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阿绣想着前夜所发生的事情,愈发觉得蹊跷,可又不愿贸然问行简,思来想去,唤来点翠,交代点翠照顾好陆行简,只身去了东宫。
她换了一身端庄一点的衣裳,只见阿绣一身莲青色玉兰边的云锦裙,将头发绾成垂鬟分肖髻,摘几朵红色的小花作为装饰,又从梳妆盒里拿出师哥去年送给她的玉兰耳铛,没拿绣春刀,戴了菩提佛珠手串,几颗佛珠可以转化为梨花针,正好防身。
带上帷帽,从侧门坐上已经备好的马车去往东宫,她有入宫的令牌,师哥为了方便她随时出入宫里,给了她通令牌。将手里的玉牌给那守卫军看过之后方才进宫,她只来过皇城三次,加上这一次也才四次而已,她不喜欢皇城,因为皇城太过沉重,巍巍皇城之下堆起来的是森森白骨。她第一次进宫见师哥时,正好瞧见一位妃子不知犯了什么罪被打入冷宫,那妃子满腔怨怼,犹如怨妇,却终究还是被这皇城之上的皇权拘在冷冰冰的冷宫之中,后来她问师哥为什么,她记得当时师哥说:“她的父亲功高震主,意图谋反,就算她求情,父皇也不会改变决策,她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与冷宫羁绊一生,怪不得旁的人,只能怪她自己投错了人家。”自那以后,这皇城,她能不来就不来。师哥许是知晓她心里的害怕,求了皇上赐了太子府,有时候就在太子府谈事。
前面有师哥身边的明德公公带路,很快就到了东宫。
进了宫殿,还是忍不住感叹师哥受宠的程度,一路看到的名贵花草就有数几种,地上镶的是琉璃砖,那屋檐的瓦片也都是琉璃所铸,师哥很节俭,这里的装横应是皇上亲自让人镶上的。
前面的明德公公在怀竹轩停下,对着身后的阿绣行了一礼,和善的说:“阿沈姑娘,太子爷和燕公子就在里边儿,您进去吧。”
阿绣将帷帽拿下,对明德公公回了一礼:“多谢明德公公了”看着明德公公的身影消失才抬脚走进怀竹轩。
进去看到的场景让阿绣颇为无语,只见师哥将师弟扶到他腿上坐着,嘴上追寻师弟的唇,手上也不安分,四处乱摸,师弟应是不太适应。阿绣清清嗓子,手捂住嘴,轻咳一声,见他们没甚反应,只好出声:“师哥,师弟,注意影响。”燕仲淮推搡着身上的萧旌,他的眼睛看不见,又被萧旌捣乱没有听见声响,突闻师姐娇软的声音,自是羞愤,手上掐着萧旌的皮肉,见萧旌将他放下,他连忙站好,听着萧旌替他整理衣物的声音,耳朵有些发烫。
萧旌将燕仲淮扶着坐下,这才看向几月不见的师妹,师妹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儿,穿着莲青色的衣服也不显老气,倒是胖了一些,打量过后方才说:“绣绣来了?坐。”
萧旌打量阿绣的同时,阿绣也在打量他,师哥穿着一身杏黄色的锦服,腰上挂着师弟送给他的暖玉玉佩还有她前些年送给他的血玉玉坠,头上的冠子镶着一颗宝石,师哥长相偏刚毅,不过嘴角的痣倒是给他添了几分柔和。一旁的燕仲淮穿着一袭竹青色的锦服,样式与师哥身上的无二。头发仅仅用一根锦带束起,师弟的长相偏温润儒雅,整个看下来就是一个书生打扮,只是他的性格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有些阴郁,谈笑间就能将一个人给掐死。不过如今有师哥宠着他倒也没什么。
正了正神色,阿绣轻声说:“师哥,师弟。我今日来是同你们商量一件事。”
萧旌替燕仲淮和阿绣添了一杯茶,看着手里的茶盏问:“你说,我倒是想听听什么事儿能难倒绣绣你。”
阿绣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前些天....”话未说完,阿绣顿了一下,又接着说:“我打算在京城内开一个风月楼,卖艺不卖身,专门收集、贩卖情报,师哥,师弟觉得如何?”她到底没将陆行简说出来。
萧旌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抬头看向阿绣,到底没多说什么。一旁的燕仲淮说话了:“师姐可是有什么见解?”
“只是有这个想法,若师哥和师弟赞同的话,今日回去我便着手准备,若此事有其他变故,我另想办法。”
“师姐尽管做就是,我和师哥不会介意。”
“那好,待会儿回去我就让人准备。”阿绣兴冲冲的说,想起了什么,对萧旌说:“对了,师哥,我之前与你提起过我救过一帮人,前些日子那些人来找我,说可任我调遣,所以我想,让他们来东宫做师哥的幕僚,定会事半功倍,师哥觉得怎么样?”
萧旌莞尔:“如此甚好。”
阿绣心中下了决定,站起身将帷帽戴上,压低声音对二人言:“如此,我心中就有数了,待我将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再差人过来告诉师哥、师弟。”
萧旌点头答应,看着阿绣出了院门,方才坐下,身旁的人说话了,声音依旧温润:“三郎,师姐有事瞒着我们”看似疑问实则肯定。
萧旌轻笑:“绣绣如今长大了,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说的。”燕仲淮难得脸上有些稚气,语气带着疑问“什么不方便说?”
萧旌闻言,眉毛轻佻,把燕仲淮拽到腿上,:“燕哥哥觉得是什么?嗯?”
燕仲淮推了推,没推动,只得随他去:“我不知道。”萧旌大笑,笑完又捏了捏仲淮的耳垂:“我们绣绣应是有心上人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罢了。“
仲淮皱皱眉:“可师姐身边又没什么男子。除开这个,师姐对喜欢的人的样貌可是有很大的要求的,也不知道是何人将师姐的魂给勾走了。”萧旌不以为然:“也许是一见钟情也说不定?绣绣年纪不小了,有个心上人也应当的。”
仲淮想了想,也对,师姐做什么都有自己的果决,敢爱敢恨,想来有什么事儿,多有自己的看法。仲淮想通了也不纠结。突然,惊呼一声,原来是萧旌将他抱起,进了厢房,至于做什么,大家心里懂就好。
再看阿绣这边,一出宫就让马夫径直往绣庄走,将绣庄的人秘密安排进太子府,心里终是松了一口气。到了院子,将帷帽摘下,抬头就见行简坐在院里晒着太阳,一袭月白色的衣裳,披着披风,头发松松散散的披散在肩头,阳光照着他的面庞显得他更加惊艳。阿绣的心慢了一拍,回过神,似乎有些懊恼,又远远的看了他一眼,悄悄的回了侧院,而行简对这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