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供奉,我们刚刚打探了一番。衡山方圆数百里,据称有七十二峰,山上有香火供奉的寺庙道观一两百,另外还有散修的和尚道士无数。”陈供奉亲自出马,带着朱太守安排的随扈数人日夜兼程,当夜已经赶到衡山山下小镇。陈供奉害怕耽搁时间,连夜就派出随扈去找人打探消息。
“你说的这些,赵道长已经都说过了。我问你们,可有打探到我们的目的?可知道除了赵道长提到的那些高人,可还有其他人选?”听着手下人讲的都是没有营养的话,陈供奉有些不耐烦。他相信赵道长提到的那些应该都是有能力有本领的人物,可又不能全信,他希望还是通过自己手下人再打探清楚,好做一番验证。
“赵道长提的那些高人,我们也验证了一番,确实都是最符合要求的高人。但天台宗的慧心禅师和天师观的张天师在年初的时候已经奉诏进京;般若寺的清悟禅师远游;散修武陵真人性格古怪,不见世俗之人。只有上清宫的李仙师和祝圣寺的圆慧禅师尚在山上,我们可以上山拜见。”手底下还是有个机灵人,一五一十的说出陈供奉心中所想。“至于是否还有其他更合适的高人,因为时间太赶,我们还没打探完全。倒是有人提过几个名字,但都是名声不大显,无法多方验证。”
“这样,我们先去上清宫和祝圣寺拜会。你挑一个人在镇上继续打探消息。”陈供奉很满意此人的成绩,决定临时升上半级。“你打探完消息后,联系本地官府,准备好马车,我们可能需要连夜赶路。”
上清宫建在回雁峰的山腰处,而祝圣寺则修在白马峰的山脚。两处相距甚远,若是两处都去拜访,一来一往,极耗时间,可能今日一整天就在路上。他亲眼见过那处阵法的封印,预计最快明天入夜时分,最迟也是明晚子时前后,那封印就会松动,必须在那之前赶回。算上返程时间,现在可没多少功夫可以浪费了。应该让刚刚那小子跟上的,这样兵分两路。看他样子最为机警,比身边这两个木讷汉子要强多了。
最后,他决定去拜访圆慧禅师,因为他打听到这位禅师佛法精通,修行的又是最为适合的《大方广十轮经》,而且这位大师为人和善,在百姓中口碑很好。最为重要的是,这位大师修行的祝圣寺在山脚,路程较近。
“大人,前面路口往左拐,就到了。”他们三人一路飞奔,时不时的还有随扈奔前跑后,打探道路。转过路口,一片翠竹绿树,翠绿中隐现出一抹灰白的塔尖,据说这塔中有菩萨的舍利子,这也是这座庙的由来。
他们来到庙前,这庙灰白色围墙,小小的庭院,显得与它的名声有些不符。不过听镇中百姓所言,此庙讲究清静修为,不喜外物侵扰,加之庙中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香客较少。
庙门大开,从外往内观瞧,不见大庙中常有的知客僧。进入庙门,一派幽静、肃穆气氛。穿过石径,到了庙堂,有僧人迎出,问明来意。“还请几位施主稍待,主持正在早课。”说完,那僧人引陈供奉三人往后院而去,只见这后院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一座七层玲珑塔立在古木之间。
“三位请在这儿歇息片刻。待主持早课完毕,我再与您通报。”
“不知大师怎么称呼?”
“不敢称大师。鄙人尚未出家,只是一位居士。因为祝圣寺的规矩,不接受供奉,也不接受俗家弟子的剃度。但菩萨又对我有大恩,无以为报,只好在这庙里劳作几日,算是报恩还愿。”那僧人,哦不,是一位居士,略作解释。“三位请稍候。”难怪陈供奉觉得此人的僧袍与早课的那些不大相同,原来是尚未出家。
约两刻钟后,一声晨鼓声想起,宣告寺里的早课完成。又过了片刻,刚刚那位居士上前请陈供奉过去说话。陈随着这位居士,来到大堂旁的一处草堂,主持圆慧禅师正在草堂等候。这和尚身材干瘦,唯有两道眉目老长,颇有些不凡。
“请坐。不知施主来此,为了何事?”大和尚圆慧坐在蒲团上,摆了一下手,指着草堂中唯二的两把椅子,示意坐下说话。
“大师,实在是有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需要您的帮助。”陈供奉简单介绍了一下事情状况,又奉上太守的亲笔书信。
圆慧和尚接过书信,却没有展开观瞧。“伥鬼之事,极为麻烦复杂,遇到这种事情,贫僧自是责无旁贷。但事情太为紧急,若是你所言为真,那阵法只能维持到明晚,我们赶过去后,没多少时间准备布阵,我一个人恐怕力不从心。”
“您这边需要什么东西,我可先行一步,早做准备,另外大师需要哪些人配合,我已经安排官府准备马车,可以随行。”
“我这些弟子,多不成器,只有两个还勉强能帮上忙。这样,我修书一封,请几位道友相助。”大和尚沉思片刻,考虑需要请哪些做帮手比较适合。
“那还请大师修书,我这准备遁法,替大师做一趟跑腿。”陈供奉修行的是五行遁法,短时间内可以借五行之力,速度不亚于缩地成尺的道法。
“不用劳烦施主。”大和尚拿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了数封书信,然后将书信折成一个鸟的模样。大和尚手一挥,那书信折成的鸟无风自燃,化为灰烬。“让施主看笑话了,这是一位道友教的一个小戏法。我们先做准备,然后在镇上去等他们。”圆慧大师唤来他的两位弟子,交代要准备的事务。
“大师,您和您的弟子乘我们的马下山。我可以用遁法跟上。”
“那我们镇上再见。”大和尚也不客气,领着弟子先行一步。陈供奉则准备好遁法,实在土行遁法,速度还快过圆慧。只是苦了哪两个随扈,只能骑马改走路,一步一步走回去。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陈供奉到得镇上,招呼手下,做好归程的准备。不久,圆慧禅师和他邀请的三位大师也到了镇上。这三位有一位比丘尼,两位道门中人。圆慧简单介绍,比丘尼是静心庵的主持,慧明师太;两位道长一位是茅山传人毛道长,一位是上清宫的掌门李玄素仙师。
“几位道长、大师,时间紧迫,只好辛苦各位乘坐马车。”
“我们人多又赶时间,还是坐船过去吧。路途中也好养精蓄力,准备明晚的那场大会。”李道长提议。
“可是乘船不会更慢吗?况且我这不知能否找到合适的船。”
“没有问题,我的一位朋友,刚好有船停在码头。行船的事情,麻烦毛道长就是了。”说完李道长也不做过多解释,带领众人去了镇子外面的码头。
这是一艘大船,船头挂着一帆,帆上写着一个梁字。看来船东姓梁。“道长,您怎么来了。”船头立着一位短衣襟打扮的老汉,见到李道长打头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我有紧要事要去湘州府,问你家主人借船一用。”
“只管去用。我家主人早就吩咐过,道长是他的好友,若是有需要只管听您的吩咐。”
“你倒是大气,也不跟你家主人交代一番。你不怕你家主人过来,发现连人带船都不见了,会找你麻烦。”圆慧大师跟着李道长身后,因为身形较小,恰好被李道长遮挡了个严实。
“哎呀,恕我眼拙,没看到大师。您来了也一样呀。”那汉子伸手需扶了一把,“您几位这是有要事?”
“要事,要人命的事情。”李道长说道。
“立刻就走?”
“立刻就走。”
“好勒。孙二,你去跟东家报个信,李道长和圆慧和尚借船去湘州府,我送去后即回。虎头、瘦猴,通知弟兄们准备。”那汉子安排手下各自准备。
陈供奉以及大师们的弟子也上了船。一炷香后,船起航。待船出了码头,毛道长摆开法毡、八卦镜,施展术法,那船帆无风自动,胜过往日顺风顺水的时节。
“要是东家能请这么一位客卿,别家跑一趟的活,我们的船能跑一个半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