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打开门出来,就看到Sam站在楼梯间隙,翘首以待。
一阵暖流从心底淌过,打开了宣泄的大门,我跑过去,一纵身便投入他的怀抱,他有点猝不及防,身体往后退两步,然后稳稳得将我接住。
“对不起,不知道你在外面等我。我应该早点出来的。”我低声说。
“我没事。”他看我一脸愧疚之色,摸了摸我的脸:“还是我老婆疼我。”
“嘶~”我下意识得抽口冷气,“这话别让我爸听到,否则你要尸骨无存!”
“没有,他们走了!”Sam努努嘴,果然,客厅人一个人都没!
手机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然后是老叶杀猪般的叫声:“何意,整整一天了,你居然我还不来看我,善良的我,决定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下午五点钟之前出现在我的病房,我饶你不死,不然,别怪我把你小时候流口水的照片给你男朋友看。”
警察叔叔告诉我们,千万不要跟无赖讲理,要么就顺着他,要么就打死他!
老叶那身肌肉,我还是顺着他吧。
Sam终于憋不住了,笑了出来:“原来你也有软肋啊!那你流口水的照片怎么会在老叶那呢?”
哪里有什么流口水的照片啦,就是一张我爸抱着我,我嘴里啃着手指的照片,没有口水,没有口水,没有流口水。
“还有,我只要见你,小老外不要过来,省得我见到他,病情再次发作。”老叶又加了一句,狠狠得挂了电话。
Sam笑不出来了。
医院里,术后的老叶大喇喇得躺在床上,脸色看上去还不错。身边围了一大群同学,许安安也在其中。
“何意,快过来。”老叶看到我,笑得白牙闪闪,拍拍自己的身边的位置。
我走过去,他冷不丁得伸出手,把我的头发揉成鸡窝。
我粑粑头发:“你不破坏我的形象就不舒服是吧。”
众人哈哈大笑,然后简单的开场白后,就成了活脱脱的同学会,只是江洁看我的眼神依旧犀利,还有她旁边的许安安,我总得局面有点诡异,于是,下意识得拉了拉身边的班长的衣角。
“什么情况?”班长问我。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危险。”
班长用探寻的目光看了看江洁,忽然提高声音对老叶说道:“叶总,这几年您还单着吗?”
一句话惊起了千层浪,现场的人,包括我,也很想知道答案。
我发现老叶飞快得看了一眼许安安,然后又开始那种不羁的语气说道:“哎呀,你们还不知道嘛,我对何意,忠贞不渝,可惜,人家不喜欢我。”
众人已经被他骗过一次,已经不相信他这套说辞了,起哄着让他说实话。
我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许安安,她一直不言不语,眼神特别的落寞。
老叶抵不过大家的热情,但又实在想不出忽悠的说辞,只好用被子蒙住自己大喊:“放过我吧,其实我这几年都是单身。”
我发现许安安的眼神居然一下就亮了,很腼腆的了一下,但转瞬即逝。我也隐约听到病床上的老叶发出一阵叹息。
大家又闹了一波,随后门口又探进一个头,我看清来人,愣住,然后眼睛睁大,再睁大,老叶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居然热情的跟人打招呼:“嘿,周明浩,终于来了!”
其实,有老叶和Sam居然一起参加过物理国际竞赛这事的巧合在前,我本来不该对“老叶和周明浩也认识”这件事如此惊讶,但是看他们两个既不握手寒暄,也不骂架互殴,只是默然对望的状态,居然让我凌乱地产生“不会他们俩之前有什么吧?”的想法。
老叶终于注意到我的神情了:“认识?”
然后他一拍脑袋:“对啊,你们好像是一个高中的。”
我面无表情把老叶从头到尾扫描完一遍:“还是一个班的呢。”
孔市和杭州相距196公里,学校隔了大半个浙江,他们居然还能认识,缘份真的是一座桥。
接下来老叶给我一个惊天大炮:“他是我妈第二个老公的儿子!”
全场震惊,沉寂三秒后,大家都察觉到这是人家家庭的隐私,不便再进行探究,觉得还是让他们家人单独相处吧。
于是,纷纷告辞。
老叶很不客气得躺在床上指挥我:“何意,你先不要走,帮我送下同学们哈!”
待我把同学们一个个送走,再回到病房的时候,他们两已经开始相谈甚欢,马上要喝酒进梁山的状态了。
粗线条的老叶根本不知道我跟周明浩之间的爱恨情仇,很随意得谈起了跟周明浩认识的经过。
原来,老叶初二那年,他妈妈二婚嫁给了周明浩的爸爸,所以,那年老叶暑假去杭州玩的时候,自然就跟周明浩遇到了,没想到他们两个性格很合拍,越聊越投机,还相约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只是好景不长,叶妈妈还是跟周爸爸离婚了,原因是周爸爸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后来,叶妈妈遇到一个老外,先是定居上海,后来直接移民荷兰。
这么曲折的经历,估计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拍。
所以,从医院出来,周明浩自然而然得被老叶委以送我回家的重任。
十二月的孔市,夜风吹得人身上冷飕飕的,相对于莫斯科的冷,孔市的湿冷,更让人难以接受,我抱紧羽绒服,想尽快跑进车里。其实我也不想跟他单独相处太久。
“何意,对不起,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是何总的女儿。”他在后面喊道。
我笑了笑,继续走,走到车前,打开车门,躲进去。
没有冷风肆虐我的脸,瞬间舒服多了,看着周明浩一个人杵在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有点于心不忍。
于是,我冲他喊:“有话上车说吧。”
等他坐上副驾驶,我发动车子,问他:“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孔江小区。”
“高中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当然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你是何总的女儿,唉,你怎么那么低调呢?”
我清了清嗓子,本来想说“那时候年少无知”,又觉得太不礼貌,卡了半天:“那你就当不知道吧。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为什么你后来就不喜欢了?你才出去读书不到一年呀,难道因为小楠跟我在一起过?”
我一脚刹车停靠在路边,看着双目清明的周明浩:“不是,我只是死心了,刚好又遇到了那个对的人。”
周明浩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然后说道:“我知道的有点迟。
我没去推敲他的“知道”指的是他知道我的身份,还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祝你幸福,如果以后,我是说如果,嗯,我一直都在。”
我没有回答。
然后看着他打开车门,离开。
他下了我的车,离开了我的视线,也离开了我的青春。
缘分真的很奇妙,它从来不等人。倘若你当初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或许命运会一直眷顾你,馈赠给你一段你梦寐以求的生活。但是从一开始就对感情掺杂太多俗气,那想要的生活就真的会跟你就渐行渐远。即使你得到了一部分,那也会失去一部分,永远不会圆满,所以,感情还是纯碎一点的好,这或许是你获得圆满的唯一途径。
但,周明浩,纵然我们没有一场风花雪月,但依旧谢谢你,作为一个优秀的可以学习可以倾慕的对象,让我在独自等待的过程中,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努力成长,直到遇见我的心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