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策马踏过这些尸体,借着朦胧的夜色,向着虞台山腹地进发。
运气还算不错,沿着幽灵谷行约数里,便遇一弯溪水沿着山脊蜿蜒而下,直奔谷中一潭,乍一看倒有点青龙饮水的意思。潭面宽约百丈,水面沉寂,深不可测。潭边怪石嶙峋,杂乱无章,四周的草木也生的极其茂盛,枯枝败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单看这光景也是人迹罕至。
“就在这休息一晚吧,玄冥,能听出周围有何异象吗?”青冥问。
“倒算安全。不过还是要多些警惕。”
众人下马,将缰绳在马背上系好之后放几匹骏马各自饮水觅食去,玄冥和陈子风则纵身一跃,各自寻了一棵粗壮的高树,歇息去了,这是多年行走江湖的习惯。慕容瑾则从行囊里取出一根飞爪,单手轻轻发力,两只飞爪各自扣进两端树干中,笔直地悬在空中,只见她身形一跃,轻轻地落在绳上,弯曲右臂,以肘为枕,侧身而卧,这就算是睡下了。
青冥也已经寻一块略微平坦些的石块,躺了下去。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甚至连草丛中的虫儿、树上的鸟儿都没有被惊着。这看似随意的选择确是他们之间多年来形成的默契,这种默契也只有经历过生死的兄弟之间才会有的。
几匹马儿也十分懂事地在不远处进食、歇息。“哗啦啦”的溪水居高临下地倒进潭里,在潭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淡淡波纹,那落在潭水的点点星辰被它们揉成了碎片,散落在潭面,像一只只魅惑的眼眸,闪烁着清冷的光辉。
夜,沉静而又安详。他们与大山、飞鸟、鸣虫一并轻轻地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马的嘶鸣响彻云霄,发出这警告的正是玉骢。此时它正立在潭边,前蹄上扬,引脖长啸。四人按兵不动,四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潭面,静静地等待。突然,玉骢拨转脑袋,瞬间退出潭边数丈,而与此同时,水中跃起了数道黑影,手中的寒冰利刃泛着森然寒光,向着岸边飞驰而来。
突然,好似一只火凤从天而降,绕着这群人飞了一圈就消失了。就在这群人惊愕的瞬间,三声“噗、噗、噗”之后,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在水中。十丈开外,慕容瑾正倒挂在树上,手握鸿鸣,居高临下地盯着这群人。
奔腾的黑影没有丝毫退缩,反如巨浪般迅速向岸边压了过来。近些,再近些…..黑影终于冲到了近前。猛然间,一道寒光拔地而起,与此同时,又是两道寒光凌空劈下。尽管这一切早已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但是在他们亲眼见识到这几把神兵利器的威力时,仍不免心生骇意。
可是,此刻,贪念说服了恐惧,他们甚至连死亡忘记了。他们之所来这儿,是因为得到了许诺:谁杀了这四人,这四把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器就归谁!
可是,这群人到死也未能看清楚,这四人手中的兵器究竟是什么样子。
片刻之后,一切又归于宁静,山风卷着浓浓的血腥,掠过湖面,越过山顶,在这茫茫大山中四处荡漾着,一阵压着一阵,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们现在去哪?”陈子风问道。
“哪也不去,就在这儿,继续睡觉!现在没有哪里会比这儿更安全。”大师兄青冥说道。
没有人反对,又各自歇下。是的,此时这儿是最安全,无论是生,是死,外面都无从知晓,那些想置他们于死地的人只会等在某在安全的地方静候佳音,即使知道这儿全部阵亡也在所不惜,因为都只不过是一个无名的杀手,或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多了不多,少了不少。
天空渐渐地泛起了青灰色,接着,一点一点地变白。四人起身去湖边将身上清洗了一番,回头看看岸边、草丛中,上百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哪儿,他们一个个都蒙着脸,模样难辨,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些人死的没有那么痛苦,几乎都是瞬间毙命。对于一个杀手来说,这也算得是一种难得的礼遇了,他们在选择做杀手时也许就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未来。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但是能死在这儿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儿藏风聚水,凝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来生定能投个好人家。”慕容瑾淡淡地说道。
“这坏人死了倒可以投个好胎,不知以后我们死了能投个什么胎?瑾儿,你帮哥也看看呗?”陈子风一边调侃一边将脸凑到慕容瑾的面前。
正在这时,大师兄青冥发话了:“别闹了,死者为大!尽管这些人死有余辜,但是也是为他人卖命,若真如瑾儿所说倒也好。前路几何尚不知晓,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即刻出发!”
在青冥的一声令下中,众人沿着山脊,顺势而上。山路越来越陡。马匹渐渐吃不消了,几人只好寻了一处水草富裕的地方,将它们散放在此,徒步上山。
漫山的参天大树将头顶封的严严实实,连一点儿风丝也钻不进来,脚下齐腰深的灌木、杂草相互交缠着,举步维艰。渐渐地,几人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起来。
“这山中瘴气越来越重,当心中毒。赶紧把师傅给的那个黄色药囊拿出来,感到不适就赶紧闻一下,我们必须保持清醒,否则,我们恐怕连走回去都难。”慕容瑾道,说着她又取下背上的布袋,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竟是满满一袋各种草药,她把一罐黄色粉末递到大家面前,说:“这是硫磺和趋蛇药粉混合而成的,蛇虫鼠蚁闻到都不敢靠近,每个人从头到脚都抹一遍,我们根本看不见脚下的路,以防万一。”
“瑾儿,我看,接下来的路我们就不用担心人了,该担心担心那些蛇虫鼠蚁、豺狼虎豹了,对吧?”陈子风一边抹着粉末,一边说。
青冥道:“子风说的也没错,大家都要小心。任凭它前方有刀山火海,我们也要走上一遭!从图上看来,我们再往前十里就应该到了‘卧龙岭’,有无收获,就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