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某个下午,在小操场上,一个小女孩正在幼儿园里称王称霸,她用着不太利索的普通话教育着一个小胖子:
“你...你为什么要推周煜谨。”
小胖子涨红了脸:“我才...没有,他自己撞的。”
“我看着,你...推了他,你就是......”
“我才没有,就是他自己。”
周煜谨哭红了眼,指着小胖子:“就是你推的,你还...还蹬我一脚。”
小胖子急了,上手推倒了周煜谨:“小哭包,老是哭,怪不得你妈妈不要你!”
顾玟一溜烟地冲出来,用头把小胖子顶倒,揪住小胖子的头发一顿乱打。
直到好几个老师从教室里冲出来,才拉开了小胖子和顾玟,抱起还在哇哇大哭的周煜谨。
“顾玟你们怎么能打架呢!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打人呢!”
顾玟一声不吭,小肉手攥得紧紧地,恶狠狠地瞪着小胖子。
小胖子委屈巴巴地向老师告状。
最后顾玟被罚了站,周煜谨很义气的陪罚。
老师请来了顾玟的妈妈,顾玟妈妈在幼儿园大骂了顾玟一通,还逼着顾玟向小胖子道歉。
顾玟不情愿的道了歉。
小胖子的妈妈骂骂咧咧的训斥着顾玟,“真是没教养的孩子!长大后不知道野成什么样呢。”
满是疼惜地带着小胖子回了家。
顾玟低着头,不敢直视妈妈的眼睛,小手背过身后不安地摩擦着。
顾玟妈妈急着赶回单位上班,对顾玟叨叨了几句就让顾玟自己回家,妈妈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流里。
“顾玟,我饿了,我们回家好不好。”周煜谨轻扯着顾玟衣袖。
顾玟望着妈妈消失的路口:“好,我们回家。”
“顾玟好像要下雨了。”
“好像是,我们得跑回去,不然淋雨了,你就该生病了。”
周煜谨软软的应着。
两个小孩在微雨中狂奔,忽然,顾玟失去重心往前一倾,整个人飞扑倒在了路边,泥土的腥臭味瞬间充斥满顾玟的四周,她脸糊上了新鲜的泥土,嘴巴里飘散着一股不知名的腥甜味,膝盖和手肘上都冒出了血,刺痛慢慢蔓延至全身。
顾玟愣愣地坐起身,胡乱的把脸上的土抹下,露出脏兮兮的脸,周煜谨被眼前的一幕吓懵,回过神跑回顾玟身边的时候,顾玟呆呆地望着周煜谨,周煜谨揪着袖子小心翼翼的抹去顾玟身上的土,仔细地检查着顾玟的伤口。
“周煜谨我好像把牙摔掉了。”
“吐出来。”周煜谨双手捧在顾玟面前。
顾玟摇着头,“摔没了,我要回家,我们快点回去吧。”顾玟说完跟个没事人一样催着周煜谨回家。
周煜谨看着小女孩的身影,默默的跟上去。
顾玟回到家的样子,着实把奶奶吓了一跳,奶奶抓着两个湿漉漉的小崽子去洗澡,洗完后奶奶带着顾玟进房间上药,周煜谨就乖乖的坐在客厅等着顾玟。
等奶奶回到厨房,顾玟还迟迟没有出来,周煜谨悄悄走进顾玟的房间,没看到顾玟,刚准备离开,就听到衣柜里发出抽泣的声音。
他打开衣柜,就看到顾玟蜷缩在衣柜一角。眼睛和鼻头都哭得通红,眼睛里满是被戳破的错愕。
她硬生生把豆大点的眼泪憋了回去,捂住脸,“我没哭!”
周煜谨坐进衣柜里,把衣柜门关上,“哭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真的很痛。”
“我知道。”
“牙也没了,一定很丑。”
“不会的。”
“你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娅娅也不行!”
“我不说,谁说谁是小狗。”
“好.......周煜谨...真的疼。”
“我陪着你,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好。”
顾玟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周煜谨在一旁用他的小肉手笨拙地轻轻地拍打着顾玟的背,安静的陪着顾玟,一直陪着她,躲在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里。
从那个时候开始,周煜谨就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变得强大,要保护顾玟。
在这之后顾玟因为牙齿漏风被幼儿园的小伙伴们足足笑话了大半年,周煜谨也因为顾玟渐渐练就了打遍幼儿园无敌手的盖世神功。
这些事宛如昨天才发生,不知不觉间,大家都长大了。
顾玟和周煜谨一路打闹,吵吵闹闹的回到了各自的家。
周煜谨就住在顾玟隔壁,每天雷打不动的事就是来顾玟家蹭饭,又靠着他那张巧舌如簧的甜嘴,俘获了顾玟奶奶的“芳心”。
顾玟奶奶很是喜欢周煜谨,每天必问“小周什么时候来吃饭啊。小周明天吃什么啊。”
对于这点顾玟总爱与周煜谨争宠,无奈次次惜败。
果不其然,顾玟推门进去,奶奶就哒哒哒的小跑过来:“顾玟回来啦,饭快做好了,小周什么时候过来哒。”
“他洗完澡就过来了,我也去洗个澡。”
“好好好,我赶快去煮饭,你快去洗了,一身脏兮兮的。”
顾玟洗完澡出来,周煜谨已经横躺在沙发上,悠闲的抖着腿。怀里还躺着一盆水果。
“干嘛!来我家当翘脚大爷?”顾玟没好气的踢了一下沙发,顺手拿走了一块苹果。
周煜谨一把拽住顾玟的手,顺势坐了起来给顾玟腾位置。
周煜谨刚刚洗完头,头发耷拉下来,遮住了眼睛,身上还有一股香到呛人的沐浴露的味道,让顾玟很不舒服。
“谁给你买的沐浴露啊?”
“我爸上次来看我带来的。”
“不好闻,换了。”
周煜谨边说边往顾玟身上蹭,“你不是喜欢薰衣草香的吗?哪臭了!”
“滚开点~这也好意思说香。”顾玟一记肘击,顺势推倒周煜谨。
“切.....我就不,你能拿我咋样。”
奶奶喊道:“够啦,你们俩小孩,天天拌嘴,不累的吗,快来吃饭。”
“奶奶喊吃饭了,我就不和你贫了。”周煜谨嘚瑟的走开。
“奶奶,你看顾玟老是说我。欺负我老实。”
“你还恶人先告状了。就你,老实和你挂得上边吗!”
“玟玟啊,这就别怪奶奶说你了,你别老欺负煜谨,从小到大老这样,姑娘家家的以后嫁不出去呀!”
顾玟嘟囔着嘴:“奶奶~我才是你亲孙女!你怎么不向着我啊。”
周煜谨挑眉得意地冲着顾玟笑,“我迟早也是奶奶的亲孙子,疼我也应该的呀。”
奶奶宠溺的笑着,两只手分别牵着顾玟和周煜谨:“你们俩都是我看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奶奶才不会偏某一个。”
周煜谨一把揽住奶奶,“奶奶,你就放心吧,顾玟以后的终身大事都包在我身上,我努把力把她嫁出去。”
顾玟牵着奶奶的手,坐回饭桌:“用不着你,我一定嫁得出去!奶奶,吃饭吧,快饿死了。”
“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奶奶招呼着周煜谨坐下。
顾玟努了努嘴:“吃完你洗碗啊,周煜谨。”
“凭啥,老是我洗。”周煜谨不服。
顾玟埋头吃饭,含含糊糊地说道:“不然白吃啊你。”
周煜谨坏笑道:“唉!怎么还骂人呢你。奶奶你看她。”
“栽赃可耻啊,周煜谨。”
一整顿饭都在顾玟和周煜谨的和睦交涉中顺利进行。
吃完饭,奶奶就出去和她的老姐妹们遛弯八卦去了,留下顾玟和周煜谨在家。
顾玟打开音乐悠闲地坐在客厅抄写作业,周煜谨1米85的大个子窝在窄小的厨房里憋屈地洗着碗。
顾玟看着周煜谨憋屈的模样,乐开了花。
周煜谨快速结束了洗碗,走到顾玟跟前,把手上的水全甩到顾玟脸上。
顾玟不恼,依旧嬉皮笑脸地看着他,手指指向自己那忽闪忽闪的书房。
周煜谨无奈,“你就是把我当你家劳工了,雇得起吗你。”
说完轻车熟路的拿着新灯泡就进了房间。
顾玟也起身走向书房,她依着门框,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周煜谨聊天,顺手在下面接着灯泡。
“周煜谨,我这也是对你的磨练,有技傍身你不亏。”
换完灯泡,周煜谨从椅子上一跃而下,故意把脸凑到顾玟眼前,一只手撑着门框,另一只手按着开关。
周煜谨温热的呼吸一阵一阵的扑在顾玟脸上,她怔怔的看着周煜谨,他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格外的亮,像宇宙星河里的星不断地吸引着顾玟,顾玟一时移不开视线。
“信你我就不叫周煜谨了。”周煜谨满眼笑意地拿走了顾玟手里的灯泡,留下顾玟一个人在房间里独自凌乱。
周煜谨一走书房的灯大亮,顾玟看着那束灯光,心中总有一种莫名酥麻的感觉,琢磨不清。
顾玟等到恢复如常,回到客厅,周煜谨正打开电视葛优瘫在沙发上。
顾玟看到这样的周煜谨一脸嫌弃,马上把在书房时的莫名心动抛之脑后,她不断地提醒自己是被光干扰了心绪,一切都不作数。
顾玟把摊在茶几上的作业丢给周煜谨。
“给你抄完了,够不够雇你当短工啊。”
“我就知道,我们顾玟最疼我了,我甘愿做你家一辈子的劳工,不要报酬的那种。”
周煜谨满意的接过作业,边说边帮顾玟揉肩捶背。
两个人聊天聊地,直到奶奶遛弯回来周煜谨才回家。
回到家周煜谨把新开的沐浴露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把自己扔到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发呆,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顾玟,她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她对自己说的话,她掌心的温度,她的脸,都是她,也一直都会是她。
“如果不走开,我一定会忍不住...........”
周煜谨缓缓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