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宇,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我累了,我想歇歇——为了这场交易,为了我的执念,太多的人为此付出了生命。我药王谷数百年的基业也化为灰烬,我的师兄们至今还生死不明。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当初我能更自私一些,如果我不嫁给你,他们也许不会遭此劫难。我累了,真的累了,我们就此放过彼此,也成全彼此,好吗?放心,你不会孤单的,往后,会有更多的人来爱你,来照顾你!再难过的事情,时间久了就会不难过了。我走之前会把还能为你做的事情都做好的——”
金承宇泪眼迷蒙地看着她,再也开不了口。只是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何不能早点告诉她这些?为何没能体会到她的辛苦?一切都晚了——”
慕容瑾还是挣脱了他的手臂,独自走出了大殿。看着她渐渐模糊的背影,他陷入了无比的绝望,一个人倒在大殿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只是从这一天开始,慕容瑾和金承宇之间过得格外小心翼翼,他们都没有再回过华阳殿,慕容瑾又搬进了秋林宫去住了,她的理由是要把华阳殿腾出来重新布置一下给金承宇做婚房。金承宇则夜夜留宿御书房里。
只是夜深人静时他仍旧会独自一人到秋林宫的外面坐上很久,在黑暗中凝视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久久不肯离去。
转眼就到婚礼的日子,婚礼如期举行,只是谁也没料到,这场婚礼却成一场闹剧——新郎找不到了!从早上开始就没有人见到过新郎,春天说,上午散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金承宇。
既然找不到皇帝,那么别有用之心之人自然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慕容瑾玩得把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为了独霸皇帝而将他藏了起来。夜深了,待众宾客都散去,慕容瑾依旧静静端坐在宴会大殿里,发着呆——
“公主,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去歇着了,这里有我们——”春天催促道。
“不急,马上就有人会来找我讨说法,猜的不错的话,应该不止一人。春天,你躲到帘子后面去——”
话音刚落,常家兄妹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上百个禁军侍卫。看着大殿里只有慕容瑾和采薇两人,常太妃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破口大骂道:“慕容瑾,你人前做人,人后做鬼,你想玩什么把戏?”
常太妃这嚣张跋扈的态度倒是在慕容瑾预料之中,看来着二人今晚不仅是有备而来,还有其他打算吧。慕容瑾也立即收起了笑容,柳眉上挑,目光如剑地看着常太妃,转而对着采薇悠悠地吐出两字:“关门——”
大殿的门轴缓缓地移动着,待发出最后那声“嘭”之后,大门死死地关上了,也将空间一分为二。常太妃的身子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眼神慌乱地在常平的身上游走着。常平则异常镇定,必定是见惯杀戮的将军,更何况他今夜是有备而来!他跨步到慕容瑾正前,正色道:“皇后娘娘息怒,太妃这么着急了自在情理之中!今晚的事情确实需要皇后给个解释。微臣仅仅是个国丈,失了颜面倒不打紧,可是今晚的新郎是陛下,此等做法不仅有失皇家声誉,也会让陛下在天下面前失了威信。皇后乃是这后宫之主,此事要是不给个交代,怕是难以服众!”
慕容瑾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眼帘低垂,把玩着手中的杯盖,漫不经心道:“交代?常将军想让本宫交代什么?本宫需要给你交代?”
“这个交代就是交出陛下!今晚只要陛下出现这婚礼就算成了,前程既往,概不追究!否则——”
“否则?否则常将军想做什么?看常将军今夜这阵仗是没打算让本宫活着离开这里啊——”慕容瑾轻轻地抿了一口茶,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地打量着,许久又开口道:“太妃,身上的刀伤都愈合了?”
常丽顿时警觉地看着慕容瑾,刚来时的那股嚣张气焰似乎也矮了些许,不解地说:“谢皇后挂念,早就好多了。那日若不是皇后出手相救,本宫这条命此时怕是正陪着先帝在天上云游呢。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皇后就是救我十次也低不了今日之事!”
“太妃刚刚说的‘云游’二字不错,若真能云游那反倒是桩美事,能上天的至少也是位列仙班的神仙啊!看来是我慕容瑾错了,不仅不懂得成人之美,还做了棒打鸳鸯的恶人!反倒让钟素娥占了先机,是慕容瑾对不起太妃。”
“皇后说的哪的话。这些旧话不提也罢,此次前来主要是想知道陛下究竟被藏哪去了,这样常大将军这个做父亲的也好给女儿一个交代。”
“太妃此话差矣,这旧事一定得提,多提提才能长记性,要不然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不过,本宫今天想说的不是太妃的伤疤好没好,而是太妃为什么会有这个伤疤?那日,台上那么多人,那几个杀手为何偏偏挑中太妃来刺杀?常将军,你难道也不好奇吗?”
常平的脸色陡然一变,声音中带着一丝诧异,道:“难道——难道这一切都与你有关?都是你安排好的?”
慕容瑾笑着点点头,常太妃一把拉住常平的胳膊,一只手指着慕容瑾,声音颤抖着道:“原来如此!你——你——这个蛇蝎女人——”
慕容瑾不急不恼地说:“想知道我怎么做到的吗?因为我在你的熏香里加了点药引,那几个人正是之前袭击我的杀手,当日他们袭击我的时候我将几枚浸过毒的牛毛针打入了他们体内,那日,正是你身上的药香诱发了他们体内的毒性,所以,他们才会那么不要命地追着你。杀你,是为了验证杀手的真实身份;救你,是因为你虽然阴毒,但是尚未歹毒到了钟素娥的份上。慕容瑾是个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恩怨分明之人。至今我还能留你在宫中,你不感到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