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北海龙王,他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气得吹胡瞪眼:“小九,你为何如此冥顽不灵?如今他们就要大婚,你还不回头,就真的来不及了。”
身为神界的龙王太子,竟然甘愿留在人间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男宠,虽然知道这是天帝同意给小九的一次机会,而且凌忘忧也是月光女神的凡身。可老龙王就是心里不爽到了极点,自己的九个龙子中就数这小九最为俊美无双,聪慧异常,怎么万年过去了还是过不了一道情关?
“父王,孩儿当初离开北海时,就预料到早晚会有今日这样的结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今消失在三界,孩儿也无怨无悔。”
“你这痴儿,你就没有想过你的母后,想过她为你哭过多少的眼泪?你只要答应跟父王回去,不再纠葛在月神和月光之间,父王自会去求天帝,天帝定会卖父王一份薄面,至少你不至于灰飞烟灭,消失于三界。”
“孩儿是不会离开这儿的。”蓝澈决心已定,他是不会离开忘忧的,哪怕自己最后的岁月只剩下几天,他不想像自己的皇姐那样因为放弃所爱,每天痛苦用无尽的生命后悔。
“父王在天庭中窥得一丝天机,所有人的宿命已经天注定,那月光本身就是月神的光影,他们不可能会分开。天帝也是想用让你灰飞烟灭的条件来让你自己放弃,可你还是一意孤行。
小九,你何苦追寻一个遥不可及或永生永世都无法得到的东西呢?天帝念你情痴,给你一次机会,这段时间你应该已经一尝夙愿,如今也算心愿已了,所以还是跟父王回去吧。“老龙王苦口婆心地劝说龙九回头。
“而且这月神的凡身已经前来求亲,他们的婚事已成定局,等他们大婚交拜天地的时候,就是你灰飞烟灭的时候,你让父王怎么忍心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老龙王说得声情并茂,可是依然打动不了蓝澈的心。
老龙王最后看着毫不动摇的蓝澈,终于暴怒了:“小九,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跟不跟父王回北海?”
“孩儿心意已决,但愧对与父王和母后的抚育之恩,请父王原谅。”
“你……”老龙王气得脸涨得通红,“父王现在带不走你,就先拘了你的三魂六魄回北海再说。”
“不要父王……”蓝澈大惊,还未来得及反抗,就被老龙王长袖一拂,星星点点蓝光闪动,三魂六魄就悠悠地从蓝澈的身体里游离出来,收进了老龙王的衣袖。少了魂魄的蓝澈顿时瘫软倒在地上。
这时海葵正好进来,老龙王生气地对他哼了声,衣袖一抖,海葵就被收入袖中,最后闪出一道金光,寝室里只留下失了魂魄的蓝澈肉身。
神界北海。
“父王,你不能把孩儿囚禁在这儿。”
“小九,只要你答应父王放弃这段****,父王自然会放你离开冰焰裂谷。”老龙王把蓝澈的魂魄放出,关在一道一边透着丝丝寒气露出坚硬冰芒的冰川,一边是熊熊赤焰燃烧着的古怪峡谷夹缝中,“希望你早日能够明白父王的一片苦心,少受一点冰焰折磨的噬魂之苦。”
“父王,孩儿不能留在这里,求父王放孩儿出去。”冰焰裂谷中传出蓝澈恳求的声音。
“只要你想通了,父王自然会放你出去。”老龙王眉眼间也有一丝的不忍心,这冰焰裂谷非比寻常,是专门用来惩罚犯了大错的北海神族的地方,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承受一次冰与火的双重夹击,纵然原先神力再高也是刺骨噬魂,所以神族的人都惧怕受到这种惩罚。
其实老龙王又怎么舍得让蓝澈受此酷刑,但为了难够保住他的性命,老龙王现在什么也愿意去做。
蓝澈被老龙王拘走魂魄囚禁在北海冰焰裂谷受苦,凌忘忧这边则连夜接见紫炎国的使节,在受逼迫的情况下违心地答应了和沐延熙的婚事。只是她提出婚事的附加条件就是大婚举行必须等到她及笄之后。
紫炎国的那位大学士倒也是见好就收的聪明人,及笄之后就及笄之后吧,答应了就行。最后两国达成共识大婚定在凌忘忧的及笄之日……两年后的十一月初九,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
等双方谈妥,已经是二更天。
凌忘忧的心思早已飞到了蓝澈那儿。虽然蓝澈在群臣面前微笑着对她那么说,但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难受,其实难受的又岂是他一个人,凌忘忧现在迫切地想要去告诉他,她也很难受,心很疼,可是为了江山社稷她只能让步,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等明天早朝安排妥当后,她决定微服和他出宫去玩几天。
打发了扶桑离开,凌忘忧就来到天辰宫的外殿,轻叩着蓝澈寝室的门扉:“蓝澈?是我。”
连扣数下,就是听不见里面有人应声,凌忘忧开始只当他是生气不愿开门,可是等待许久也不见里面有任何的动静,她这时有些觉得不对劲,心里一急,掌风一扫,把门扉强行打开。
“蓝澈?”她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蓝澈,凌忘忧急忙把他扶起,可是蓝澈犹如睡过去一般,任凭凌忘忧怎么呼唤,他就是没有动静。
这时凌忘忧一探他的鼻息,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不由得大惊失色,疯了似地对着寝室外疾呼:“快来人,快给朕宣太医……”
天辰宫的外殿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都是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他们连夜都被女帝急召进宫,集中到了天辰宫的外殿,轮流进去为传说中女帝还是太子时一怒为蓝颜的蓝公子诊治。
望闻问切的反复诊断这位离奇昏迷的蓝公子,所有的太医脑门上身上都是急出一层汗,一筹莫展。既诊不出他是得了什么急症,也没有发现他有中毒迹象,不是隐约还有一丝气息,他们甚至以为这位蓝公子已经驾鹤西去,一命呜呼了。
“朕等到现在,你们就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朕,他到底是怎么了吗?”凌忘忧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可是就没有一个能够说出蓝澈到底怎么了,心里真是焦急万分。
“女帝陛下息怒,蓝公子骨骼奇特,从脉象上看脉息全无,没有心跳,可奇怪的又有微弱的气息,微臣学医几十年还从未遇到如此奇特的病人。”这种情况他们的确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怎么确诊医治了。
“你们竟然都不能确切的诊断出他的病情?你们这些个太医平时拿朝廷的俸禄,需要你们的时候竟然回朕不知道?你们说朕要你们这些个太医有什么用?”凌忘忧戾气逼人,怒火滔天,凤眸中隐约泛起红丝,“那你们又有谁能够告诉朕,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从众多的太医中出来一位须发皆白,走路都颤巍巍的太医,双手作揖回答道:“回陛下,蓝公子他还活着。据微臣观察,蓝公子应该是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以至血气攻心整个人陷入昏迷,所以一时不能苏醒。”
凌忘忧回眸看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蓝澈,一想也对,肯定都是因为紫炎国求亲的事情,他心里难过才会如此,她不禁对沐延熙的恨意又增加了几分。
“那要怎么医治才能让他苏醒?”
“恕微臣愚钝,现在还没有得出确诊的诊方。”
“那你还在等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他昏迷的原因,就一定有医治的方法。”凌忘忧狂狷的声音响彻在外殿中,“从现在开始你们都给朕去想,如果不能让他苏醒,朕就要把你们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发配边关。”
她双眸里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嗜血红光,随着太医们凝重的神态,凌忘忧只觉得自己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坠落,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害怕,涌上她的心头……
“寒星,就由你来广罗天下名医,如果医术不错的就带进宫中一同为他治病。”第二天女帝亲笔御书全国黄金万两悬赏名医为蓝澈治病。整个皇宫因为蓝公子的昏迷人人自危,生怕触怒龙颜,“咔嚓”一声,小命玩完。
沐延熙已因准皇后的身份住进后宫的镜月宫。
凌忘忧站在镜月宫的宫墙外,一张俏脸上布满寒霜。沐延熙听见内宫太监进来传唤,说女帝陛下在宫外宣他,沐延熙心里一喜,他没想到凌忘忧会主动前来找自己,只是她为什么不进宫内来呢?
“忘忧!”沐延熙一出殿门,就看到朝思暮想的她,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七王爷,你也是进宫的人了,也要懂得宫中的规矩,朕的名讳岂是阿猫阿狗都能称呼的?”凌忘忧眸中的鄙夷和恨意,让沐延熙瞬间没有了欣喜,只有一阵寒凉。
“朕今天过来只是有几句话想和七王爷说清楚,朕一直认为七王爷是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没有想到七王爷别有用心,竟然使用卑劣的手段算计朕,逼迫朕,朕当初真是看走了眼,从今往后朕再也没有七王爷这位朋友。朕最后想奉劝七王爷一句,不管七王爷为了达成和朕的婚事是出于什么目的,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延熙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延熙爱慕陛下,不想每天的思念变成一份折磨的煎熬,让延熙寝食难安,所以延熙的目的就是只要能和陛下结为夫妻白头偕老,延熙怎样做都不悔。”
“所以不惜算计?不惜用大军压阵来逼迫?七王爷,你知不知道,朕现在有多么的恨你!”凌忘忧用仇恨寒凉的眸光注视沐延熙片刻,头也不回地从沐延熙身边离去,谁也没有注意到她右手掌从沐延熙身边经过时发出的璀璀银光。
沐延熙紫瞳微怔,看着那道决然离去的背影,心里划过一抹悲伤。凌忘忧不待见自己,他能够料到,只是她眼里强烈的恨意又是为何而来?她就这么的厌恶自己?不过幸好,今后的岁月还长,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接受自己。
春寒料峭,慢慢的长夜孤寂清冷。
天辰宫虽然聚集所有的太医,也有揭榜而来的江湖名医,可是蓝澈依然没有醒过来。
凌忘忧已经从开始看见他躺在地上的吃惊、见不到他苏醒的害怕、后来的暴怒,一直到现在的心灰意冷。
如果不是触摸到他身体还有丝微热,她几乎认为他早已逝去,只是留下一副躯体让自己后悔,是的,她是后悔了,后悔没有先告诉他自己的心思,然后再去接见紫炎国的使节。
蓝澈,其实我也是迫于无奈,为了我的子民,为了流焰国,我只能违心的答应,除了不能和你拜天地大婚,不能给你后位,其实其它的我都可以给你。
你不是龙宫的太子吗?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受到打击?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问个明白?难道是因为你的身体一直还未痊愈?所以这次旧疾心伤一起,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蓝澈,你快点醒过来,你快点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慢慢渗透骨髓的悲凉,因为这一切来得没有丝毫的预兆,点点地击溃她的心房,凌忘忧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痛彻骨髓的绝望。
上次他心脉俱裂还有海珊舍命的相救,可这次我应该怎么办?那尾鲤鱼精海葵现在也看不见踪影,他难道是去找解救你的办法?还是因为发现你已经无药可救,他选择离开?
凌忘忧虽然对蓝澈的清醒已经不抱有希望,早已撤掉了前来天辰宫医治的太医,但依然下令让寒星用天山雪莲、人参等珍贵的药材熬制成汤,不管蓝澈喝了有没有用,她每天都口对口地哺喂着,自欺欺人的认为这样能为他续命。
她悄然把他移到了竹园,批阅奏折时,她假想着他只是在内室休息,一天的疲惫也能得到稍许的释放。
这里俨然已经成了宫中的禁区,除了园内固定的宫娥,也只有近侍扶桑和按时前来送药的寒星能够进入,她不允许其他不相干的人踏足着竹园,就像自己心里的一块私密之地,由不得别人来触碰。
接过宫娥手上温过的绢帕,凌忘忧细致地给他擦拭着身体,这些本该是宫娥做的事情,她都是自己动手,蓝澈是一个爱干净的人,想必是不喜欢一点邋遢的。
坐在床榻边的凌忘忧梳理着他一头顺直的银发,凝视着蓝澈犹如熟睡的容颜,一颗心就像外面的浓浓黑夜,无望的黑暗感觉似乎永远看不到有尽头。
话说被北海龙王囚禁在北海冰焰裂谷的蓝澈,因为不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心急如焚,可是仅凭着几缕魂魄,他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想到凌忘忧不久就要大婚,自己所剩下的日子已经不多,他更是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回到凌忘忧的身边。
每隔两个时辰他就要承受一次冰冷到极致的刺骨穿心以及焚烧炽烤到灵魂的灼痛,可这刺骨噬魂的痛怎么也比不上他想离开这儿的急切。忘忧,你一定要等我,哪怕仅仅剩下一天,我都要自己最后的岁月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你一起度过。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儿。他想到了一直没有成婚依旧住在北海的皇姐,忍住难耐的痛楚用意念召唤着这位姐姐。八姐,现在只有你能够救我,因为九弟知道你也曾经深爱过,你一定能够了解九弟此刻的心情。
须臾间,一道灿然的蓝光闪过,一个身着深兰色织锦曳地长裙的娇俏女子出现在冰焰裂谷:“小九,不是你的怨气太重,八姐还真是感应不到你竟然被父王囚禁在这儿。”
“八姐,请你帮帮九弟。”蓝澈没想到八姐这么快就过来了,他甚至有些后悔怎么不早一点召唤她过来。
“帮你?要怎么帮?难道要八姐狠心地看到九弟走上一条不归路,还推波助澜?”蓝淇一双如水的眼眸看着冰焰裂谷里不安的魂魄,心里暗道,龙族里怎么就出现了他这条痴货?
“八姐,九弟活在三界别无所求,只是希望能够和所爱的人在一起。”
“可是现在问题是你们不仅不能够在一起,还会白白的搭上九弟的一条性命。龙族中那么多绝色的女子,九弟你为什么就这样的死心眼?七哥在你这个年纪他的孩子都已经万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