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温府
一个丽装少女静静立在窗前,秀美的侧脸映着窗棂间洒落的光线,显得很是美丽,她一双美眸定定的望着一处,神情略有些萧索。
“大小姐。”身侧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呼唤,少女闻声回头,看着来人,神色急切的忙走了几步,站到那人身前,诺诺的问:
“如何?表哥今日当真来了么?”言语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一双美目中满是喜悦的神采。
“奴婢去细细打听了,表少爷确是今日入府拜访的,此刻,正在前厅与老爷叙话。”小丫头答的很是利落,言语间也足见泼辣爽利。
温净植闻言,脸上蓦地绽出一抹极绮丽的笑容来,她本是书香世家出身的女子,又生的文雅秀美,便是不说什么,只站在哪儿,便也如晚风抚柳般婀娜婉约,叫人见了便万般喜欢。
她垂眸略略思索了片刻,后忽而对一旁站着的柳枝道:“去,沏一壶浓浓的碧螺春来,想必父亲会喜欢。”
待温老爷说得一句:”明年你也该预备着议亲了”时,温净植恰好施施然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惯常那种清丽温婉的笑意,温老爷看着心爱的女儿来了,也不忙着说话,只招呼女儿到身旁来坐。
温净植见过了父亲母亲,忙又转过头,对着一旁静立的表哥王赋之施施然行了一利,瓷白的面庞上飞起一抹淡粉,:“表哥安好。”
一旁的王赋之亦是回了一礼,声音朗月温文,:“净植表妹安好。”他生的一派和煦温文,身上一股淡淡的书卷气,待人又彬彬有礼,端的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好一个翩翩如玉佳公子。
彼此见过礼后,边各自坐下,王赋之依旧坐在温老爷下首,而温净植则依着自己的母亲,与王赋之相对而坐。
温净植脸上笑意浅浅,笑望自己的母亲,语气略待询问道:“母亲,方才女儿进来时,听见表哥正与父亲说着什么,好不热闹,可是什么有趣的事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温夫人语气有些讪讪的,带着些许不自然。
温净植觉得,母亲定是有什么事瞒着她的,是以暗暗多留了些心,一面不动声色,故作好奇道:“母亲,有何事也说给女儿听听嘛,女儿整日闷在家中,已是闷的极了,不妨说出来,让女儿解解闷儿可好?也省的我常日无聊。”
她说着,一面巧笑着依偎在母亲怀里,一双澄净的眸子,映着潋滟的水光,温夫人瞧了,心中未免有些不落忍,随即用眼光去看端坐一旁的温大人并王赋之,见温大人缓缓点了点头,方定了定心,声音柔缓道:
“原也不过是家事,因你是女儿家,并不好亲自过问,方才瞒了些许,不过,今日即都是家人,与你说说倒也无妨。”
她端良温婉的面容渐渐独显一抹喜色,眉宇间似颇有得色,望见一旁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女儿时,目光中又平添几分欣慰,她略一沉吟,方继续道:“前日里,裴家拖了人来说,过几日便是裴老夫人做寿,想着我家与他家向来交好,故而特特下了帖子,想邀咱们前去贺寿,再者,你与那裴大公子原是早就定过亲的,这许多年来,也从未见过,恰好趁此机会好叫你们熟识熟识,也省的来日太过生分了,反倒不好。”
温净植细细听了,却每听一句,心里便愈加往下坠,她的手心早已浸满了汗,眼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王赋之,见他只是神色落寞的低着头,温润如玉的侧脸映衬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看向母亲的目光不免多了几分激动,连着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裴家?日后?裴大公子?”她一双骨节隐隐发白的手用力的握着母亲的手,:“母亲的意思是?”
裴老爷将女儿与王赋之的神色看在眼里,虽不动声色,神情却渐渐严厉起来,他声音冷冰冰的道:
“有些事,我们与裴家早已心照不宣,只是你们年纪都尚小,不便详谈,如今,你与裴公子都已大了,也是时候慢慢打算起来了,此事你不必过问太多,一切皆有我与你母亲做主。”
他抬眼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王赋之,继续道:“此次裴府做寿,赋之也一同去吧,说起来王家也与裴家有些交情,不好断了来往。”
王赋之沉默半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温净植似是再也忍耐不住,倏然站起身,曲着身子服了福,道了声:“女儿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温夫人点头,走出几步后,忽而回过头,看了一眼王赋之,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道:“表哥见谅。”后快步离去。
堪堪回到自己屋内,便像是再也忍耐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一滴滴落下,心中亦隐隐作痛,她好似被抽空了力气,无力的倒在榻上,泪水迷蒙间,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是那人无动于衷的侧脸,是他无有作为的沉默,是像现实妥协的无可奈何,她觉得,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让她毫无办法。
前厅
温大人似是有些疾言厉色,声音大的站在门外都清晰可闻,他声音怒极,却又在极力忍耐,:“枉你饱读圣贤书,难道不明白君子一诺,重如千金之说,难道真的要叫我背信弃义方可么?”
此时的王赋之一改之前的沉默不言,声音掷地有声不容辩驳:“恳请姨夫应允,如若三年之后我金榜登科,便将表妹许嫁于我。”他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赋之亦知晓姨夫是何等重信守诺之人,故不愿让姨夫为难,更不愿让表妹名声受损,故必定想得一两全之策,请姨夫放心。”他静立在那里,周身皆是那股子翩翩公子的气度光华,温老爷看着他,突然一时间有些语塞,他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心中亦是觉得不可思议,像是从来亦不曾认识过眼前的人,觉得有些陌生。
“你当真有两全的法子?裴家与我温家素来交好,万不可因着此事生了嫌隙,令两家交恶,故而此事,还是容后再议,他日你若真能一举得中,那也是你的福气,好好用功吧。”说着,拍了拍王赋之的肩膀,飘然离去。
“当真?表哥真的如是说?”听了柳枝暗自偷听来的话,温净植犹自不敢置信般,半晌都未缓过神,许久方绽开一抹极灿烂的笑来。
柳枝暗自打量自家小姐神色,语气十分肯定道:“小姐,奴婢守在暗处,听的真真儿的,表少爷当真如是说,绝无半句虚言,小姐尽可放心了。”
温净植脸上挂着喜悦的笑意,像是早春初绽的花蕾,迎着刺目的日光盎然的抬起头,充满了自信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