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主一出场,白乐筱一颗心都在她身上了。她竟是他心心念念的云儿。
正如太子所言,二公主性子冷淡,她入席后就坐在那里,既不奉承陛下和皇后,也不搭理别人。只有三公主玉娴跟她说了两句话,她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但转瞬即逝。
这份孤绝,和赵鸣飞如出一辙。不过是一个刚硬激烈,一个平静柔软。
“乐筱,听闻你母妃生长在江南,二妹的母妃也是来自江南美乡的。”太子道。
白乐筱知道他是看自己一直看着二公主,便道:“哦,二公主可真美。”
太子灵机一动,“乐筱,你有去过江南吗?”
白乐筱摇头,太子道:“等有机会,我陪你去江南游玩,那里才是人间仙境,种种美景足以让人忘记俗世烦恼。”
白乐筱侧目,看到太子神色可喜,眼睛里只有他。她心头忽而一软,意识到整个过程中,太子都在意她的一切感受。他希望她快乐。
“谢殿下!”白乐筱微微笑笑。太子心里乐开了花。
玉宜跑到云槿身边,附耳笑道:“二姐,新嫂嫂和你一样好看呢。太子哥哥说,二姐的母妃和新嫂嫂的母妃都来自江南,江南在哪里?宜儿也想去玩,那里有好吃的吗?”
云槿揪了揪小丫头的发髻,笑道:“就知道吃啊!”她又看了看那边的白乐筱,正好看到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平缓相对。
玉娴也凑近过来说:“二姐,嫂嫂和你有几分相像。”
云槿笑了笑,“是吗?”
关于太子妃白乐筱的传闻,云槿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她是西川的公主,是赵鸣飞闯王帐擒王,逼迫西川签了降书,她才要嫁到这里来了。那她心里是恨鸣飞的吧。云槿想。
玉宜嘟了嘟嘴,歪着头问道:“二姐,你怎么了?”
“没事啊!”云槿回过神来,心里更加难过。边地那里的故事那么精彩,有鸣飞的篇章,有西川公主的篇章,他们一定相识。而她好久没有见到鸣飞了,无法陪着他,更无法参与他的事情。
人人只道天生神将,飞将军有勇有谋,再建奇功。云槿却是每每思及赵鸣飞,心疼不已。他受苦了。
宴席过半。玉娴病弱,陛下特地叫人送了三公主先回去。小丫头贪吃贪睡,玉宜也睡着了,由乳娘抱了下去。
侍女涓儿过来,“公主,如娘让我来接你呢。”
云槿看了看上面,道:“再等会儿吧,父皇还没有走。”涓儿点了点头,先自行离去了。
歌舞惊艳了几场,后来也没什么新意了。白乐筱瞧见云槿离席了,这时,孚儿附耳过来,“公主,要出去吹吹风醒醒酒吗?”
太子听到,贴心道:“乐筱,我陪你。”
白乐筱道:“殿下还是留下吧,我过会儿回来。”她说着就起身,太子还想说什么,已经没机会了。
离了殿,白乐筱对青儿道:“你在这儿等我会儿吧,我过会儿回来。”青儿也不问为什么,只说好。
宫灯初燃,红烛明亮,宫内亭台殿宇染上温柔红色,有种神秘的美。太湖水漪阵阵,女子独自挑灯,慢慢走着。她在唤人,好像只在找她的侍女。
白乐筱站在高处看得清楚,二公主应该是怕走夜路,找不到侍女,脚步多少有些慌张。
“涓儿——”云槿不敢高声,左右又找不到涓儿,夜风阵阵,她手中的灯忽明忽暗。
有人。白乐筱拈了跟银针在手,却看到那人手里提着笼子,里面白白的一团,他突然出现,吓得云槿灯都掉了,但他并无伤害云槿之意。
“公主——”
宫灯翻到地上,遇风着火。把公主吓成这样,司马慎有些无措,忙行礼,“微臣参见二公主。”
云槿定了定神,“你是?”
司马慎道:“公主殿下,微臣司马慎。”
云槿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宫里?”今晚宴席并无司马家,云槿打量了司马慎几眼,不太喜欢。他一直盯着她看,失了分寸感。
“公主,你看这是什么?”司马慎提高笼子,里面是两只雪白的兔子。
云槿欢喜了一瞬,但没有表现出来。司马慎自是很得道:“公主喜欢吗?这是我送给公主的。”
他上前一步,云槿倒退两步,摇了摇头。
司马慎有些急了,就问:“我特意去郊外给你捉来的,这是几个侍女一起挑选出来最漂亮的兔子,给你,你为什么不要?”
云槿还是摇头。左右无人来,司马慎大着胆子伸手拉她衣袖,云槿惊了一下,很快挣脱了。
“给你!”司马慎性子急躁,他强行将装着兔子的笼子塞给云槿,云槿直摇头,受惊后退。
他特意来献殷勤,无比期待得到二公主的青睐,不曾想,二公主只是一味地拒绝。云槿闪躲,司马慎步步紧逼。
白乐筱欲发针之际,又有人来了。
“何人胆敢对公主无礼?”那边传来一声喝斥,有个年长些的宫人提灯走近,云槿忙躲到她身后去了。
“我是司马家的二公子。”司马慎面无惧色,他提高笼子,说道:“这是我给公主捉的兔子。”
“司马公子好,我是二公主身边的宫人,如娘。”如娘恭敬一礼。
司马慎“嗯”了一声,又对二公主说道:“公主,你为何不要臣的这份礼物?”
如娘看了看,“公子自重,你吓到公主了。”
司马慎尴尬,只说:“我对公主之心,一片赤诚。只是想把她喜欢的小兔子送给她而已。”
如娘安抚了云槿,又解释说:“司马公子,公主心软,她不是不喜欢这些兔子,而是太喜欢了,不敢要而已。上次那只兔子死了,公主哭了半月有余,倘若这些兔子再有什么闪失,真是要了公主的命了。”
司马慎意识到自己愚蠢,“公主.......”
二云槿上前,微微行礼,“谢谢司马公子的好意,云槿对公子心存感激。”
云槿,原来这是云儿的大名。白乐筱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
司马慎忙俯身还礼,受宠若惊,“公主........”
“你把它们放了,不要伤了它们,可好?”二公主似在柔声恳求,如此,司马慎还有什么不照办的,只说:“是,一切如公主所言。”
二公主又作一福,轻然远去。
深宫高墙里养出的小公主,娇弱不堪,她身上披着白色的披风,人行在月色中,如月光皎洁一缕在人间。白乐筱亦心生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