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慕容玹的身体康复的消息被别有用心的朝臣在早朝期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启奏了圣上,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更有一些人面露喜色,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似一阵风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后宫。
散朝后,赵安顾不得多想,下了台阶就要往甘泉殿的方向走去。却见赵太妃跟前的内侍陈平也正迎面向他走来,二人四目相视,并未言语,只见陈平即刻转身前头带路,赵安紧随其后。
赵敏之正焦急地在甘泉殿里来回走动着,眉头紧锁。一见赵安,便赶忙迎了上来,双手一把抓住老父的双臂,急迫道:“父亲可曾听说——”
赵安脸色微沉,递了个眼色给她,并示意众人退下。这才轻声道:“为父也是刚刚在朝堂上才听说这康王病已痊愈,这也太快了,前些天才说有有点起色,这一转眼就好了!这叫什么事儿?”
“女儿也是刚刚听说,便差陈平前去查看真假。父亲猜这慕容玹怎么着?他竟然独自在御花园里散步,看神情、身形,哪里像是个久病初愈的样子?这分明就是卫萱儿多年来的一个阴谋,这个女人太有手段,太有心机了!”赵敏之咬牙切齿地说着,心中的愤怒、恐惧难以言表。
“莫慌!”终究还是赵安比较老道,他说:“老夫若猜的不错,他们下一步就是要让康王正常上朝,接着参与朝政,再然后,就是将慕容恒留在朝野的旧势力全部聚集起来,意图谋朝篡位!”
“难道父亲证实了这康王真的是慕容恒的儿子?”赵敏之惊讶道。
“为父得到仍旧只是只言片语,尚不足以作为扳倒他的铁证。不过为父打探到当年宫中的太医高博是知情人之一,只要能找出此人即使他当上皇帝老夫也能将他拉下来!”
“父亲,女儿接下来能做些什么?”
“多去卫萱儿那里走动,看看她下一步想做什么,并暗中派人盯着她,如果真让她捷足先登了那我们又会多了一个劲敌。对了,今早上朝听说宫中发生了食物中毒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确有此事,听说从昨夜就开始了,我宫里的人也才刚刚检查完回来。我细细盘问过她们,程序都比较正常,只是有一点令女儿心生疑惑:往年这种例行检查太医院也就是差几个下等医官查查就好了,可这次确是太医令张清亲自检查。这有点不合规矩。这张清本是药王谷的大弟子,是公主的同门师兄,难道这中间隐藏着什么秘密不成?或许这公主嗅到了什么风声,在找什么人?”话到此处,赵敏之像是突然醒悟一般,圆睁着双眼,惊讶地看着赵安。
赵安则手捻胡须,也陷入了沉思,良久道:“公主何时住进的宫中?住进来之后可知她都去哪里了?”
“住进来的当天,先去了谢婉如的凤仙宫,不过没多久就出来了,听说谢婉如又跟她大吵了一架。接着当天下午就去了怡和殿。怡和殿里宫女阻拦不给进,听说康王宫里的人还先对慕容瑾动了手,后来怡和殿里的宫女竟然被慕容瑾的人打死了五个。”
赵安面露惊讶道:“哦?竟有这等凶悍之事?打死了五名宫女也无人过问?可是为父这几日上朝从未听说过这些事啊?”
“谁敢过问?宫女要杀主子,这样的事除了死还真没其他路了。这慕容瑾何人父亲也知晓,不过父亲在朝中为官多年怕是也不识得公主真容。别说父亲了,她一向都带着面纱,我也从来不认得她的真容。慕容豫章和风清瑶在世时,众人只知这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众人口中传得如神如魔,哪个会嫌命长了敢去招惹她?至于这件事情父亲没有听说倒也不奇怪吧,这后宫里死了宫女那几乎是常有的事,又怎会拿到朝堂上去说?”
“不对,依为父看来,公主进怡和殿一事就是故意挑衅。这个和我们之前的计划倒不谋而合了,这样也好,反倒帮了我们一把,提前逼出了卫萱儿和慕容玹。不过,她一定是知道了慕容玹的一些端倪,才这么胡作非为。”赵安说。
“父亲,还有一件事令女儿这些日子心中惶恐不安。那日卫萱儿故意用言语刺激女儿,她说珉儿驻守边关,万一有人设计让珉儿身陷囹圄那该如何是好?此话听得女儿心惊肉跳,夜夜噩梦,不知父亲可否能让珉儿回朝为官或暂居他舅舅麾下?”说着,赵敏之便泪眼汪汪地看着父亲。
“此事为父一直都想过,只是时机一直不对,你说先皇刚刚走了我就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说陛下了,单单其他朝臣会怎么想,何况贤王并不是只身一人在边关,与他同在边关的却是平王慕容琪,这个苦慕容琪能吃的贤王就吃不得?如果为父真的硬是那么做了只会适得其反,将来叫外人如何评价贤王?不过,既然如今卫萱儿提起这个事,则不得不防——小心她会干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为父会想想看有没有更好的合理请求去请奏陛下,哪怕就如你所说,调到他舅舅那儿也好。”
赵敏之擦干了眼泪,拜别了父亲,吩咐陈平将御史大人送了出去。
赵安匆匆上了马车出了宫门直奔府邸。一路低头沉思、神色凝重。家奴一见家主回来,便像往常一样,上前为其脱去官服、官帽。可是就在官服脱下的同时,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四方纸片从他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家奴捡了起来,赵安也注意到了这个纸片,伸手接了过来,两眼狐疑地盯着纸片。问道:“哪里来的?”
家奴道:“好像是从老爷衣袖中掉下来的。”赵安并没有马上打开,想了想,示意家奴退了下去。
他迅速展开,脸色顿变,许是紧张,许是兴奋,一时竟不知所措,跑到门口四下张望了几眼,看着院中除了这些使用多年的家奴外并无生人。他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又将纸条看来一边,白纸黑字,赫然写着“卫宏身边的张远即是高博”。赵安难掩心中的狂喜,仰天大笑,连声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突然,他的笑声又戛然而止,自言自语道:“这纸条是谁塞给老夫的?又是何时何地?”想到这,他不禁又将这来来回回的一路想了数遍,除了在宫中碰到了些宫女太监之外就没有再碰到他熟人。
他暗自思忖:既然这个人给我塞纸条,那就说明他至少是知道我想要什么。同时也说明我们的计划已被他人洞悉,可他并不去揭发我,反而来帮我,这是何意?不过不管怎样,能断定眼下这个人绝非是卫萱儿的人,是敌是友尚不好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于这苦求不得却又从天而降的消息,赵安自然怠慢不得,顾不得劳累立即秘密召集心腹人马商讨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