的人,对我们晏家也有好处。”
“鹏市?”晏幼绥瞳孔骤缩,“她也在鹏市。”
晏老爷子疑道:“你怎么老联想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