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钟素娥自然是深谙这个道理。钟素娥思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便吩咐道:“翠儿,知道常贵妃是哪里人吗?”
“回皇后娘娘,常贵妃娘家是锦州人氏。娘娘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宫女翠儿不解地问道。
钟素娥并不回答翠儿的疑问,又问道:“这长宁宫里可有锦州来的宫女吗?”
“有!杂役房里有两个丫头,宝珠和红杏都是锦州人。”翠儿说。
“好,叫二人过来。”
不一会宝珠、红杏就被传了进来,叩拜之后,二人便垂首而立一边,只见皇后眉开眼笑地看着她二人,两个女婢极不自在。上下打量了很久,钟素娥才开口问:“你二人老家都是锦州的?”
那个叫宝珠的姑娘赶紧抢答道:“回禀娘娘,是的。”
“那和常贵妃是同乡咯?”
宝珠答:“是的,是的。常家可是我们锦州人的骄傲——”话没说完,却被翠儿在她后背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钟素娥用鼻子轻轻地冷哼了一声,倒也没计较,接着问道:“锦州都有什么好吃的?”
由于刚才被翠儿掐了,宝珠这下可不敢嘴快了,和一旁的红杏相互对视一下,二人都不解抬头看了皇后一眼,那个叫宝珠的女孩忍不住又开口道:“皇后娘娘,这您可问对人了,我和红杏当年就是因为厨艺好才被选进宫的。要是说起对这锦州美食的了解,可没谁能盖住我们俩的风头,就连这宫里的御厨也不一定呢。我们打小在家乡就是远近闻名的‘小厨娘’呢——”
“宝珠,娘娘面前说话不得放肆!”一旁的翠儿终于忍不住了,面带愠色地冲着宝珠轻斥道。
“翠儿,让她说。本宫叫她们过来就是要知道她们都有什么本事。”
“是,娘娘。翠儿错了。”
钟素娥又问:“那你们都会做些什么?这样吧,给你们半个时辰,每人做三道拿手的锦州地道美食给本宫尝尝。翠儿,看看她们都需要什么,如果本宫这儿没有的食材,你就差人去御厨那给她们找。”
翠儿领了旨,宝珠、杏儿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偃月一直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看着,待三人离去,偃月试探地问道:“娘娘这是打算去映月宫走走吗?”
钟素娥抬眼盯着偃月,诡异一笑,道:“偌大的后宫,能懂本宫心思的怕就是你偃月了!偃月,你说本宫该不该去走动走动呢?”
“若能与常贵妃冰释前嫌自然最好不过了,只不过就怕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换来的只是冷眼相对——但愿常贵妃能明白娘娘的一番苦心。”
“当年蜀吴都可以结盟,为何我与她常丽不能冰释前嫌呢?她是个聪明人,不会不领情的。”
不到半个时辰,翠儿和宝珠就把各自做好的菜肴端了上来。内侍余新宝先一一尝了一遍,不禁连声道“不错、不错,这两个小丫头片子还真有点本事。”
钟素娥也一个个尝了过来,惊喜道:“原来这锦州竟有如此美味的菜肴,宝珠、红杏,能说说看这些都叫什么名字吗?”
又是宝珠抢了先,道:“回娘娘,左边这三道是奴婢做的,分别叫:梳子肉、杜婆鸡、锦州鱼糕;另外三道是红杏做的,分别叫:散烩八宝、冬瓜鳖裙羹、脆藕带。”
“不错不错!你二人的手艺还真可以跟这宫中的御厨一较高下了。余新宝,赏了!”
皇后这一高兴,整个长宁宫里顿时变得其乐融融。钟素娥放下筷子,用手绢擦拭着还在砸吧的嘴巴,似乎余味犹存,笑容可掬道:“就这六道菜,一模一样的,你们再准备一份,晚膳前要。另外,你们二人即日起就搬出杂役房,跟在翠儿后面吧。”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两个小宫女欢喜的不得了,不停叩拜谢恩。
赶在宫里用膳时分,钟素娥打扮停当,带着偃月走出了长宁宫,身后跟着翠儿,翠儿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精美的大食盒。三人往映月宫方向走去。
常丽这几日刚好来了月事,说是浑身乏力,没什么胃口,半下午就已经躺下了,知道皇上这几日也不会过来,便一直躺在床上,晚膳也没打算起来。
虽然早已得到了层层通传“皇后驾到”,但是直到钟素娥走到她的卧房,她才从床上半坐起来。见到钟素娥,那种不适似乎突然加重许多,捧胸蹙眉,好一阵娇喘,好像真的病了似的,不过依然挣扎着想要下床给皇后请安。
钟素娥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双手扶住了常丽,嗔怪道:“咳!我的好妹妹,不是姐姐我说你,你我姐妹见面还犯得着这么较真礼数吗?瞧你,身体不适还要硬撑,陛下的女人远不止你我,他哪有时间来疼我们?所以我们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一边说着一边替常丽安好靠枕,并替她掖紧了被子。
钟素娥今天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屋里的人都看在眼里,十分纳闷。但常丽的心里却猜出了七八分,她并不惊讶,依旧像往常一样,不冷不热,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钟素娥根本不管这些,只是自顾自地演着。她招呼翠儿取出食盒,说:“妹妹,姐姐前几日闲来无事,忽而就想起早些年我们在妹妹老家吃上的几道小菜。这一想可不得了,嘴上就馋的要紧。也找了宫中的几个厨子,却怎么也做不出当年吃过的味道——就是那浓浓的地方味道,那个味道若不是地道的锦州人如何才能把握的准啊?实在是老天眷顾,原来我那长宁宫里就有两个宫女是从锦州来的,不光如此关键是厨艺了得!我也是今天才得知的,可把我高兴坏了!于是就让她们试着做做看,这一试不要紧,竟然试出当年一模一样的味道。于是我就想着妹妹,心想,妹妹也许心里也惦记着这份家乡的味道呢。所以就带过来,想与妹妹一同品尝。”
鼻尖嗅着那久违的家乡的味道,常丽的眉头果真舒展开了许多,嘴角边仿佛还勾起了一丝微笑。她看着钟素娥,说:“难为姐姐时刻将妹妹挂在心上,这份情谊叫妹妹何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