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经历过一段寂寞难耐的时光,熬着熬着就熬了下去。
可是当你再回过头去想自己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时,是否又会觉得曾经的生活是那么难以忍受。
矿山上的生活,只有寂寞是最难奈的,工作的劳累还不足以让热爱生活的人害怕。
住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房子里,每天都要跟汽车机械打交道,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一种单调枯燥的生活。
漆黑寂静的晚上,躺在床上,细数着过往。
可是这许多许多的人都坚持了下来,坚持着这种真实的生活。
因为他们的家里有期盼着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心里有对最美好生活的向往。
小李的美好向往是希望自己强大一点,可以让家人过上幸福无忧的生活,可以让自己喜欢的人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喜欢的人。
他的心里满是甜蜜。
也有深深的刺痛。
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他已想过了很多个夜晚。
也许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忍受,所有的坚持都只是想让自己可以在想起她的时候心不那么痛。
可是,它就是痛的。
痛到无法言说。
是生活让人无奈吗?
“小李,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个好地方吧。”
孙雨今天竟洗脸了,还换了一身很干净的衣服。
小李看着他,像在看一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
这家伙简直比女生长的还秀气,跟平时脏兮兮的他判若两人。
小李想不明白这么白净的一张脸平时竟不愿意洗洗。
“你不是对好地方有什么误解吧,你上次说的好地方只比我们村那户二十多年没人住的房子好一点。”
“走吧,保证你不会失望。”
今天孙雨竟连眼睛里都充满了自信,小李看着他的样子不得不深信他真会带他去一个好地方。
直到走了三十几里的草地后,小李才确定他不光对好地方有误解,对好好活着也有偏见。
他俩都是寂寞的人,所以才会做无聊的事。
小李已走的腿都抬不起来了,孙雨还要坚持往前走。
“哥们,咱俩歇会吧,这样不行,你的小身板我怕受不了。”
“放心,我可以的,不累爬下不罢休。”
“你怎么了哥们,到底是受过多大刺激,不在屋里躺着要在这找罪受,修车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卖力。”
“修车没你修的好,但别的你一定不如我,带你体验人生。”
“我想躺着,躺在哪都行,你真是嫌我修车不够累,你是不是活力旺盛,想发泄。”
俩人又坚持走了十几里地,茫茫草原,只能看见远处的蓝天和山坡相连。
干枯的草地被他们踩出长长的一条痕迹。
“孙先生,你要干嘛到底,是有毛病吗,又上你了你的当。”
“我也走不动了,就在这个山坡下躺会吧。”
孙雨喘着气,走到一块小坡跟前席地一躺,竟然还很开心似的。
小李郁闷的很,自己为什么又会陪他走了这么远呢,现在想回去都是个事。
这算是欣赏美景吗,不过内蒙的草原即使冬天也别有一番风味。一片金黄色的草原,仿佛天空相接,让人心情开阔,可以忘了所有的烦恼,除了寂寞。
望着蓝的近乎忧郁的天空,凉风吹散着汗水和疲惫,小李快要睡着了。
“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羊儿吃草我歌唱,歌唱羊儿肥壮。”
小李听见有人在唱歌,他站起来四周望去,见有个人在赶着一群羊。
放羊的老人也发现了他们,就赶着羊走了过去。
“跑这来做啥,不冷吗你俩。”
老人把鞭子背在身后,从棉袄兜里掏出一袋烟叶卷了一跟,“来颗吗?”
“我不抽烟,大爷你就在这附近住吗?”
老人听小李说话不是本地人,坐在他跟前说:“北边五六里地的地方有个村子,我就住那,你们是哪的啊。”
“我们可远了,南方那边的,在这边矿上打工。”小李说。
“南方人呀,在我们这打工的可多了,都在矿上干,挣钱多。”
孙雨也打量老人,对他戴的花边蒙古帽子好像很有兴趣,他问老人:“那你们本地人都不打工吗?”
老人说:“我们本地人都不爱打工,家里有地的都让南方人买了地,拿着钱去城里了。没钱的就种点地,放羊。”
小李说:“卖地很多钱吗?”
老人说:“那可不,一亩地能卖一百万里,有地的都发财了,我们地下全是煤,挖出来就能卖钱。”
孙雨问他:“那你们年轻那会是不是所有人都放羊,也很少到城里去。”
“我年轻那会就没去过城里头,也是要天天放羊,那会人们都放羊,种地庄稼也不长,我们这就长草,以前狼很多,还要打狼。”
讲起狼,小李想起那次跟师兄遇见狼叫的事,问老人:“你们这的人是不是都学过捕狼啊。”
老人似乎来了兴致,又卷了一跟烟,掏出打火机点着。
“那当然都会,不然我们的羊让狼吃没了,我们就饿死了。我跟你说,我年轻那会到冬天每天只有一二两肉可以吃,家里没有别的粮食,要是没有肉吃了就得挨饿,有一年下了一冬天大雪,羊都饿死了,我爷爷就带我去抓狼吃。”
呀~,要吃狼肉,这都是什么体验,小李和孙雨可无法想象。以前蒙人的生活可比他们想象的要艰难多了。
老人继续给他们讲他以前的经历,说道:“还有一次我出去放羊,走了很远,后来迷了路,又下了起了大雪,羊也跑丢了,我越走越远,怎么找不到方向了,就迷迷糊糊瞎走。最后带的肉都吃没了,走的也没力气了。那会我又饿又冷,饿了有两天,正好有个野兔跑过来,那会我都快动不了了,兔子以为我死了也不怕我,结果我一下子就扑住它了。”
“那后来呢?”小李问,但他隐隐能想到。
“后来我就把它吃了。”
孙雨问:“您就生吃了它吗?”
“那可不,不然我早饿死了,你哪还能听到我给你讲。”
老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很感激那只兔子,当时的情景,是那只兔子救了他的命,但要生吃兔子肉,真有点血腥暴力。
小李不自觉咽了咽口水,那会走了那么远,突然觉得口渴难奈。
但生吃兔子肉的想象让他顿时忍住了饥渴。
老人接着说:“野兔是最狡猾的,一般连狐狸都逮不住它,那次我纯属侥幸,那只兔子以为我是个死物它才敢在我跟前待着,没防备我。”
孙雨说:“现在生活条件都好了,人们吃穿都不愁了,开始愁别的东西,没想到你们以前的生活那么艰难。”
“是啊,现在的人们哪能体会到以前生活的艰难,连我自己都快忘喽,你们就更想不到了,好好干吧年轻人,遇事别太计较了就会有好运。”
说完老人慢慢起身,赶着羊走了。
小李和孙雨也决定往回走,不远处又传来了老人的歌声。
悠扬自在,给人力量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