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爷爷!”小姑娘推开草庐的门,转瞬又回身出来。“爷爷不在,真是的,都说有客人要来,让我去迎,自己去不在家。你们两个先到这儿坐坐,我去给你们烧壶水。”说着,小姑娘引二人到草庐旁的石桌处。
那猴儿却去了另一边,那儿一颗歪脖子的大树,歪着的树枝上,吊着两幅秋千。猴儿坐着秋千,晃晃悠悠的荡了起来。易鸣见着有趣,多望了几眼,那猴儿坐姿与旁的猴子不大一样。也许是猴子比人多一条尾巴吧,旁的猴子多是蹲坐,一般不直接屁股落地,即使是人养熟了的,坐在椅子、长凳上时,还是习惯蜷着后腿。这猴头不一样,屁股大喇喇的坐在秋千木板上,双腿悬空晃荡,若非身后多了一条长尾,就似小人儿一般。
那猴儿见易鸣不住的打量自己,有些恼火,呲着牙,对着易鸣张牙舞爪。易鸣直觉的好玩,不想被邓涣看见。这孩子虽然天性爱静,不喜争斗,但也就八九岁的年纪,也是熊孩子的年龄,加上一见面,邓涣和猴子就发生争吵,现在哪儿肯让猴子占了便宜去。他对着猴子也做起了鬼脸,有些鬼脸是从乡间顽童那看到的,有些还是在鱼儿那学的。猴子见那小孩不老实,还敢对自己做鬼脸,而且花样还多,顿时觉得吃了亏,一个翻身,顺着秋千就上了树,一时看不到身影。
那大树是猴头的粮库,树上藏了不是水果吃食。那猴子三两口啃了一个桃子,只剩一个光溜溜的桃核,顺手朝地面一掷,那桃核不待落地,就化作一只斑斓猛虎。
再说猴子生气上了树,易鸣转头看见邓涣的小动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只得叮嘱,在人家做客得小心在意,特别是这些修仙人家,说不得就冲撞了,还不好应付。正说着,突听得耳边狂风乱作,腥气扑鼻,再一瞧,那老虎就在眼前。
“啊!”邓涣吓得失声尖叫,顺手将石桌往上一翻,想躲到桌子下面。不曾想,邓涣吃了桃儿后,气力大了数倍,那石桌不吃力,直接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正砸在那老虎身上。再见地面是尘土飞扬,石桌倒翻在地面,老虎却不见踪影。
“好大的力气。邓涣,你怎么这么大力气?”易鸣见到猛虎的第一时间,还是感到慌乱的,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老虎。不过不等自己有所反应,就看见邓涣掀翻石桌,砸倒了老虎,心情平复之下,自然联想到,这儿是仙人的居所,怎么会有猛兽敢窜到这儿为患,再看见被砸的老虎消失不见,就更为肯定这不过是一个障眼法,或者是一个试探了。虽然想了很多,在心中却只是一瞬的事情,心情平复后,易鸣对邓涣的力气增长更为好奇。在桃林中就感到奇怪,一个小小的篮子,开始时怎么也提不动,吃了桃子后,就能提起来了,虽然有点吃力,但还能承受。更为奇怪的是,小凳子吃了桃儿后,拎着篮子就像是空的,当时还以为是小姑娘故意使坏,现在看来应该是吃完桃子后,两人的气力都增长了,而且邓涣力气增长的更加多。
“我也不知道,刚刚看到老虎来了,我想躲到桌子下,结果那桌子就飞出去了。”邓涣也很迷茫。
“那你吃完那个桃子后,有什么感觉?”
“那桃子好好吃。全是水,又甜又解渴。”
“不是问你味道如何,吃了桃子后,身体有什么感觉吗?”
“嗯,吃完后,肚子饱了。全身都有劲了。”邓涣还没发觉自己力气大涨。
“那你去把那石桌子翻过来,在人家做客,掀人家桌子算什么,不好看。”易鸣暗自吐槽,这么大力气,以后做铁匠抡个大锤肯定不累。
“好吧,都是那老虎吓人。对了,老虎呢?”邓涣来到桌子边上,把石头桌子的桌面抬了起来,地上哪有老虎踪迹,只有一个被压坏了的桃核。
两人正在摆放桌面,又听得空中传来一阵嗡嗡声。空中密密麻麻飞来一群蜜蜂,黑黄相间,个头有成人大拇指粗细,尾巴上的尖针在阳光下反射出阵阵亮光,看样子只要被一只叮上一口,估计就废掉了。
估计又是障眼法,不过不管是不是障眼法,都不能被它们叮上呀。易鸣单手脱下自己的T恤,拎着袖口,在空中飞舞着衣服,试图驱赶蜜蜂,一边护着邓涣往草庐里走去。那蜜蜂看易鸣赤着上身,全把目标放在易鸣这,空中盘了两下,就准备发起攻击了。
这时一群麻雀扑腾着翅膀,对着蜜蜂就扑了过来,又啄又抓的,蜜蜂被消灭殆尽,那群麻雀打个圈,落在石桌上。再一瞧,哪有麻雀的身影,桌上只有一个碟子,里面盛着黄豆和黑豆。
“猴师兄难得大方,肯拿吃食给客人。等下爷爷回了,定是高兴。”小女孩提着一个瓦罐,手里还有几个碗碟,看样子分明和那盛豆子的碟子一模一样。“家里无茶,只用菊花泡水。”
“吱吱吱,吱,吱吱。”那猴儿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在女孩面前,手舞足蹈,边叫边指,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嗯嗯,我知道了。不过这两个是爷爷的客人,爷爷可交代了要好生招待的。”姑娘劝慰着猴头,“再说那就是个野人,村野匹夫,不懂理的。”
那猴儿听完,对着二人,手指刮了刮自己的脸蛋。真是羞怒呀。居然被一猴子嘲讽了。邓涣还是有些不服,不过易鸣再次拉住了。以前面对客户,再难看的脸也见过,再难受的气也受过,这些小意思了。
姑娘又各劝慰几句,忽的站起叫道:“爷爷总算回来了。”易鸣也跟着站了起来,顺着姑娘的目光,只见一人走了近来,穿一领宽袖鹤氅,系一条五彩丝绦,足下一对云头履,云锦纱巾把头包,手中拄着一根青竹盘龙拐,腰间斜挂着一个碧绿葫芦。面似宝玉,颔下白髯,真个鹤发童颜,得道高人打扮。
“尊客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老者走上前,拱手示意,又拿起腰间的葫芦,“自酿的果酒,刚好取来待客。”
“不敢。鄙人易鸣,这是邓涣。我二人受高人指点,得知这有道德之士,特来拜访。”易鸣上前行礼,邓涣也跟在后面行礼。
“爷爷就是喜欢贪杯。”那姑娘接过了酒葫芦,娇嗔骂道,“客人可等好半天了。”
说完,姑娘拿着葫芦转身进了草庐,老者招呼易、邓二人也进了草庐。这草庐在外间看着不大,入得内来,才知道内有乾坤,别有洞天。入得草庐门,不见其它,只余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有着无数道门,有木门、铁门、水晶门、有草藤编制的门,有奇花堆砌的花门,有兽皮悬挂的门帘,也有些只是空空一个门洞。有的门紧闭,有些门则是洞开。从洞开的门口往内探究,只见烟霞渺渺,光芒闪耀。行不了数步,易鸣和邓涣已随着老者来到走廊尽头,进入一间大堂。
“有点意思,这倒像是走在机场的自动人行梯上。”易鸣觉得这个真是不错,要是学了这个,回到家不用买车了。真觉得好玩的时候,易鸣感觉裤子被拽了一下,原来是小邓子在拉衣角。
“易叔,这是不是仙法呀,听人说神仙都会缩地成寸,唰的一下,人就到了好远的地方。”
“不过是个小小的术法罢了,二位请坐吧。”老者明显听到小邓子的小声嘀咕。
进得大堂,发现这儿素朴极了。房间内除了主客位摆放有几把椅子和小几,既不见悬挂文人字画,也不见奇花异草,更不提什么摆饰。
整个房间高达四五米,按这边的算法有个两丈四五,只有四根木梁支撑,上面却看不见横梁。房间三面是白墙,只进来处有一竹门,也不见开又窗户,但大堂明亮如白昼。对着门的那面墙上写着两个字,看字体应该是古文,就是不知道是篆文还是甲骨文,内容是什么,易鸣以前对这个没什么研究,认不出来。
“请入座。这‘乾坤’两个字是老夫随手写上去的,献丑了。”老者见易鸣盯着那两个字,还以为他对这个有兴趣。
易鸣对这些不熟悉,也不方便评论。想起来到这福地拜访,却不知道主人尊姓大名,也不曾请教,感觉有点失礼。易鸣站了起来,再次行礼。“仙翁,实不相瞒。数日前有位仙人指点我们来此处拜访您,但他却不曾告知我们此间主人的姓名。我们冒昧拜访,心情有些忐忑,不曾请教,实在是过于失礼了。”
“无须多礼。小老儿不过是一介散修,在山野之中养菊种桃,以前贪爱这杯中之物,后来自酿一点果酒,几位道友也不称呼我名姓,只叫我酒老头,酒中仙。”
“你那几位都不是什么好来路,各个都是为哄你的酒喝。”那姑娘也入得大堂,手中的葫芦儿不见,只提着那一壶茶水。
“这丫头被我宠惯了的。她自幼居于此处,少时就与那猴头呆在一起,都顽劣不堪,野性难驯。若有得罪,原谅则个。”
“爷爷,哪有这样说自家孙女的。”女孩不依。
“今儿是我们冒昧来访,失礼才是。若不是姑娘帮忙,我们还找不到路。”易鸣忙打圆场,他可不敢得罪。
“姐姐是好的,就是那猴子太坏了。那猴子砸人,骂人,还变老虎、变蜜蜂吓我们。幸好是姐姐在,不然我们都被吓坏了。”邓涣也为姑娘争辩,不过顺手把那猴儿卖了。也得亏那猴儿不在这,不然听到了又要记恨上。
姑娘没想到两人还帮自己说话,毕竟是少女心思,听到别人赞自己,不由心花怒放,又拉着酒仙翁的衣袖,撒起娇来。“爷爷,您看看客人都在夸孙女的好,就爷爷老说我的坏话。”
“好,好。我孙女呀,聪明伶俐,最听话,最懂事了。”仙翁先夸奖了女孩两句,又请易邓二人落座,喝茶。“这水是取自山泉的甜水,这菊花是自家种的,山野之地,无其他招待,勿怪勿怪。还不知二位到访,有何事情?听闻二位是受人指点,能否告知一二,看看是哪位好友的手笔?”
“仙翁。”易鸣站起来。
“坐下说,坐下说。不用拘礼。”仙翁示意。易鸣只好又坐了下来。
“仙翁,那高人指点我们前来时,曾特意交代,不得提起他的名姓。”易鸣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来求人的,却不能直言以对。但这又是吕仙特意交代过的事情。坐在一旁的小凳子更是坐立不安。
“那二位来,可有何事?”仙翁也不恼。其实他也能算到大概。他这处隐居之所,虽谈不上什么绝密之地,但也只有几位老友及几位新酒友知晓。几位老友也和自己一样早已隐世避居,几位新酒友,或性子薄凉,不喜多事;或领了圣母的法旨(注一),镇守五洲的气运;或因某些缘故,受制于人,困于某处秘境;还在游历红尘又爱多管闲事的只剩八仙中的李吕二人了。
“仙翁,这次前来,我二人分别有求于您。”易鸣见仙翁不再提是谁指路,也乐得岔开话题,先将邓涣推上前来。这样一是吕仙说邓涣与酒中仙有缘,事情易成;二是一旦邓涣能够拜师,说不定仙翁能够开心,后面自己的事情也好开口请教。这样就算后面自己的事情,酒中仙也没有办法,也不会迁怒邓涣,坏了他的大事。“这个孩子姓邓,家中变故尚未取大名,只有一个乳名,称作涣儿。那日高人指点我们,说他与您有缘,可来拜您。”
仙翁颔首点头,先对着邓涣说道,“你这孩子与我却有点渊源,不是现世,是宿世因缘,事情来龙去脉,现在你知之无用,待你修成有道,我再与你细说。不过现在嘛,你尘缘未断,这世的因果还没了断,需要在红尘中历练一番。届时,如果你了断尘缘,参悟大道,再来觅我。这样,你先在寒舍做客几日,我让丫头传你几手小戏法,有个一技傍身,也算携你一程。”说完招呼小姑娘带着邓涣先去洗漱休息。
见再无旁人,对易鸣说道:“你这人倒是有些奇特。人有三宫九窍,五脏六腑。要想修炼,必得先开窍。就算天生愚钝之人,那也能开窍一二,但你这三宫九窍像被人禁锢一般,尤其是你那泥丸宫,好似铁铸铜浇,动不得分毫。而你的三魂七魄又似笼罩在云雾之中,看不真切。你有何来历,被哪位大能施展了法术?”
易鸣见仙翁反问自己来历,有些坦然。毕竟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如果真有神仙能算出自己来历,倒也不好解释,不知会被如何处理。但更多的是失望,毕竟,如果不能弄清自己的来历,又如何知道回家之法。“仙翁,我这次来,除了领邓涣来拜师,另外就是来求您指点迷津。我前些日子被人从江湖中搭救上船,醒来时就不记得自己的来历。现在想寻高人指点,寻找回家的路。仙翁,您可有法子?”
“回家之路?我试着帮你卜算一下吧。你可记得生辰八字?”仙翁见了这种少见的命格,一时间也动了好奇之心。
“我被救起后,除了记得自己叫易鸣,其余的都不记得了。其实易鸣是不是我的名字,我也不敢保证。”易鸣可不敢实话实话,再说自己的生辰八字是蓝星的,跟这边对不上。
“那可有贴身之物?”
“有的,我这有个小物件。”易鸣掏出了打火机。
“这个引火之物,倒也精奇,看制作手法与机关一派相异很大,应该不是鲁班一系。”仙翁将打火机放在小几上,口中念咒,不一会,那火机像是个陀螺般转了起来,转不了一阵,打火机弹出小几,在空中翻转。
“奇怪!看来是有高人遮挡了天机。”仙翁停了手法,那打火机又稳稳的落在几面上。仙翁又试了一些其他法术测算,全是无果。
“我观你面相,也不是大凶大恶之辈。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对你做了限制,但定然有解决之道。小老儿虽研习过卜算之道,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一仙、一怪、一人,精通术数,最擅卜算。求得他们之一,定能知晓来历,指出明路。或者你另有奇缘……”
注一:书中世界的世界观参考了西游记、封神演义的人物故事,以及国内古代传说,仙侠背景,但还是有些差异。可理解为在一个与蓝星的平行宇宙中的故事。具体设定,会在后续中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