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安华殿安静极了,偶有几声烦闷的知了声划破宁静。碧珠侍于殿内,看着螭纹夔身铜熏香炉上张牙舞爪的瑞兽好似要向自己扑来似的,竟唬的一怔额头上立时冒出滴滴冷汗,脚下发虚一个趔趄撞进了进殿的白衣男子的怀里。
白衣男子敏捷地揽过了碧珠,碧珠为避男女有别之嫌竭力用背抵向朱漆的镂空隔断花门。
众人正不知所措,白衣男子道:“像是中了暑热,取一条冰水沁过的帕子来。”
不多时白衣男子将帕子覆盖在碧珠的额头上。碧珠清醒过来,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身白色绫罗纱衣,面上俊如朗月,只眼角带了几分凌厉,此时眸中带着浅浅地笑意。因瞧不出男子什么身份,只得道“多谢尊驾”。
白衣男子身边侍从道,“这是瑜王殿下。”
“奴婢多谢王爷。”
白衣男子微一颔首,对着身后的随从道:“叫个郎中来给她瞧瞧。”
“是。”
瑜王府的管家良玉即吩咐侍女扶着碧珠走出大殿。
碧珠昏昏沉沉的,朦胧中又回到了小时候,那天的雪很大,很快淹没了行人的踪迹,根据以往的经验靖军不可能在这么恶劣的天气里行军,陈主刘秉和大臣们依然在大帐里饮酒作乐。碧珠偎依在阿妈怀里,暖炉里的火光印的阿妈的怀里暖暖的,阿妈脸颊贴着碧珠的额头轻吟着歌谣。
“靖军来啦,快跑呀”大帐的外面顿时乱作一团,只见族人四散逃开,女人的尖叫充斥着双耳,阿妈赶忙把碧珠藏进了马厩的草料里面,
“千万不要出来。”
碧珠被阿妈的神色吓住了,呆呆地点头。
碧珠等啊等,直到月亮都升起来了阿妈还没有来找自己。
“这里还有一个小孩活着。”四处搜寻的靖军发现了她
为首的将军厉声喝道。
“是谁?谁违反了我的军令到处烧杀抢掠?”
“是抚军都尉刘玉所为。”
“把刘玉找来。”
刘玉来的时候已经被绑了起来,
“我是立过赫赫战功的,谁都不能杀我。”
将军冷冷地说道,
“我可以杀你。”
将军的剑刺向了刘玉的胸膛.......将军的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似乎就在眼前.....
“碧珠,碧珠,你可醒啦。”
“阿弥陀佛,谢菩萨保佑。”
“冬雪,我睡了多久了?”
“我的姑奶奶,你整整睡了三天。郎中来瞧过你了,药你是一点喝不进去,还总说胡话,可吓坏我们了。”
“这有一碗刚熬好的银耳莲子粥。你饮些罢。”
“劳烦翠竹姐姐。”
“我看我们这里要飞出一只凤凰了。”碧蓉道。
碧珠不解。
“谁都知道咱们瑜王府里的规矩大,平时犯了错都要受责罚的,咱们瑜王是除了皇上以外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可是碧珠不但没有受罚,还得到了瑜王殿下的爱护。瑜王殿下八成是看上碧珠了。可不是要飞出一只凤凰么?”碧蓉的性格向口无遮拦,想到什么说什么。
碧珠的脸像极了红透的樱桃。
“你这个促狭的死丫头,尽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翠竹作势要打碧蓉。
“好姐姐绕了我吧。”碧蓉笑着跑了出去。
“别听她胡说,吃完再躺一躺。”
“我还能有这条命已经知足了。”
翠竹听着碧珠话里有伤感之语,不免有些感伤,
“咱们都是做奴婢的,说不定哪日讨了主子的恩赐给了好人家也算是出头了。”
如此一夜无话。
到了卯时嚒嚒来掌灯,翠竹见碧珠正起身梳洗,关切道:“你身子才好些,能当差么?”
“都是一样的身子,哪里就比别人娇贵了。”
“瞧着你的脸色还是苍白了些,偏这样要强。难不成王管家指明要你当值么?”
“姐姐总是一番好意,是我自己躺的乏了。”
翠竹突然想到,“昨日嘉善堂里的阿敏告假家去了,不如你替她些时日。那里向来没什么人来往当值还轻松些。”
“谢翠竹姐姐。”
“我这就和管家嚒嚒说去,想必她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也没有不依的。”
“如此又要姐姐费心了。”
“一个屋里住着的姐妹还说这样见外的话。再说我可不是白帮忙,我闻着你的香囊实在好闻,赶明儿的空也做一个给我吧。”
“我当是什么呢,得空便做给姐姐罢。”
“那可说定了,你安心等着,我这就说去。”
碧珠心下感激翠竹总是愿意这样体谅人,王府的侍女那么多,与自己要好的也就翠竹和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