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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生日

“没事的,白前辈说不定只是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和妻子住下来了呢,这不是经常有的事吗?”杨戬安慰道,“你看,当今的战神项燕前辈,之前不也是和妻子墨篱在江南的一处牡丹花丛边上修了个茅草房住了一阵子吗?”

“你会安慰人吗?”白起无语地瞥了一眼杨戬。战神项燕是个传奇人物,把他和白晖作对比倒也应该算是白晖沾了光。但总所周知项燕的妻子早在十四年前就过世了,这个角度上的安慰多少有点不吉利。

“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你别担心就是了嗷!”杨戬使劲拍着白起的后背。

白起被杨戬拍得一个踉跄,皱着眉头看着杨戬:“放心吧师兄,我还不至于就这样消沉下去。”

“那就好。”杨戬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好奇怪啊,你既然这样担心你父亲的话,为什么之前迟烁邀请你去火云宗的时候,你要拒绝他呢?”

比起找到那个绷带男,去火云宗见百里信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百里信真正地见到了白晖,并且拒绝过绷带男的计划。

如果绷带男真的和白晖的失踪有关的话,那百里信绝对是一个可以得到情报的角色。

不仅杨戬是这样想的,迟烁和柳莹莹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在把绷带男相关的事情全部讲完了之后,看到白起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模样,两人也有些为他难过。于是彼此耳语商议了一番过后,迟烁对白起发出了邀请:“要不,你跟我们去火云宗一趟?”

“宗主他老人家虽然为人刚正不阿,显得颇有威严,但实际上他对我们这些后辈是非常疼爱的。等我们回去之后去禀报他说,十四年前那个白晖前辈的孩子想要见他,他一定会喜出望外,设宴来迎接你的!”

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以杨戬对百里信这样一个风云人物的了解,这确实是他会做出的事。杨戬觉得,白起怎么说也肯定会答应这个邀请的。

但结果出乎杨戬的意料。白起确实在迟烁话音刚落的时候眼睛一亮,张开嘴好像就要答应了,但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杨戬,最后却是拒绝了迟烁的邀请。

“抱歉,今天恐怕不行,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呢。”这就是白起的回答。

“是吗?”迟烁倒是也没有想到白起会这样拒绝。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火云宗一直都在,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于是迟烁索性说道:“那么,等你有时间再来火云宗就是了。相信我,只要你到火云宗那儿报白前辈的名字,宗主他老人家绝对不会不见你的。”

“我知道的,谢谢你。”白起对迟烁笑笑。

于是,迟烁和柳莹莹就和应龙这一行人分开了。应龙找了个广阔的地方开始画阵法了之后,白起就坐在地上愁眉苦脸思索了很久,杨戬也因为白起的拒绝费解了同样久。

别的事情?还用“我们”?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做啊?

真的是因为有事情要做吗?还是其实有其他的原因去不成,所以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过去呢?

杨戬虽然不喜欢动脑筋,但是在这类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他却偏爱胡思乱想。想了这么一会儿,毛笔头都快被自己挠成刷子头了,却还是啥也想不到。

这时候,杨戬看到白起还在那皱着眉头思索,知道他还在担心自己父亲的事,所以就过去安慰了一下他——然后顺便套一下话问问“有事情”是有什么事情。

“因为有事啊。”白起的话很随意,很不经大脑,就这样随口就说出来了,杨戬玩命去看也没看出说谎的痕迹。

“有什么事非要今天做不可吗?”杨戬不死心,依旧在旁敲侧击地询问着。

“是啊,非得今天做不可。”白起点点头,“反倒是去火云宗的事,什么时候去都可以吧?”

又是一句完全不经大脑的随意回答,如此的朴实无华反倒让杨戬有些怀疑人生了。

完全不像说谎啊!!

这尼玛是真的有事啊!!而且自己压根就不知道啊!!!

杨戬已经在心底里开始抓狂了。一个必须今天做的事,还用了“我们”这样的人称代词,那说明是十分急迫的事件。可这样的事件,杨戬身为师兄居然啥也不了解,这不是太不称职了吗???

“是什么事啊?”杨戬直接投了个直球。反正现在自己的这个师弟说话完全不经大脑,那旁敲侧击反倒用处不大。不如,就趁着他脑筋还没转弯的时候直接把问题的答案问出来。

“就是……”白起嘴快,眼看就要把话给说出来了,却突然一愣,好像反应过来似的,转过头看着杨戬。

杨戬心里那个恨啊。白起这个家伙,为什么偏偏在自己抛直球的时候把脑筋转过来呢?

没想到,接下来白起的所作所为让杨戬彻底懵圈了。

之间他眼睛一眯,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盯着杨戬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说了两个字:“你猜。”

最终说出的那两个字好像还是憋着笑说出来的,杨戬分明听到白起的语气在颤抖。

“你死一边去吧。”杨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无论如何,白起这样的一番语气,怎么也不可能是多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了。

但如果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非得今天完成不可?杨戬看着逐渐入夜的天空,眉头微皱,还是有点搞不懂。

这时,突然在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漂浮着的石块缓缓出现,一出现就在杨戬的上头。看起来就像这石块本来就在那个地方,只是别人都看不见,在刚才才缓缓地把透明度归零似的。

杨戬眨巴着眼睛。这种一旦出现在二十一世纪就会被人拍下来当做UFO出现的视频证据的一幕,在杨戬看来已经是出现过很多次了。这就是自己的家,造化神院出现的方式。

造化神院所在的土块上被盘古刻画了无数的阵法,其中有几道就是隐形阵法。因为有这种阵法的存在,所以寻常老板姓是根本难以见到漂浮在空中的这个巨大土块的。只有这土块距离地面足够近,才会出现在人们的眼里。

而出现的方式呢,也就是杨戬现在所见的方式,缓缓地从半空中显形而已。这要不是在空旷地方画的阵法,能把一大片的人吓到心梗。

“哇啊!”即便就是现在,只见识过两次的白起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到了。

“逊死了。”杨戬无情地嘲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正笑眯眯地走过来的应龙喊道:“师尊,画完了阵法得和我们说一声哪,你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抱歉抱歉。”应龙随意地道了道歉,把吓趴在地上的白起拽了起来,然后拍拍杨戬的肩膀:“走,回家吧!”

“哦。”杨戬摸了摸自己被拍中的肩膀,一脸狐疑。怎么今天的师尊看着也和以前的不一样?

……

在造化神院门前。

“终于能饱饱地吃一顿饭了!”杨戬兴冲冲地往门口走,那风风火火的模样白起看了都觉得十分无语。

杨戬和白起两个人吃饭都是在同一时间的。除了救下迟烁之后两人抓紧时间捕了点野味充了充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两人都没再吃什么东西。

这种摄入食物时间都相同的情况下,眼前这个点儿,谁饿得过白起啊??

白起已经前胸贴后背了,但是也能维持风度走得稍微慢一些。杨戬这家伙呢,已经风风火火地要跑去开门儿了。

白起想起杨戬和他提过,应龙说他“饿起来极没风度”。杨戬一直觉得这是易境才会出现的症状,所以突破了太极境之后就嘲笑白起也会变成应龙所说的“极没风度”的人。

现在所见,毫无疑问,“极没风度”是性格使然,和修为没有关系。即便是突破了太极境,杨戬也照样是这样没风度。

“砰!”

杨戬推开了们,迈出一只脚,迫不及待地大喊:“开饭了……”

“生日快乐!”杨戬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后一片整齐的喊声传来。

咦?

杨戬愣住了,定睛往前一看。

伏羲,太公望,两位尚在学院的师伯站在眼前;夸娥氏,荆轲,陈胜,这会儿也各自站在自己师尊身边。就连刚来的项羽,也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站着。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杨戬有些大脑宕机,他甚至转过头往身后看了看,想看看他们说的这句“生日快乐”究竟是给他的,还是给他身后的某个人的。

结果这一回头,就见白起和应龙正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师兄,生日快乐!”白起笑着拍了拍杨戬的肩膀,用力程度和杨戬安慰白起时的用力程度不相上下。

“生日快乐。”应龙也慢慢走近了,用极其温柔慈爱的语气说出了这声祝福。

“诶?生日?我?”杨戬这时才反应过来,大家伙儿这一声生日快乐是在祝福他。

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吗?杨戬开始回忆今天的日期。

七月廿二。

确实是他的生日。十八年前的今天,就是他呱呱落地的日子。

……生日?

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过好好的一个生日了?

六年以前,他加入应龙的麾下,成为造化神院的第一位弟子。那个时候,虽然他早早地就告诉了应龙自己的生日。可这么多年来的五次生日中,每一次要么就是师伯们都出去做任务了,要么是自己出去做任务了。

虽然,每年的生日,杨戬都会得到自己师尊的一点心意。但那又如何?没有祝福和陪伴,生日这种东西未免显得太过孤独。

于是,在每每收到应龙赠予的生日礼物之后,杨戬就会不由自主地去想起从前。

从前,还没有加入造化神院的时候,每年的生日都是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过。虽然清贫,但却很快乐很幸福。

后来,爸爸不在了,只剩下妈妈。妈妈却也不会忘记杨戬每一年的生日。每一年,她都会给杨戬最美好的祝福,最温情的陪伴。

祝福,陪伴……杨戬要的不过就是这些。但在后来发生了意外,杨戬不得不加入造化神院的时候,这些看起来很容易实现的东西,杨戬却一次也没有感受到。

没有祝福和陪伴,即便每年都能得到价值不菲的生日礼物,可那也叫生日吗?

比较物质的人,都会对杨戬的想法嗤之以鼻。生日礼物的价值已然不菲,你却还想要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杨戬本来就不是物质的人,从来不是。

他的内心深处,有独属于他的一份浪漫,浪漫得十分执拗。

祝福和陪伴,有了这些,那才是生日。

没有这些,那又算什么生日?

这种生日,哪有什么过的必要啊……

应龙对杨戬很好,这是造化神院全员都知道的事,杨戬当然也这么觉得。应龙身为他的师尊,他对应龙的态度,自然充满了感激。

可偏偏在生日这种事情上,他执拗地不愿意接受应龙的心意。

虽然,他每年都会接受应龙送的礼物,向应龙道谢。但转过头,他又会把礼物随便丢在住处的随便一个角落。

没有祝福和陪伴的生日,即便是生日礼物,对杨戬来说也没有纪念的意义。杨戬看着寝室角落里的生日礼物,发呆很久很久。

总是在这种时候,杨戬会想到自己去世的父亲,想到自己慈祥的母亲,以及……那场让他和母亲分开的意外。

然后,杨戬就会鼻子一酸,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狠狠地哭一个晚上。

然而,第二天早上起床,杨戬却还要揉着自己哭肿的双眼,笑盈盈地和身边的人打招呼,对送来迟来的祝福的人表示感谢,一切又都和从前一样。

生日,对他来说只是平常的一天。除了这一天,他会收到价值不菲的礼物,以及回忆起美好的过去以外,其他的都没有任何区别。

既然没有区别,那自己干嘛要去记忆它?

于是,早在两三年前,杨戬就已经养成了习惯,忘掉自己的生日。

只要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就不会有过多的期待,也不会有无谓的失落。最多就是在那天晚上收到礼物后哭一会儿而已,仅此而已。

显然,利大于弊,还等什么呢?快些忘掉自己的生日吧!

于是杨戬忘掉了,一直以来都在忘记。每次都是在应龙笑着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才会恍然大悟:哦,原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今年,则更是如此。

就是在今年这一年,“招揽三个弟子”这样早就被颁布的任务被盘古重点提上了日程。原因呢,当然是因为妖族的蠢蠢欲动。

这命令一下,造化神院的所有人都变得忙碌了起来。杨戬已经能明显感受到,造化神院里所有人的人,包括杨戬他们自己,都隔三差五地出去做任务。包括这次的天材地宝任务,包括前次的蛊雕押送任务。

在这样忙碌的生活下,杨戬怎么可能还会去记自己的生日?本来就有意要忘记的东西,在颇有压力的生活下,完全地被抛在了脑后。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家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他也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在说我,可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戬才发现,今天的这场生日,除了本来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二师伯,大家都聚在了一起,没有一个人缺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杨戬才猛然发现,陪在自己身边的人,不知不觉居然已经有这么多了。

对啊……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杨戬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一直都陷入了一个误区?

祝福和陪伴,真的没有吗?

祝福,应龙有自己的祝福方式。价值不菲的生日礼物,每一个都是他最真挚的祝福。

陪伴,其实在每时每刻,都有人在陪伴他不是吗?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陪伴他的人太少,只有应龙一个人而已。

是自己过分苛刻,过分执拗,过于追求自己心中的浪漫,所以才对这一切都视而不见。

但今天不一样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的安排,今天这一天,没有一个人出去做任务。

这一天,没有一个人缺席,而且还以这种老掉牙的笨拙方式,送上了对杨戬来说或许根本不能算惊喜的祝福。

大家都在。

杨戬鼻子有些酸了。看着眼前的这一群人,哪个不是可爱的战友和可靠的师长?

没有祝福和陪伴?都是屁话!

有这一帮人时时刻刻陪着我,夫复何求?

他们的存在,就是最温情的陪伴,最美好的祝福。

杨戬使劲地绷着自己的眼泪,转过头看到自己身后笑眯眯的白起,忍不住抡起一拳锤过去:“好小子,我说你有什么事情非要今天做不可,还让我担心了这么久!原来就是这档子事而已啊!!”

白起眼疾手快,身子一扭闪过这一击,不甘示弱地回击:“有什么办法啊!师尊一大早把我叫醒和我说了这些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的诶!!”

“少废话!看招!”杨戬也闪过了白起的反击,然后撸着袖子和白起扭打在了一起。

“话说回来你的生日自己总要记住的吧!!连生日都记不住的人得蠢到什么样啊!!之前知道你蠢但没想到蠢到这种地步啊喂!!”白起一边打一边以嘴炮还击。

“要你管啊魂淡!!我就是这么高贵不喜欢记自己的生日!!”杨戬的嘴炮功夫也相当了得。

大家都看得出来他们俩是在打闹,也不阻拦,就在一旁哈哈大笑。杨戬呢,也乐得大家不上来干扰,他可以趁机抹掉脸上的眼泪。

扭打了一会儿之后,两人拍着身上的尘土分开了,这时应龙也从身上掏出了两个小球递给杨戬:“喏,这是为师的一点小心意。”

这是每年应龙要给杨戬送生日礼物的开场白,今年也完全没有一点新意,老实说杨戬都有些听烦了。不过他到底还是低头看了一下。

杨戬一眼看过去,这两个小球一个大一个小,但个头差得也不大,现在正一下一下地闪着金色的光芒,金属性的灵力在它们的表层和里层翻涌飞舞。

这种东西太显眼了,显眼到让人一看就能认出来。很显然,这是两个金属性的灵珠。

而杨戬认得的显然更多一点,这两个就是应龙从那一公一母两只丛林狼身上取下来的灵珠。

本来送礼物这种事情,杨戬是非常不感冒的。之前应龙送的的那么多次礼物,都被杨戬他随手丢在寝室了。

但这次不一样了。想通了之后的杨戬当然也明白了赠送礼物是应龙祝福的方式,当即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直接往前喷了出去。

“太犯规了啊,师尊!”杨戬索性就不擦眼泪了,捧着这俩沉甸甸的灵珠,一脸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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