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扣开禁锢我的手掌,一股温热的气流窜入我的右耳里,“清灵别乱动,是我。”
程武扬?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不容我多想,程武扬流连在我耳畔的热风,弄得我脸红心跳,燥热不安。
几个党士冲进来,合力把钱午峰扛出去,应该是要赶着送他去医院抢救。待他们走后,程武扬才放开捂住我的手。
“清灵,你的脸怎么那么红?”程武扬不知是犯傻还是明知故问。
“我窝在窗帘里,当然是太热了。”我躲开他的视线,用手拼命扇风,好扇走残留在我身上的阳刚之气。
“嘘~”程武扬示意我小声,拉起我的手,往书柜走去。
“去哪儿?”我顺从的压低声音问他。
程武扬不做声,用手轻轻扭转坐椅的扶手头,书柜竟转动起来,它向外旋转30°出现一个洞口,这就是传说中的密室暗道?
没想到书椅上那个小巧玲珑的狮子头竟是一个机关按钮,更没料到一间小小的所长室竟藏有神秘的机关密道。
“跟我走。”程武扬拉着一脸惊讶的我,走进暗室里,周围漆黑一片。他往墙上一按,书柜再次关上。
“武扬,这是什么地方?”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好奇而彷徨的到处乱看。
“别怕,我领着你。”程武扬娴熟的打着火种,黑乎乎的空间里总算有了一点光明。
“竟然有回音。”想来这里封闭又狭窄。
“这里是一个隔间,连着牢房。”程武扬解释道,“别出声,我带你出去。”
我们往前面走了一小段路,墙上开出一些小窗户。我透过小窗户看到许多监狱,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而一些人员在外面看守着。
程武扬轻手轻脚的领路,微低着头沿着暗道一直往外走,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小铁门。他熟门熟路的打开,探头观察外面的情形,随后拉着我躲藏在小树丛里。
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国党所背面的小院子里,外头一片嘈杂声。钱午峰出事,整个国党所行事匆匆,急救病人、搜查房间、层层通报……国党人士忙碌非常。
“清灵,医护部队正在实施抢救钱所长,我们藏身于医护队里,趁着混乱逃出去。”程武扬镇定自若的部署道。
“好。”我冷静对他点点头。
我们躲过党士的耳目,悄无声息的混进救护人群里,借着救护车的掩护,逃出这个是非之地,足足跑了两条大街方敢停下。我们累得气喘吁吁,站在街道旁直喘气。
“武扬,你怎么会在那里?”我道出心中疑问。
程武扬慌张的神情一闪而过,“我买肉包子回来,见不到你,便想着到国党所寻你。”
“密道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这身党服又是哪里来的?你又是什么时候藏身于
所长室的?”我穷追不舍的问个没完没了。
“清灵,你别像机关枪一样向我连环扫射啊。”程武扬叫苦不迭。
“废话不多说,从实招来,不然我大刑伺候。”我伸出十指魔爪,跃跃欲试。
程武扬半弓着腿,双手挡在身前,装作一副小生怕怕的怯懦样,“女侠饶命~”
我不由得轻叩他的脑门,“别装了,转回正题。”
程武扬站直身子,转换成一派正人君子的形象。如果我不是早已知晓他是标准的双子座,很有可能会把他当成人格分裂的重度患者看待。
“密道是我之前派出去的探子汇报得知的,党服嘛很简单,随便找个仁兄交换衣裳不就好了……”
“噢,你谋害国党人士,罪大恶极,小心国党把你收监,再用惨绝人寰的刑具对你严刑拷打。到时你跪地求饶,千万别供出我来,连累到我啊。”
“什么啊?我不过是拿一点小钱贿赂他而已,不用被你说成这样吧?”
“有钱好办事,新技能我学到了。”果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至于我嘛,只不过先你一步从密道进入,探查所长室的情况。”
“密道之事你昨天怎么没和我提?”
“昨日我找你心切,一时忘了。”
“好在你知道这条暗道,否则我们就被冤枉死了。”我不满的抱怨道,“下次再有什么要紧的情报,你务必要马上告诉我。”
“好,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你。”程武扬言之凿凿,转念问道,“那你又为什么会在所长室?”
我拉起他的手,嫣然一笑,“我们先回去吧,回到家我再和你分享情报。”
程武扬笑得眉眼弯弯,“好,没问题。”
回到文府,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程武扬,反正毫无营养价值可言,告予他知也无妨。当然咯,昨天的少爷和钥匙的情报,我自动省略。
但到了第二天,程武扬突然凭空消失了。他既没有上学堂,也没有来看店,一整天下来他的人影我都不曾见到一次。
莫非他识破我的谎话而不想来见我?或是他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是他被卷入某些险恶的争斗中?
程武扬啊程武扬,你可别瞒着我以身犯险啊?文汉言已经不在我身边,我不能再失去你。我越想越不放心,径直往程府跑去。
管家赵伯亲自出门口迎接我,“文小姐,来找我家公子啊?”
“是啊,他在家吗?”我边说边往程府里面不停张望。
“我家公子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哦谢谢,我先走了。”
“文小姐慢走,公子一回来我就派人去通知你。”
“好。”
我失望的转身,程武扬你究竟在哪里?难道他又去国党所?我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可以从密道里偷偷进去找他,顺便侦查情况。
我换上党士行装,带上那一大串钥匙,蹑手蹑脚的走到国党所后院。在一堆杂草丛生的遮掩下,密道小门外人完全看不出来。
啊?锁门?昨天程武扬开门的时候明明没上锁啊?他有钥匙?又不告诉我,这个坏家伙,他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不过不要紧,我有钱午峰的钥匙。我掏出钥匙串,一根一根的尝试。庆幸的是,我试到第五把的时候,铁门就打开了。
我顾不上开心,瞧四下无人,便慢慢走进去关上门。我点燃蜡烛,缓缓走近小窗户,小心偷瞄着牢房。
我巡视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程武扬的人影。谢天谢地,菩萨保佑,程武扬还没有被国党抓住。
我小心翼翼的沿着暗道往前行进。终于走到尽头处,我在墙上摸索了好久,才发现一个不起眼的小按钮。
我贴近墙面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声响,一点声音都没有,外面肯定没有人,不过现在有人在才奇怪吧。
我摁下按钮,墙向外旋转打开,我伸出小脑袋向外望望,如我所料室内空无一人。我迅速钻出来,扭动狮子头,书柜恢复如常。
才短短一天,所长室已人去楼空,所有的文件资料都被搬得一干二净。如果我再晚来一天,岂不是连机关暗道都被拆除了?
我大摇大摆的走出所长室,刺探一下军情。我拉住一个路过的党士小哥哥,年龄相仿话题才投机,容易相处和交流,“兄弟,我找钱所长有事,他不在所里吗?”
党士小哥哥一脸错愕,瞪大眼睛盯着我,“兄弟,你是新来的?”
“是啊,我今天是第一天报到。”现在我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党士小哥哥压低声音说道,“实话告诉你,你可别吓着,钱所长昨天被人毒死了。”
我的头脑一片震撼,吞吞吐吐的说道,“啊?你说的是…钱午峰…所长?”
“当然了,姓钱的所长国党里只有一位。”
“具体情况能不能和小弟说说?”
党士小哥哥看过四周,把我拉往一边,小声耳语道,“钱所长被人在茶杯里下了绝命散的剧毒,救护车刚开到医院门口便毒发身亡。”
“所里可有查到凶手?”
“目前还没有查到,司令下了命令,如果有人提供线索便是大功一件,重重有赏,加官进权。”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钱所长离世,实乃国党的一大损失。”
“钱所长确实是国党里的好领导,司令器重他,下属爱戴他。可惜他遭遇不测,英年早逝。”党士小哥哥叹惋不息。
我佯装无奈+无辜的表情,“谢谢你,兄弟,我先去报到了,如今钱所长不在,我又要被重新调派了。”
“没事,兄弟,其他领导也很好相处的。”党士小哥哥亲切的拍拍我肩膀,我朝他挥手道别,就一直往前边走。
当我走到拐弯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敢笃定,此事绝不可能是文清灵做的。”
听到我的名字,我一个激灵躲在一旁听起墙角来,“你凭什么这么说?她爹是被你们设计害死的,不是她杀的钱所长又会是谁?”
“我知道她目前的嫌疑最大,但我深知她的秉性,她没有证据断不可能轻易动手,何况她心地纯善,更不可能杀人。”
“死的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如此冷静?面对现实吧,对待杀父仇人,你绝不可以妇人之仁。”
突然间的鸦雀无声,我心却无法平静。那个熟悉的声音正是前天和钱午峰说话的少爷,那天他们俩的谈话疏离,还隔得老远,让我误会他们是上下级的关系。
姓钱的两父子,谋害文汉言在先,还把我耍得团团转。老天开眼,让我听到凶手和帮凶的对话知道真相,文汉言可以沉冤得雪,指日可待。
我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看看这个钱少爷究竟长得什么样子。我沉住气偷瞄一眼,什么?一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