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襄阳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了房间里,而旁边坐着的正是慕容恒,慕容恒正拉着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当他意识到眼前的事实时,猛地睁大了眼睛,强行将身子一挺,挣扎着想坐起来给他行礼,无奈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唯有嘴里一直含混不清地叫着“陛下——陛下——”
慕容恒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道:“行了,行了,也不看看自己都什么年纪了,还这么逞强!这里就咱哥俩,没外人,不用那些礼数!”
襄阳王声音颤抖着说:“唉——微臣有罪,又劳陛下挂心了。唉——这身子骨啊真不中用了。”
“三哥,这岁月不饶人啊,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三哥今年该是五十有六吧?”
“是啊,臣年长陛下十岁。”
“十岁,十岁可不是小数字啊,”皇上喃喃说道,“三哥平日里身体也经常这样吗?”
“前些年倒有犯过几次,尤其是这冬天里,稍有不慎就会这样。”
“哦哟,那可是朕的错了,这大冷天的还把三哥请到京都来!不知者不罪,等三哥身体好了,朕再与三哥好好喝几盅,也当给三哥陪个不是。”
“陛下,可不敢!可不敢!多么难得的一个生辰宴,却被臣这不争气的身体给破坏了,毁了大家的兴致,也毁了陛下的心情。”
“看看你,又在胡思乱想。朕宫中有个不错的太医,等你回去的时候朕叫他随你一起回去,平日里多让他给好好调理调理——他的父亲就是曾跟着先皇的安御医,医术了得,这儿子的本事自然也不在他父亲之下。”
“谢主隆恩!臣万万不敢夺圣上所爱啊!”襄阳王诚惶诚恐地说着,又想起身行礼,却又被慕容恒给按下了。
“瞧你紧张的,又不是叫他一辈子跟着你,只是让他帮你调理调理——朕可想让你这么快就没了,朕可盼着你能长命百岁呢!”说着还不忘记递给襄阳王一个嗔怪的眼神,“既然三哥的身体不能过于操劳,那三哥平日里的公务都由谁在打理呢?”
“本想交儿子慕容松,可是这个儿子也不是有实在不让人省心啊,整天只顾着吃喝玩乐,不务正业,唉——”也许是一想到儿子的不争气,襄阳王一脸的忧伤与无奈。
“三哥啊,这几天在这好好地养身体,朕也在这里陪你,外面雪下得这么大,什么也做不了。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下山!”慕容恒一边说,还不忘贴心地替襄阳王掖了掖被角,并嘱咐一旁的王璎差人好生照顾,然后才离去。
行宫偏殿里,慕容恒端坐在榻上,闭目养神。除了一旁的炭火偶尔发出滋滋声和门外落雪的簌簌声外,再无别的声音,整个行宫里都寂静的很,尽管这里的大多数房间都住满了人。一股诡异而又紧张的气氛充斥着万安山的每个角落,让人有种莫名的不安。
见风明玕走了进来,慕容恒挥挥手令左右退下,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许是风明玕带进来的冷风,屋子里不禁比之前冷了几分。慕容恒不自觉地将手伸向火炉,专然后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问道:“都安排妥当了?”
“回禀陛下,万无一失!”
“都在哪呢?”
“回禀陛下,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全部押在万安山下的地牢里,由专人保守。”
“嗯——开弓没有回头箭!万安山是块风水宝地,有着这么多神灵庇佑,万一真葬在这下面也足以对得起他们了!”他看着风明玕,满脸阴鸷。
风明玕的心中一凛,小心地问道:“陛下,如果此时就将他们处决,势必让三方立刻拥戴各自世子继位,新王继位后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向朝廷宣战,这既是他们赢得威望的最好机会,同时还能获得其他人的同情与支持权衡利弊,三方定会联合起来全力以赴对抗朝廷。以朝廷现有兵力倒是能与其抗衡,但是,臣担心的是另外几个藩王也会趁机倒戈,与他们联起手来——其他藩王为了自保,说不定会支持他们。,如果那样,则大事不妙啊!”
“你是担心慕容豫章也会跟他们一起来反朝廷吗?”
“回禀陛下,晋王治下的定国军乃先皇御封番号,乃我北国朝廷之兵,又怎敢与他人沆瀣一气来对抗朝廷呢?臣担心的是淮南王、楚王与东海王,若他们联合起来,形成夹击之势,臣恐怕——”
“你恐怕什么?”皇上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恐怕他们会杀了朕这个皇帝?他们又有哪一天不在密谋着要杀了朕呢?明玕,恐怕你只知道朕是个九五之尊的皇帝,并不知道朕的这个皇帝当的有多么辛苦——朕几乎是日日梦见朕的这些哥哥们、弟弟们举着大刀向朕的头上砍来,他们不停地砍着砍啊,砍的那是一个面目全非、血肉模糊他们还是不放过!朕夜夜被惊醒,这样的滋味恐怕谁也无法体会。如今,好不容易让朕逮着了这么个好机会,你说朕怎么处理是好?你说——”他看着风明玕,凄凉与落寞布满了他的整张脸。风明玕看着他,一时竟无言以对。这个在他眼中一贯以来都是暴戾、专横而又多疑的皇帝,此刻竟让他不禁有些心生怜悯。
“明玕,就这么办吧!先封锁消息!你去吧,朕累了,想休息一会。”
“是!臣告退!”说着,风明玕便躬身行礼欲退出偏殿。慕容恒突然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风将军,朕有些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神不知鬼觉地将这几十个人带走的?这可是几十个人,不是几个人啊?能跟朕说说吗?”
“回禀陛下,这些都是臣的一个属下跟一些江湖人学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流手段,说出来实在有些不光彩。”风明玕倒摆出一副扭捏的架势,说道。
“说来听听——”
“陛下,那臣就斗胆说了。就是江湖人用的迷魂散,将迷魂散悄悄放进他们屋里的熏香中,待他们昏迷后将他们从后墙上的洞里,将他们一一运出。”
“迷魂散?哈哈——这手法是有些不上场面,但是倒非常有用,也非常有有意思——谁能想到在朕的身边竟然有人用这些野路子来把人掳走?关键是干的漂亮!行了,你去吧!”慕容恒高兴的眼望着鼻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