札木合来到立勋城,虽说已是灵明初阶的入门修士,但他与周围的一切还是显得格格不入,只因太过谨慎。
他时常也会转头四处观察,修士该有的气态在他身上也不明显。
他掂量了下背囊中所剩不多的骨币,随意找了家小店填饱肚子。在思考怎么去找一份吃饭的活计。
普通的跑堂伙计或店铺学徒就不用想了,一来是拉不下那个脸,二来呢他年岁也不小了。即便有修为,对这些活也没什么帮助。
当年在明宁城好歹也是个赌场看守,每月挣骨币还算轻松,也一直没发生过什么应付不了的事。所以他准备在城中转转,看能不能做回老本行。
只是他在城中转悠,目光总是飘忽不定,又是一副刚入城不久的打扮。
不多时,就被巡城的牌头盯上了。
几个身着皮甲的巡城牌头,腰挂铜牌,手拿铁尺绳索,向札木合围了过去。
“干什么的?”其中一个看起来班头模样的牌头厉声问到。
被围在当中的札木合也还算镇静,恭敬说道:“几位捕爷,我送部落学童到拘泥山学院修习。准备在附近谋求个职位,方便照看族中后辈。”
班头并不怎么相信札木合的言辞,他走到札木合身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片刻后直言不讳道:“我刚看你鬼鬼祟祟的,并不像是良善人物,倒像是贼寇之流。今日你若不能自证身份,怕免不得和我们走一趟了。”
说完对一旁牌头使了个眼色,几个牌头往前几步,手中尺绳准备就绪。
札木合见这情况,也不敢再怠慢,赶忙取下背囊翻找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翻出一张泛黄纸张,又附带拿出了一块铁牌。
“捕爷,这是我在明宁城居住的白籍,这是原来部落的身份铁牌,还请勘验。”
班头接过两样东西,取白纸仔细查看起来。不久后他抬头问道:“此籍是497年所发,你在明宁城中一住四年,为何不回部落?又为何要编造个护送学童的谎话?”
札木合欲言欲止,半天没有回话。
“说!你吞吞吐吐,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班头大喝一声。
虽说班头没有蜕凡入灵,但气势上却实实在在把札木合这个灵明初阶压得不能抬头。也只怪这几年的东躲西藏,让札木合的锐气已经消磨了个干净,再难成为以前那个意气轩昂的年轻亲卫。
“上。”班头也懒得等答案了,直接就要把札木合抓起来送进牢狱。
在明宁城生活了四年,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一旦被抓进了大狱,没罪也会被定罪,有罪的更是从重。从里头出来的人,就没有一个完整的。
见那些牌头要抓人,札木合慌忙高声道:“我说,我本是先驱部落一名。。。”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几把铁尺已经拍了下来。札木合不敢躲避抵挡,这可不是匪人。是城主家的巡城牌头,招惹他们是嫌自己命长了。
眼见这些牌头不听自己解释,札木合跳到一旁拉开背囊,把所有骨币全部取出,双手捧到班头面前。
班头抬起一只手,让牌头们暂且停止,他眯缝着眼睛看着札木合手里十数枚骨币,揶揄道:“怎么,你这十来颗普通骨币就想打发我?”
“不敢,不过这已经是小人的全部家当了。以后找到活计,还会时时孝敬班头的。”札木合挤出一个笑容。
“啪。”班头一巴掌打掉札木合手中的骨币,举尺就打。
札木合横挪身子躲过了这一下,结果又是牌头们接连不断的攻击。无奈之下他只得稍微运用些手段,夺过了牌头们手上武器。
“哟?还是个修炼者。”班头阴阳怪气地说到。然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根竹筒和火折子,用火折子点燃了引信。
“嘭。”
竹筒中冒出火光,一道闪亮的焰火冲天而上,在空中百米处炸开。札木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街道旁看热闹的人群纷纷退去,站在路旁让出了大道。几个牌头也是停下了手上动作,冷眼旁观。
不多时,地面震动,一队甲胄鲜亮的骑兵从道路尽头奔来。
当先一骑骑坐彪兽,黑面虎须眼神凌厉,过膝双手紧握一对翻花鎏金锤,大叫着杀了过来:“谁敢在城中闹事!”
骑队冲到札木合面前骤然停下,军容齐整,丝毫不乱。
“说说吧,秦班头。”黑面将军纵兽往前两步,绕札木合而走,对一旁的班头发话到。
“是这样的,归海将军。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我看他鬼鬼祟祟的就上来盘问。结果他说是护送学童的护卫,但是又在明宁城居住了四年。也一直解释不清楚原因,是以我就和手下弟兄准备把他暂且拿下,回去再慢慢审问。这小子又想贿赂于我,贿赂不成,就夺了我们铁尺。我看他是个修炼者,着实是没办法抓捕,这才用火信筒通知城位,没想到打扰了将军。”姓秦的班头笑容谄媚,连忙解释到。
这次来的可是个煞星啊。
“是你们不给我机会解释的。将军,我本来自北面的一个小部落,任卫队长亲卫。然而四年前与邻近部落开战,我们部落不敌,灭族之前卫队长令我送出了小主。小主乃三阶天资,奈何年龄未到入院标准,便先在明宁城住下了。今年小主适龄,札木合就护着小主来到了立勋城。札木合句句属实,请将军明鉴。”
“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想贿赂本官,贿赂不成又编出谎言欺骗归海将军。”
“住口!”黑面将军打断了秦班头的话,然后他拉住彪兽,面对着札木合问道:“可有证据?”
“明宁城白籍与部落铁牌均在那班头手上。”
“拿来。”
秦班头赶忙呈上,黑面将军双手一松,接过白籍和铁牌。手中鎏金锤落在地上,砸出了两个大坑,锤柄朝天稳稳当当。
“嗯,说得通。”看完,黑面将军把东西递给札木合。
然后他对秦班头说道:“这人的事就算了,你们回去吧。”
秦班头哪敢不应,带人从札木合手中抢过铁尺,又恭敬地对着黑面将军施了一礼,这才悻悻然离开了现场。
“哎,小子。你说你叫札木合?”
“是的将军。”
“什么境界?”黑面将军下了彪兽,提起一柄鎏金锤,在手中抛玩。
“灵明初阶。”
“想不想当兵?”
札木合稍稍思索了一下,就毅然点头。
“以前你是亲卫,现在你是卒子。心中可有怨气?”黑面将军似笑非笑的望着札木合。
札木合缓缓说道:“部落亲卫哪能比得上将军手下小卒,能得到将军看中,这是札木合的福分。”
“哈哈哈,你小子有点儿意思,那你以后跟着我吧。”
“谢过将军。”札木合赶忙单膝跪地,抱拳感谢。
“咚。”黑面将军把手中鎏金锤再次丢在了地上,而后跨上彪兽。对半跪着的札木合说道:“且随我回营,这两柄碎颅锤你帮我拎着。”
骑队让出道路,彪兽一掠而过。后队变为前队,乘奔回营。
札木合拿住锤柄就要跟上,不料两柄大锤重逾千斤,让他提着奔跑实属为难。
无奈之下札木合只好运转荒力托住大锤,勉强分担了数百斤重量,这才提起碎颅锤飞奔而去。
东城的军营,黑面将军正在营门外等着他。
见札木合已经跟上,黑面将军招了招手,转身进入军营。
自601年始,札木合正式成为立勋城飞苍骑的一员。
偶尔会当值巡城,遇到过几次那秦班头。后者一改初次见面的倨傲,对札木合是客客气气,都是以兄弟相称。
大部分时候他都是跟着归海奇将军出城练兵,说是练兵,不过是扫荡不听话的匪窝罢了。这也让札木合挣取了不少额外的骨币。
自古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骨币日渐增多的札木合,胃口也是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