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惠安心里也许也信奉这个准则——”想到此处,他突然心中一亮,终于将目光放在了达摩雕像的蒲团下面。他将手探向蒲团下面,小心地搜寻着,但是最终还是失望了。他不禁看了看漆黑的洞口,心中又平添了几分慌乱,洞口吹进来的冷风轻轻地拂动着达摩祖师身上的袈裟。肖扬下意识地伸手将达摩的袈裟撩了起来,这一撩不要紧,只发现达摩祖师的腋下赫然夹着一个锦盒。肖扬喜出望外,也没有丝毫犹豫,纵身攀上雕像,一把扯下了那个锦盒。
他如获至宝般地小心地擦拭着那个锦盒,脸上漏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遂双手合十向诸位尊者拜了三拜后,便大踏步地走出了摩云洞。
已近五更,赵安没有丝毫睡意,坐在书房里静静地等着肖扬归来,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细很长,仿佛风一吹就要散了一般。
一阵厚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赵安心中一惊,立刻起身奔向房门口,就在他拉开房门的那一霎那,他呆住了:肖扬正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口,费力地半举着右手正作敲门的动作。
赵安一把将他拉了进来,惊问道:“肖护卫,怎么这番模样?”
话未落音,肖扬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大人,肖扬辜负大人厚望,没能完成大人交代的事情。恳请大人责罚。”
看着肖扬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快被血浸透了,背上的那道长长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渗着鲜血,赵安沉默了,他不解地看着肖扬。半晌才道:“肖护卫,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
肖扬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半拉块包裹过锦盒的明黄绸缎,托到了赵安面前:“大人,肖扬无能,路上遇到一个戴着半张银面具的女人,她截住了卑职,抢走锦盒。卑职无能,没能保住锦盒里的东西。”
见自己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赵安颤抖着双手接过那块绸缎,在灯下端详了片刻,然后猛地摔到了地上,勃然大怒道:“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她脸上罩着半张面具,看不清长相,年纪在三十多岁的样子。这个女人卑职以前从未遇见过,也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她的功夫实在了得,卑职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除了这个女人之外,还有一伙人似乎也是在打这个锦盒的主意,这伙人都蒙着面,但是从其伸手来看绝对个个都不弱,却又不似江湖套路。他们在与卑职打斗的时候似乎跟那个半脸女人不同,他们并不想要了卑职的命,目的似乎只是要拿到这个锦盒而已,否则卑职今夜再无可能见到大人。”
“唉——”赵安不语,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良久才道:“这一夜老夫也一直在将今夜的事情细细理了一遍,也许这就是卫宏老匹夫的一个阴谋——也许我拿到的那个纸条也是卫宏的阴谋之一。你们在卫府轻轻松松就可以带走高博,这本身就是个疑点,只可惜我们当时没能细细想想。这一切也许都是卫宏设的一个局,这么多年他都摸准高博的秘密,索性就借老夫之手将高博身上的秘密和慕容恒留下的东西取走。你下去吧,老夫累了,想休息一会。”说完,赵安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缓缓地闭上眼睛,样子十分疲惫。
肖扬辞别了赵安,退了出去。他仰望夜空,这是昼夜之间最黑暗的时刻,东方,太白金星已当值了,看来,离天亮不远了。他笑了——
当皇宫里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时,慕容瑾就起床了,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可今天并不是因为她醒的早,昨夜她根本就没有深睡过。她一直在等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梳洗停当,她便开始在皇宫里漫不经心地闲逛起来,看着第一缕阳光照进了皇宫,扑在那还带着露珠的花草上,金灿灿的,她的心情好极了。
“公主——”一身熟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便知那是张一鸣朝她走了过来,她转过身,微笑着看着他:“这么早就进宫了?”
张一鸣没有回答慕容瑾,神色凝重地走到了她的近前,压低声音道:“昨夜护国寺发生了命案,方丈死了,另外还有一个前朝太医也死了,这个太医本来在十几年前就从皇宫里消失,昨夜竟然也出现在护国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杀了。昨夜我一直在护国寺勘察案情,据寺中和尚说事发时御史赵大人也在场。”
“哦?竟有这等蹊跷之事?那张大人查出结果了吗?”慕容瑾头也不抬,只顾拨弄着枝头的花儿,漫不经心地地问道。
“没有——公主可否为三宝点拨一二?”张一鸣双目紧盯着慕容瑾的背影问道,语气中明显带着几分质疑。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问出这句话,也许是对眼前这个被自己视作唯一亲人的人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又或者是自己太过担心她了,深怕她身陷旋涡,他只希望她的生活能快乐一些,远离这宫中的是是非非。
“三宝,你在怀疑我吗?”她抬起头来,看看他,眼中满含着笑意。
他神情凝重地看着慕容瑾,说:“三宝不希望这些事情与公主有半点关系。你需要做什么可以告诉我,不管世事如何,我只希望你能明哲保身。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身陷险境!”
慕容瑾伸手轻轻地挽起三宝的手臂,将头凑近他的耳边道:“三宝,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护国寺里的事情跟我无关,如若所猜不错的话,那应该是一出狗咬狗的结果,只可怜祸及无辜。也许我能猜出他们是因何事而起争端,但这件事情牵涉众多,卷入中间的也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倒是三宝你,更要倍加小心,即使查到了线索也不可立刻就汇报给慕容昀,记住,凡事涉及这件事的,还是先与我商量了再说,以防惹祸上身。”
一股宛若幽兰的温热气息在三宝的耳边荡漾开去,令他瞬间着迷、沉醉,三宝不禁心头一热,恍惚间,他想伸出手臂去拥抱她一下,但是最终还是理智压抑住了瞬间迸发的冲动,他也只是木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