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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愿相惜 · 花下情怀梦相和

皇宴上倒没什么新意,不过看看表演,陪皇帝皇后喝喝酒罢了。宴席菜肴虽是名贵,口味却不能与寻常佳肴相比。星梦与众小姐之位又离舞台甚远,看得不清不楚。星梦百无聊赖,兴趣所致,便让清商向皇后告了假,打算在这北郊行宫好好逛逛。皇后出奇的没有反对,只是嘱咐了正午日头毒辣,交待星梦撑伞而行。星梦打发了清商回去,撑着白素绢伞独自一人在这硕大的行宫里漫无目的的走着。行宫景致别具一格,不知走到了何处,举目望去一片蔷薇花海,甚是美丽。星梦最爱蔷薇花,驻步观赏,心道惊奇。本该四月里才开的花,此时在谢北郊行宫竟然开了如此大片。蔷薇纯洁柔美,微风吹过,暗香浮动,星梦早就沉醉。沉浸美景之际,耳畔竟有一男子声响起:“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没想到阳春三月便能看到如此美景。妙哉妙哉。”音色清越,很是悦耳。

星梦听到声音,忙睁开眼。只见一白衣男子身如劲松,面目儒雅,五官精致。美玉般莹润白皙的肤色上乌真真而带着寒泠泠光芒的眸,悬壶般玉挺的鼻,粉蔷薇色的唇带着笑意。似是随意的一站却显得风度翩翩,好似清浅的月华。星梦心中惊叹,面上却未表现,只是嗔问道:“你是何人?好是轻薄。”

“在下冒昧了。只是在下素来喜爱蔷薇花,听闻这清蔷殿中蔷薇三月而开,心中惊异,便来寻迹。没想到惊扰了姑娘,实在是在下之过。”白衣男子躬身,颇有礼貌。星梦听他言语诚恳,并非恶辈,便道:“不知者不罪,小女子一时心惊,言语间冲撞了公子。还望见谅。只是皇上赐宴与凝波湖,不知公子是何人?竟能随意走动。”

“哦?姑娘不也能随意走动么?那宴席太闷,我不愿前去。我不问姑娘是何人,便不会告诉姑娘我是何人。姑娘若有兴趣的话,不妨猜猜看。”

“看公子年纪轻轻,谈吐不凡,莫不是哪位皇子?”听白衣男子打着哑谜,星梦也来了兴趣。“不对不对。若是皇子,必不能违抗皇命离席。否则这场选妃宴不是成了官家小姐们的独角戏。可皇帝严旨,花神节典不许大臣带子参加。你如此年轻,话语间又是在这行宫里住了很久。那么符合的就只有一个人了。莫非你是礼部侍郎侯思成侯大人?庆典由礼部负责,你检察左右所以才能随心走动。可对?”

“姑娘心思细腻,在下拜服。”白衣男子抱拳行礼,星梦了然道:“阁下果真是侯大人?”

“若姑娘认为我是侯思成,我便是侯思成好了。”白衣男子浅笑,言语间几许玩味调侃。星梦本是满怀期待他承认,却不料得到如此回答。菱唇轻翘,目露嗔怨。神情里竟带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原本清绝出尘的面孔上凭添了几分青涩的娇媚。许是真有几分恼,星梦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过了些许时间,听身后清越声音又起:“姑娘可知这清蔷殿里,这蔷薇为何能三月间开放?”

星梦自然好奇,回过身问道:“公子知道?”

“自然知晓,不如小生为姑娘细细道来。”见星梦点头,白衣男子道:“这温泉行宫虽地处北郊,但北依荫山,东接曲水。又经前朝幽戾王宣召上千能工巧匠修缮,不仅气候冬春温暖,夏日舒爽。三月里地温偏高,适宜花草生长。幽戾王颇宠白萼妃,白萼妃生前最喜白蔷薇。这清蔷殿便是为萼妃所建。汇天地灵气,引温泉之水养之。是行宫中日照时间最长。地气最暖的宫殿。加之花苗经花匠特殊培育,这的蔷薇花不仅开花早,花期也较之寻常花更久。”

“没想到竟是如此,天地钟灵,人才神秀。才能见到神奇之景。”星梦感叹。“幽戾王也算占得物华天宝,手下也是人才济济。却因一身戾气,宠小人,远君子,依旧难逃亡国命途。可见只得天时地利,少了人和,也不是兴国之举。”话说半句,星梦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他人,惊慌掩唇道:“小女子失言了,望公子不要见笑。”

白衣男子微笑,倒似是听得饶有兴趣。摇摇头表示不必在意,又道:“兴国大事,在下不是甚懂。只是这院蔷薇皆靠阳光得以开花生存,姑娘近赏娇花,还是不要打扰它们晒太阳了。”星梦听后,忙将伞收起,轻声道:“多谢公子提醒。”目光又飘至蔷薇花海,一心沉醉,满目温柔。浑然不觉身旁的白衣男子的举动。

虽说过了正午,日头依旧艳烈。男子踱步走到星梦另一边,两人距离拿捏的很是精妙。既保持了君子之礼,又不声不响的凭借身高优势将佳人呵护在自己影下。感受到清凉,星梦侧目,流露惊诧之情。白衣男子却波澜不惊,他看着星梦,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勾唇浅笑,似是无意为之,又似是平常事做习惯了般。清风徐来,碎散的花瓣轻轻拂过,幽香夹着轻柔,吹开心间涟漪。星梦低头不言,却觉得心里好似踹了只小兔子般怦怦不停。白衣男子随意的说着话,彬彬有礼,谈笑风生。星梦听他说一句,便回一句。便这样,一个下午不知不觉过去了。天色向晚,鼓声敲起。白衣男子道:“天色晚了,不妨让在下送姑娘去宫门吧。”星梦恍然,支吾道:“不劳公子,我就住在西宫。自己回去便可。”

“既然如此,那请姑娘先行。”白衣男子会意,不再提出同行。然而星梦方踏出清蔷殿门,却一头雾水,不识方向。白衣男子见星梦情状,心下了然。走上前去道:“若姑娘不介意,不妨又在下为姑娘引路。”星梦欠身称谢。白衣男子好笑道:“姑娘也应在行宫住了几日,怎会不识得道路?能住在北郊行宫的小姐身份应当不低,姑娘又为何不带侍从?”星梦微窘,半真半假的低声道:“小女子喜静。这里人生地疏的,平日里很少出来。可是心里还是好奇这行宫景色,于是趁着众人赴宴,偷溜了出来,自然不敢让侍从知道。今日花神盛宴,底下的人也都被恩典歇息,并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公子真是好记性,这去往西宫的路七扭八弯的,公子竟能记得如此清晰,小女子拜服。”

“不过是生为男儿的优势,姑娘莫要嘲笑在下了。”白衣男子浅笑应答,言语间已到西宫地界。“不知姑娘住在哪个宫殿?在下送姑娘抄近路吧。”

“此处小女子已经认得,便不麻烦公子了。就此拜别。”白衣男子也不强求,道:“姑娘慢走。”星梦施礼离开,可方走了几步,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喊道:“星姐姐。”星梦循声望去,只见一袭蝉翼紫衣,紫色淡淡,使曼妙身姿若隐若现,长纱飘飞,高髻如云。暗色珠帘抹额将玉润的额头遮起,一双桃花眼带着光芒,巴掌大的瓜子脸上带着浓妆。一颦一笑都带着倾城韵味。宛若花神在世,美不可及。来人正是凌曦。只见她妆容未换,神色匆忙。

“曦妹妹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凌曦性格活泼,可很少如此失态。星梦料想是出了大事,急忙询问。“难道你一曲舞毕,未得到太子青眼?”

“听清商说姐姐离席得早,姐姐自然不知。”凌曦一边说着,露出愁容。

“妹妹慢慢说,难道太子眼界当真极高,连妹妹这般花容月貌都没瞧上?”

“不是啊姐姐,比那还要糟呢。”凌曦急得欲哭无泪的样子,让星梦很是心疼。心想着难道把舞跳砸了不成?心里刚欲安慰,却听凌曦道:“皇上他,他将我许配给二皇子亓煜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还封了二皇子为明王。”

“什么?你说你被许配给了二皇子?”在文武百官面前下旨,想必事情已经不可回转。星梦大惊,也不顾姿态了,音调鲜有的高亢。白衣男子见凌曦与星梦碰面才缓步回行,听到星梦惊呼,面容也很是震惊。忙回过身走过去。只见凌曦花容惨淡,还在向星梦诉苦:“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拉着我说了一下午的话,弄得我手忙脚乱的。我让清商流徴去寻姐姐又寻不到,怕死我了。姐姐,皇后娘娘说明年的花神节就接我入宫。待明王弱冠礼成就正式册封。姐姐,这可怎么办啊。”凌曦抬起头看星梦,余光间瞥到那个急步走来的白衣男子,惊疑道:“太子殿下?!”

星梦闻声回首,见白衣男子微愕。神情略有些不自然道:“小姐认得本殿?”

“你果真是太子殿下?”凌曦又惊又喜,连忙参拜道:“臣女凌曦,丞相凌淮安之女见过太子殿下。”

听了凌曦的参拜,星梦才回过神来:“臣女…靖边王星瀚之女星梦,见过太子殿下。臣女眼拙,竟未能认出太子,失了礼数。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两位小姐快快平身,不必拘礼。”太子亓炜忙恭敬还礼道,“没想到竟然是安平郡主与老师家的小姐,本殿失礼了。”随即又向星梦道:“本就是本殿有意隐瞒,哪能责怪郡主。只是怕唐突佳人,若是郡主知道了本殿的身份,恐怕郡主殿下早就退避三舍,也不愿与本殿畅言了。何况今日佳节,父皇都许群臣不必拘礼,安平郡主又何必在意如此小事。”

“太子宽宏,是臣女小人之心了。”听了星梦的回答,亓炜浅笑道:“郡主莫要妄自菲薄。来日本殿还想听听郡主将今日未说完之话说完。方才无意间听郡主说,凌小姐被父皇许配给二弟了,当真是可喜可贺。二弟自小便和本殿一同长大,最是兄弟情深。二弟与本殿由老师一同教习,文采武略皆不在本殿之下。不怕两位笑话,本殿那个二弟,仰慕凌小姐久矣。如今一舞定情,天子赐婚,倒是一桩佳话。恭喜凌小姐。”凌曦听了亓炜之话语,方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喜色遂变忧愁。星梦见凌曦面目愁苦,叹了口气,把心一横,下拜道:“太子殿下,臣女有事相求。”

“郡主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有话好好说。”亓炜连忙扶起星梦,又见凌曦满面愁云,心里明白了几分。

“见两位小姐如此,本殿也不是糊涂人。只是父皇是在文武百官面前下的旨,相当于昭告天下。若是凌小姐悔婚,不仅是抗旨不尊,更是将皇家尊严当做儿戏。还望凌小姐三思。况且我那二弟也是人中之龙,嫁于他便是王妃之尊。凌小姐为何不愿?”

“不瞒殿下,臣女心中早就有了意中人了。就是…”未等凌曦说完,亓炜便打断了凌曦,“凌小姐的苦衷我明白了。虽然令人腕腭,只是皇家威严不容侵犯,凌家满门荣辱皆在小姐一念之间。凌小姐若是想保全你凌家满门,保全你的意中人,还是遵旨吧。”亓炜柔声相劝,凌曦听后,妙目紧闭,痛苦的点了点头。亓炜叹息,继续劝道:“凌小姐,二弟是个极好的人。平日玩乐的时候,二弟经常会向本殿提起你。请你相信他会待你很好的。郡主也莫再操心了,本殿替郡主看着,若是日后二弟欺负了凌小姐,本殿替凌小姐做主。”见星梦点头称是,亓炜又道:“天色已晚,本殿要回宫了。日后再请小姐叙话。两位小姐,告辞。”

“恭送太子殿下。”双姝行礼。却见那袭白衣走了几步,便停驻回身道:“安平郡主。”星梦不知所以,恭敬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只见亓炜摆了摆手,示意她过去。星梦微怔,低声对凌曦道:“你先回去吧,我稍后去凌霄阁寻你。”凌曦点头,向亓炜施礼,便带反身离去。星梦莲步轻移,走向亓炜。

“安平郡主。”未等星梦言语,亓炜先开口轻声道:“清蔷殿是我的寝宫。我会向父皇请旨,在北郊多住些时日。梦儿妹妹得空,不妨常来玩。”

“太子殿下……”不等星梦说完,亓炜伸出右手中指,指腹轻点星梦菱唇。檀唇轻翘,发出“噓”声。星梦何曾与男子如此亲密过,一阵粉红泛起。星梦连忙退了一步,抿了抿唇。心中小鹿乱撞,显得局促。亓炜将这些小动作看在眼里,轻笑着收回手,脚步却向前走了一大步。笑道:“殿下殿下的听着生分,璟儿那丫头是我嫡亲的妹妹,她喜欢缠着叫你姐姐,梦儿妹妹不妨也叫我一声兄长吧。”

“兄长?”此言出乎星梦的意料。可见亓炜低着头望着她,满目柔情。乌真真、寒亮亮的眼似是带着几分魅惑与魔力。星梦神色动容,脱口道:“太子哥哥。”

“不是太子哥哥。”亓炜笑道,“是阿炜哥哥。”

“阿炜…哥哥……?”

亓炜笑着,伸手抚摸星梦的头,极尽温柔。“这就对了。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梦儿妹妹。”见星梦不再躲避,亓炜笑得欢喜,缓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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