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忘忧退后两步,其实在皇家宫廷内有机关什么的也属正常,又何况是在女帝的寝宫内。但依照暗夜做事一向谨慎,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暗夜知道凌忘忧此刻犹豫什么,他对着凌忘忧点点头,其实今晚把此事告诉她,暗夜已经做好了付出生命的准备,因为这是皇室的隐秘,他永远都只是外人奴才。但为了殿下他愿意。
凌忘忧眸光复杂地看着飞龙眼眶中的红色宝石,犹豫着。
“殿下,好像有人过来了,红色的宝石先按左边的右眼,再按右边的左眼。”暗夜用口型提醒着凌忘忧。
凌忘忧也不再犹豫,用手按向飞龙眼眶中的红色宝石,龙床瞬间无声地向外侧移动,停住后,龙床的里侧出现一条敞开的密道。而这时如果从刚才他们站立的位置不细看,根本就看不出龙床已经移动了位置,当然也不会看见内侧的密道。
两个人飞身纵入密道内,头顶上原先的光线陡然间全无,看来龙床已经移回原位。
密道的通道宽度正好能够容纳下一人经过,由一级一级的台阶垒成,虽然密道里没有星点的光亮,但因为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很快就适应了密道里的黑暗,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缓缓走着。
前方开始出现隐隐的亮光,很快走到密道出口的凌忘忧发现,密道的尽头竟然是一座豪华奢侈到了极致的地下宫殿。
为什么连凌忘忧都觉得它豪华奢侈到了极致呢?因为这座宫殿的屋顶是由汉白玉做成的顶瓦,翡翠做的屋檐,宫墙上镶嵌着片片金箔,宫殿的门口摆放着两座黄金铸成的狮子,宫殿门前的地面铺着块块金砖……
走在凌忘忧前面的暗夜看到也不由得蹙着眉,他几个月的观察只是知道机关的开启方法,并没有进入密道,眼前的宫殿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因为女帝按动机关的时候周身有着无法隐藏的疯狂戾气,所以他才肯定的认为上次看见的那个人也应该在密道内。
“暗夜,不管这是一个怎么样惊人的秘密,只要我在,我都会设法保全你的性命。”如果真是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皇室秘密,她也不会看着暗夜因为需要保密被灭口。凌忘忧看着这座宫殿不知为何,心里升腾起强烈的不安。
“殿下!”暗夜心里翻涌着感动,殿下,只要我暗夜活着的一天,都将对殿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他从腰间抽出引魂鞭,拿在手上,和凌忘忧相视一眼,两个人迅速地离开密道翻越进入宫墙。
进入宫墙后,他们看见这座宫殿的规模并不大,只有两间相连的内室。两个人刚准备从第一间内室半开的窗户翻越进去,就听见有人从里面的那间内室里走了出来。
隐在窗下的凌忘忧听着那脚步声万分熟悉,她悄然地探出头,望向室内,果然那是提前离开宴会厅的女帝。只不过她现在的样子让凌忘忧倒吸一口凉气,这还是她那雍容华贵的母帝吗?华髻散乱,****半露,一张平时凛然生威的脸上都是扭曲疯狂的戾气。
她似乎出来取走了什么东西,随即又转身进入了里面的一间内室。凌忘忧弯下身用口型对暗夜说:“你守在这儿,我进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我自然会叫你。”暗夜点头。凌忘忧从窗户处跃入室内。
一进入室内,就闻到空气中飘荡着阵阵奇异香味,凌忘忧竟然分辨不出这是何种香料还是药香,室内除了摆放着一张贵妃榻,就是靠墙的一面是楠木的博古架,空空荡荡别无他物。奇怪的是博古架的上面没有摆放名贵的玉器古玩,都是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尖刀利器等。
凌忘忧小心地贴着内室的墙壁移到里面一间内室的门帘边,透过门帘的缝隙向内室的里面看了过去。
一看之下,凌忘忧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她怕自己一不小心会控制不住地尖叫出来。
虽然她也已经和蓝澈有过男欢女爱,可此情此景,却让她难以接受。
身下的男子同样****,被绑缚在一张造型古怪的铁椅子上面,双手被铁椅上方的铁链高高举起绑缚着,双脚也同样被铁链绑缚在铁椅上。
已经没有办法看清男子的长相和年龄,因为男子的脸上纵横交错着累累的伤痕,有些看起来是成年的旧伤,有些又泛出血痕,应该是新伤未愈。因为终日不见阳光,身上的皮肤白的异常,浑身没有一丝血色,现在只是无力地任由女帝在自己的身上耸动。
“洛子商,难道你不觉得现在欲生欲死吗?你不是恨朕对你下药吗?你不是说今生只会碰那个贱人,不齿与朕交欢吗?那现在你怎么又在朕的身下承欢?不交欢朕怎么又会有你的两个孩子呢?哈哈哈!”
女帝疯狂地大笑起来,上下起伏的动作更是猛烈不已,“陈妙玉,你这个贱人,每次亲眼看着你的心上人在朕的身下承欢,是不是痛不欲生?”
凌忘忧这时才发现,两个人纠缠的旁边放在一个巨型的陶罐,那陶罐中居然有一个人。说她是人,是因为她有一双冒着诅咒眼光的眼睛,正在狠狠瞪着女帝。
头顶上掉落了大片的头发,余下的一小缀还残留在头顶,脸上和那个男子相同,纵横交错着累累的伤痕,没有眉毛、耳朵和鼻子,唇部已经没有了上下的嘴唇,只余一个空洞。她的全身都被塞在陶罐中,只从罐口露出一个头颅,陶罐中的女人不停地发出:“呀呀呀!”嘶哑而凄厉的的声音。
这陶罐的里面竟然是一个人彘!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情况的惨烈让帘外的凌忘忧心头一阵翻涌,她强忍住泛动的恶心,又向里面看了过去。
“凌伊雪,你这妖妇,你真是好不要脸,当年不是你下****算计于我,我怎么又会和妙玉分开和你这妖妇一起。如今你折磨我们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能放手吗?”
“洛子商,你给朕住口!”女帝一记耳光就向那个男子的脸上甩去,顿时男子的脸上因为女帝手上的指套,又新添了四道血痕,“从你故意将我们的皇儿溺毙在水中,朕就和自己发过誓,此生绝不会放过你们,纵然天涯海角也要抓回你们这一对奸夫****。”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当年皇儿的死与我无关,我即使再恨你,那也毕竟是我的骨血。”
“洛子商,还狡辩,不是朕当年亲眼所见,朕也不会相信你竟然恨朕到了溺死亲生儿子的地步。朕到底什么地方比不上那个贱人?”女帝似乎沉入无限的痛苦中,不再耸动身体,趴伏在男子的身上嘤嘤哭泣,“所以,只要朕活着一天,就要折磨你们一天。”
亲生儿子?听到这儿,站在帘外的凌忘忧心中猛然一惊,暗道,难到那个男子竟然父后?怪不得刚才听到女帝说他的名字觉得特别耳熟,那是父后的名讳,可是父后不是仙逝了很久?
凌忘忧只顾听着内室里的声音,等察觉到身旁的异常时,已经被人从身后给封住了全身的穴道。那人毫无声息地移动到凌忘忧的身侧,用只有凌忘忧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在府中招人侍寝,跑到这儿也来凑上一份热闹?”
凌忘忧立刻动弹不得,转目看去,此人竟然是被沐昭熙掳走那日出现的带着黑色面具的紫衣人。紫衣人附在她的耳畔凑得太近,淡淡的气息带有暧昧的味道,让凌忘忧一阵厌恶。
察觉到她眼眸中的厌恶,紫衣人伸出手轻抬起凌忘忧的下巴,黑色的眼眸里闪出如秃鹰一般的暗光:“也好,你就站在这儿看着,流焰国的女帝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完他收回手,直接掀帘进入内室。
他怎么会对自己的情况这么熟悉?他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他能够从外面进来,难道他也知道寝宫密道的机关所在?还有守在外面的暗夜现在应该也和自己一样受到了他的暗算。
紫衣人猛然地挥帘进入内室,让还趴伏在男子身上哭泣的女帝猛然一惊,急忙捞起一旁的裙衫披在自己和身下男子的身上,尖锐地呵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如何进来的?”
“哈哈哈……有趣得很,我是什么人你这毒妇待会就能知道,至于怎么进来的当然是走进来的喽。你把允琴藏在哪儿?”
“什么允琴?朕不认识。”女帝穿好衣裳,戒备地看着紫衣人。
紫衣人屈指一弹,女帝就被他定在原地不能动弹:“你不告诉我也行,那我就杀了他。”紫衣人指节屈起,如鹰爪一样向铁椅上的男子抓去。
“慢!你凭什么认为你想找的人在朕这里?”
紫衣人的手紧扣着男子的喉部开始用力,凌忘忧此时不觉一窒,那白副使就是被这个紫衣人生生拧断了脖子,这一招很是嗜血,她不知道这个男子是不是自己的父后,她不想看见他死在紫衣人的手上。
“求你快杀了我……快杀了我。”那男子眼里充满希望,求着紫衣人。
“别伤他,允琴,她在里面。”女帝似乎看见紫衣人准备杀那男子很是紧张,急切地说。
没有料到这内室里面竟然还有一间,凌忘忧很快看见紫衣人抱着一个断了双腿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女人神情呆滞,手上紧紧地拿着药杵正在不停歇地在药罐里捣药。
紫衣人小心地把这个女人放到靠墙的地上,黑色的眸子狠辣决绝:“你这毒妇,为什么要伤害她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哼,她身为后宫的后妃不守宫规,竟然私自勾搭宫中的男妃,并怀有孽种。朕此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朕的人,本来根据宫规应该凌迟处死,但因为她会制药,所以朕就格外对她开恩,只是堕下胎儿废去她的一双腿,留下了她的一条贱命。”
女帝看着紫衣人:“她是你的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她没有死?”当年琴妃对外宣布凌迟处死,世人皆知,他是怎么知道她还活着的?
“她是我的姐姐,也是我族的药女,六年前她私自下山后就一直没有音讯,我和族人也因此整整找了她六年,如果不是我无意中闻到你身上有她才会炼制的独特药味,我也不会留在宫中一待就是四年。”
“你是宫里的人?你到底是谁……”女帝不再淡定,那一张隐在黑色面具后面的眼睛,让女帝觉得万分熟悉。
紫衣人讥讽地说道:“虽然没有真正的和你同床共枕,但天下却人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宠妃。”他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那张黑色面具,一张五官清晰而立体的脸上黑如上釉的一对眸子凉薄而凌厉。
“竟然是你,允妃?”站在帘外的凌忘忧和内室的女帝都大吃一惊,绝对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他……宸宫的允妃,允涯。
怪不得先前在宫中遇到允妃给她的感觉经常的不同,特别是那一双眼睛中时有时无的逼人盛气,还有上次在宫中他拦住自己的去路时身上也没有一丝的药味,原来在皇宫中的允妃就不是同一人,现在想来也不奇怪,幻族的幻药八面桃花能让人幻变成任何想变的人。
女帝难以置信的声音有些不稳:“你所说的没有真正的同床共枕是什么意思?”
“因为你每次招我侍寝,恰好我都有事,不得已只能由我的替身代劳,如此而已。”紫衣人双臂抱在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凉凉的看着听完他的话脸上变得更加铁青难堪的女帝。
“你……”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所以现在该是我和你算算账的时候了。我刚才看见你似乎很在乎他的样子,而且他刚才也求我杀了他,所以我就决定做一件好事成全他。”允涯看着铁椅上痛苦不堪的男子,一只手就伸了过去。
“谢谢……还有请你也帮帮妙玉。”男子的声音里都是如卸重负的解脱。
还没等到女帝有所反应,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铁椅上男人的头立刻倾垂了下来。
“不……”女帝绝望的声音和陶罐中“呀呀呀!”嘶哑而凄厉的的声音,立刻响彻在整个内室之中。
允涯手指对着陶罐一弹,陶罐中的女人也立刻没有了声音。
“现在看着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不知这种滋味如何?”允涯向前走了两步,抱着胸前的手握成拳,“最后就该轮到解决你这毒妇了。”
帘外的凌忘忧被允涯封住的穴道和女帝的不同,她不仅不能动弹,连话也说不出,她想出声制止允涯,毕竟琴妃有错在先,而且现在也没有死,这允涯也未免过于歹毒了。可是她却无法开口。
允涯的双拳向女帝击去,眸光扫到那道门帘后的一袭裘衣,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有点松动,双拳化掌击向女帝,女帝顿时被掌中的力道击得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哼,咎由自取。”
允涯抱起地上对四周发生的事置若罔闻,依旧不停歇地在药罐里捣药的女子,掀帘走了出来。
一出来他就对上凌忘忧眸色淬火的仇恨目光,允涯黑幽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什么,但凌忘忧不想去分辨,他现在是杀了她母帝和有可能是她父后的仇人,她此刻真想一掌取了他的性命。
“她没有死。”允涯的声音里有着疲态,他单手抱着那女子,一只手点开凌忘忧被封住的穴道,“还有一处穴道我没有打开,一个时辰穴道自然解开。”
“允涯,你也担心我现在会杀了你吗?”凌忘忧现在已经能够说话了。
“那道不是,是因为我族的点穴法,别人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开,如果想杀我,我随时欢迎你到雾荡山来找我。”
凌忘忧刚想开口突然间捕捉到他手上抱着的那个女子呆滞的脸上浮现出的一丝诡秘异常的笑容。凌忘忧心中不觉一寒,想仔细再看时,允涯已经抱着那个女子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