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淘淘嘴上与邓涣闲聊,眼睛则盯着易鸣的动作,易鸣挑了一本又一本,终于装作漫不经心的拿起了那本《雷泽剑诀》,虽然动作很轻漫,与拿起其他书籍时一样,只是随意的翻看了一下,就放回到摊位。但乐淘淘长期练就的功夫,很明显看出易鸣拿起书籍、翻阅内页时,动作有些微颤,眼神也有些不同,虽然只是一瞥,但易鸣的细微动作告诉他,这本书正是易鸣想要的。
乐淘淘抬起头,装作招呼其他路人,实则是观察他们的搭子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他望了眼青袍汉子,那汉子微微点头,他们安排的搭子也来到摊位前,装作被乐淘淘的招呼声吸引,准备看一看货的模样。
这时易鸣终于又拿起了另外一本书,这次易鸣的眼神更是冒出一丝精光。乐淘淘心中暗想,“好样的,就看你本钱有多厚了。”按照往日常用的套路,眼前这种情况,一般都是等客人确定心仪的东西后,他们的搭子或者说托就会过来哄抬价格,用言语故意刺激,激起客人的竞争之心,往往一件东西翻个四五倍价格都不是难事。当然套路还有更多,针对不同对象,有不同的玩法,或激将、或恭维、或欲擒故纵等等,总之都是根据对付的七情六欲做文章。眼前的客人年纪不大,又有戊土童子带领,看来应该是家中有些地位,出来见世面的公子王孙,这种人眼光是有的,花钱也大方,但往往不能被激,所以他一早就通过暗号让青袍汉子安排,让搭子过来抬价。这次非得逼出个高价不可,否则宁可让自己人拿下,事后拿去藏书阁找教授品鉴。
易鸣放下《大梦义枢》,又拿起一本连书皮都残破的书籍,拿起后又放下,顺手拿起另外一本。这时那搭子也翻起书来,他翻了几本,就拿起了易鸣刚刚翻看过的一本,翻了两下后,说道:“这书不错,我要了。”
“这书是我们先看中的,你是不是应该先来后到?”邓涣见易鸣有些留意这本书,以为易鸣想要这书,忙叫阻。
“这位客人,确实是这位公子先选的书,您看看其他如何?”乐淘淘装作为易鸣说话,其实是为了搭子哄抬价格做铺垫,也是为告诉旁人,撇清与这位搭子的关系。
“是吗?我怎么没听到你们喊价?店主,你这书怎么卖?这书我出双倍拿了。”这搭子选的好,不光一副暴发户的模样,语气还冲,若是普通公子被这么一刺激,很容易就爆发了。
易鸣倒是熟知这种套路,也不理会,将刚刚翻阅过的书籍,挑了四五本出来,示意乐淘淘,他选中了这些,邓涣也将刚刚挑中的那本炼丹笔记放在易鸣那堆书上,意思是一起结算。
“这本我也要了。”那搭子装作一副仗势欺人的神态,从易鸣挑的那几本书中,抽出了《大梦义枢》。
“客人,您这样太让我难做了。你刚刚那本还可以说是这位公子没有出价,现在这本可是公子挑选好了的。”乐淘淘装作为难模样。
“他又没出价,你有什么为难的。得了,我就要这两本。”
“你也太不讲理了,这书可是我们先挑好的。”邓涣被激怒了,很是不爽。
“小孩子家家,你说你挑选好了,可有出价?既然都没有交易,那自然是价高者得。”那中年搭子故作姿态,转向乐淘淘,“你这书都卖什么价格?我刚刚选的这两本,加上他手里挑的这几本,我全要了。”
“既然这位先生想要,那就让给这位先生吧。”易鸣拍了拍手,站起准备离开。
易鸣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倒是惊得乐淘淘一跳,这公子哥就这么大度,被人横插一杠,都一点不生气?还是这里真没什么好货?也许是这位公子哥看穿了这个套路,借故离开。乐淘淘一早就盘算了多种事态发展,没想到易鸣是一言不合,直接离开。还不等乐淘淘作出反应,那中年搭子也是坐惯了事的,反应更快,“还好有自知之明。摊主,这几本书我都拿了。”
“易叔,你就这么走了呀。明明是你先挑选的,都被那人抢先了。”邓涣有些不悦。
“两位尊客,别放在心上。这些地摊上东西讲究就是一个捡漏,若是抬杠起来,高价买了件次品,反而不妙。”戊土童子劝解道,“一会我让司理监的人查一查这人底细,看看是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两位客官,别生气。刚刚那些书不合您的意,我这还有。”乐淘淘见易鸣不按套路出牌,一言不合,转身就走,忙拦下来。刚刚那位搭子实际上是失败了,也许是过于张扬,反而惹了嫌隙,但眼前这位客人也不好得罪,而且能让手中这批赔钱货尽快出手,也是好事。那搭子假意付了钱,拿起挑的几本书,先行离开,他们也要再次检查一下,看看这几本书是不是真有“遗珠”。
好说歹说,乐淘淘留住了易鸣,三人回到书摊,刚刚易鸣选好的基本书都不在了,倒是邓涣选的那本炼丹笔记还在,这本是乐淘淘确认过的无用的赔钱货。“小公子,你看,这本书可还是给你留着。”
邓涣嗯的一声,也不说话,只是问易鸣,“易叔,你刚刚都不说话,白白让那暴发户捡了你的东西。”
“没事,也许那东西对人家更为有用。”易鸣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重新挑选。这次乐淘淘不好多做决定,先看看易鸣的后续再说。
易鸣这次速度很快,挑了三本书,一本是讲种植灵草的《花草百录》,一本是锻炼肉身的《金刚诀》,一本是遁法《木遁本记》。这三本书除了《花草百录》讲的东西略深,其余两本都是很大路货色,《金刚诀》与现在流行的《金刚不坏法身》很相似,但更为浅显,《木遁本记》又只有一套木系遁法,不如常用的《五行遁法》全面,要知道《金刚不坏法身》《五行遁法》两本书就摆在藏书阁一楼,而《花草百录》又缺了半篇,是个残本。
乐淘淘心中暗笑,“还以为这公子哥有何本领,原来也只是个样子货,都弄不清状况,算了,把这几本赔钱货卖出去,赚点零花也好。”
乐淘淘接过这三本书,又拿起邓涣挑的炼丹笔记,“三本书三个侠客点,这本笔记刚刚说好了,算你半个侠客点,若是折算成金银,需要两万八千两黄金,或者等价货物。”
“侠客点我这有,我先垫上。”童子忙出声,反正易邓二人帮着山庄解决了丙榜的怪物悬赏,奖励点数怎么也不会少。
“那这样吧,我再挑本,摊主,你一共算四个点数如何?”邓涣问道。
“亏了,亏了。这样我可是亏大本了。”
“乐淘淘,你别装穷了,刚刚那个死胖子可是暴发户,给你双倍价格的。”戊土童子插嘴道。
乐淘淘被顶了一句,还不好说话,难不成告诉眼前这位童子,刚刚那是在演戏?早知道这年轻人也是样子货,就不演那场戏,白白浪费机会。“哎,就这样吧。不过你只能挑这边这些,另外那些恕不能降价。”乐淘淘用手比划了一下,他指的都是些破损严重的,这些书籍不好出手,能有人要就行。
邓涣随手拿起一本,“就这本了。”
乐淘淘打眼一看,这是一本佛经,讲的是镇鬼驱邪的经咒,于是点头答应了。
等戊土童子交割完毕,易鸣将挑中的五本书团成一团,递给邓涣,邓涣往怀中一揣,放入了变小了的仙篮之中。邓涣随手又掏出一个酒壶,递给戊土,“这里还有半壶酒,就当抵上你那点数了。”
“这又何必。这侠客点本来就是二位应得的,只是我暂时垫付而已。一会回去,不管二位加不加入我们侠客山庄,这点数都会发放给二位的。”童子拒绝到。
易鸣接过话茬,“刚刚多谢你出言相助,这半壶酒就当谢礼。别小瞧了这半壶酒,据说出自龙宫,是件好东西来着。”这壶酒确实出自龙宫,当日易邓二人在岳州城惹出事端,被洞庭龙王请去龙宫,后来龙王答谢赠了邓涣一壶美酒。两人都是不好酒的,一直没有品尝。当日在湘州城,邓涣为了答谢圆慧禅师、李玄素仙师等人交流术法,赠了四位大师一人一杯酒。结果四位大师不堪酒力,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后来在山神庙与道颠大师谈玄,又赠了半壶酒,现在说是还有半壶,其实堪堪只有三四杯而已。
童子闻言是龙宫中的仙酒,吓得更不敢接受,邓涣再三相赠,最后童子只敢说是代其主人相榭。现在日头还早,易邓二人在童子带领下,又逛了数处地摊,选了两三小物件。童子言道,正是午时,请易邓二人先去饮宴,若是有兴趣,下午再来逛多宝阁、机关楼等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