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线收束了!明朝在历史的惯性下,还会走上灭亡的老路吗?朱由崧不敢想,那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那是一条充斥着火海的道路,从辽东到西南,从陕甘到南海,火海连绵不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这条道路上只有流血与死亡。
恍惚间,朱由崧猛的睁开了双眼。梦醒了,他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老海,跑哪里去!”在朱由崧的记忆里,徐海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老人,也是唯一可以值得信任的贴身内官。虽说脑袋还有些晕昏,不过朱由崧还是下意识的喊着徐海的名字。
“太子爷你可终于醒了,这两天两夜可把老奴吓死了”听到房间内传来声响,东宫总管徐海急忙进屋伺候。
“口渴,渴的厉害。老海啊,拿些水来!”朱由崧没想到自己竟能昏睡了两天两夜,顿时感觉口干舌燥。
“太子爷,这是太医开的药方。老奴命人温着火还请慢点喝”徐海从隔间端来了一碗温热的药汤,递到了朱由崧的嘴边。
“真苦”朱由崧接过碗急迫的喝了大口,却不曾想入口的汤药竟是如此的苦。良药苦口,良药苦口,是不是良药朱由崧不知道,但这药真的苦到了极点。
猛地被苦味刺激了一下,但却让朱由崧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不喝了,太苦了!”
徐海接过了半剩的药汤,用手帕擦拭朱由崧还残留药渍的嘴角。“太子爷不必担心。太医看过了,太子爷应该是过于悲痛才昏迷了过去。”
“父皇那,如何了?”朱由崧在徐海的搀扶下穿上了鞋子,离开了床榻。
“太子爷在乾清宫里晕倒不久后,先帝爷便驭龙宾天了。如今停放在后殿,太后命人赶忙加椁,免得天气太干了”徐海说罢便作出哭状,眼泪直直的在眼圈里打转。
“父皇正值壮年,怎曾想......”听着徐海的哭声,朱由崧不由得低头掩面啜泣,暗想这在明朝当皇帝,实在是属于高危职业,各个皇帝怎么如此短命。
这个位面应该没有“红丸案”吧,先帝爷怎么好好地就驾崩了呢!
东宫总管徐海哭罢便接着说道“前夜晚,内阁首辅和六部大臣连夜发出快马悼文,各州府按拟定的先帝庙谥尊号,地方百官领民哭丧。太后和皇后老人家,在乾清宫里守了太子爷一宿,昨日也不见太子爷醒,便让老奴把太子爷抬到西侧殿的床上好生歇息”。
“还有啊,太后见太子爷迟迟没醒,便让人把二大王、三大王(朱由崧的弟弟)一并接入乾清宫来。如今太子无恙,实乃大明万福啊!”看似徐海的无意之语,却让朱由崧深感恐慌。
“皇祖母,把二大王、三大王......哼,皇祖母做得对。好啊,你个老奴才,居然变着法子的催促孤。老海,快去命人准备衣服,还有去寻首辅,皇祖母和母后那也派人过去,咱们去乾清宫。”听着徐海的话,朱由崧不由一惊,顾不上口渴与肚饥,便要急忙起身去更衣。
“太子爷天快黑了,不如好生休养一夜,明早再过去”徐海指着屋外的天色,惶恐的恭敬道,表示自己无催促之意。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我懂得”朱由崧不容置喙的说道。
......
乾清宫内。
郑太后待听完首辅方从哲禀告完如何处理先帝后事,便起身离去,同命姚皇后带着两个孩子随她一起去后殿。
即然,看到储君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身体倒是安然无恙,那么郑太后娘儿几个,就不需要干坐在乾清宫来稳定人心了。
“太子殿下,还请节哀顺便,莫要损伤了身体”。见太后离开,方从哲急忙起身走到朱由崧面前,请朱由崧居于乾清宫正座。
朱由崧打量着眼前到这位帝国首辅大臣,消瘦的身上穿着一件素色长袍,未经梳理的胡须衬着满脸皱纹,显得苍老极了。只有那头上套着白色的头巾,才让方从哲像个为先帝哭丧的臣子。否则,只会让人认为他是有着仙风道骨的老道人。
先帝驾崩,储君在乾清宫召见首辅大臣,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登基继位承大统罢了!即然大家研究决定了,那么我就不谦虚了!朱由崧先是谢过首辅的好意,随后转头就把屁股放坐到乾清宫的正座上,以君主的姿态听取首辅的禀告。
首辅方从哲站在一旁先是复述一遍如何处理先帝的后事。
“启禀太子殿下,老臣已命户部拨银一十三万两,征民夫千余人,内监两千余用于先帝后事操办,又命工部已洗净陵寝地宫,刻写碑文。珠宝器具等礼部皆已.......”
“准了,参照万历皇爷当时葬礼,行事即可”没等首辅禀告完,朱由崧便点头表示同意。心想大明朝一年都驾崩两位皇帝了,这点事情还要重复汇报吗!
随后首辅方从哲又向朱由崧汇报两件关于辽镇的事情。先帝没来的急处理,现在需要储君拿定主意。
第一件是辽地局势危急,留在辽东生活的辽靖王藩远支宗室,已有二十三人死难,辽地藩支请求宗人内迁荆州。首辅方从哲认为辽王虽被革除封国,但辽藩宗亲还在,为了朝廷颜面,应允许其内迁与荆州辽藩宗理府合流。
“可回复,荆州辽藩已除,辽地宗亲即为远支,应守辽地可参军自保,修寨御奴。至于内迁,就说朝廷正在探讨辽地东部汉民百姓撤回辽西一事。待朝廷下令后,辽藩远支方可与百姓一起西迁!”朱由崧没有直接驳回首辅建议,反而自己提出一个稍微稳妥的办法。
“殿下,允许百姓西迁,岂不是弃土!一旦开了条例,辽东各镇军心必溃啊!”首辅方从哲当即表示不许。
“先这么回复!稳定辽藩宗亲人心”说罢,朱由崧便不再与首辅争执辽藩宗亲远支一事。当初永乐皇爷把辽王从广宁迁往荆州,一部分辽王藩亲远支不愿意走留在了辽地,现在想内迁早干嘛去了!
不过,身为大明朝首辅能同意让宗亲先跑,而不同意百姓内迁的事情,不得不说大明朝真有你的!
第二件事就是群臣探讨如何处理辽镇军门,追究李如桢丢土失城,李如柏养寇自重一事。
无需首辅多讲,朱由崧算是听出来了,辽事的情形太过糟糕。锅太大了,背不了!
无论是哪个派系的官员都承担不起失土丧军之责。更何况,兵部目前处于群龙无首的境地,想背锅都没人。只能把锅甩出去,甩给辽镇,清算辽镇李家军门才行。
于是,兵部向首辅方从哲建议,首辅又向朱由崧建议,将李如桢罢官召其返京,李如柏人在北京,去年就被免了官,命居家反省等着朝廷处理即可。
“准了”朱由崧同意了首辅的意见,辽事究竟该如何处理还要等朱由崧当了皇帝后再说,即然首辅还没拿定主意是杀是留,那么朱由崧也没必要跟首辅争执。
到时候再说。
一来二去,朱由崧感觉跟文人讲话就是费尽心思,绕来绕去快小半个时辰。首辅方从哲终于讲到了朱由崧心眼里想听的话,继位!
“明日上午,臣将以国事亦艰,不可一日无主为名召集文武百官,举办朝议。到时臣请太后、皇后复述先帝遗命,臣等拥立殿下继承大统。到时,请殿下莫听他人进言,坚决不受,勿失礼节于朝堂之上。随后,老臣便进言,殿下暂领监国之位,奉请太后、皇后听政。待为先帝守孝十二日后,定于下月初六为举行登基大典,并大赦天下,祭天祀地告慰大明列祖列宗!”
待首辅方从哲讲完,朱由崧不禁站起身来,在厅室内来回踱步“年号拟定了吗!”
“禀殿下,领监国后,礼部便会商议年号事宜”首辅方从哲向朱由崧一一作答。
“那便依首辅所言!”说罢,朱由崧不由得想到了大明那群“铮铮铁骨”,为了免去麻烦,朱由崧于是拉着首辅方从哲说道“明日朝议,不会有谏臣自寻清流吧!这样,你是首辅,明个不许群臣在朝议上议事!”
“这......臣实在不能。殿下不知朝堂之事,老臣亦不能下令大臣不议事!”首辅方从哲有些不知所措,毕竟禁言群臣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而且有些群臣,根本就不是他这个首辅能禁言了的。
“莫非首辅轻我年少?朝堂之上无非是党争罢了。明日不许议论其他事!这总可以了吧”朱由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