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无意伤害你的,国师。”帽檐抬起,一个张俊逸非常的脸,在暮霭中淡静着点点邪气。
将视线从那个半身浸在水中之人移了过来,转到那个昏迷不醒的蓝衣之人身上,放下篙,任凭水流推动着,轻声笑着,走向她:“真不乖呀,刚刚才罚了伤你的良将军,这次又让我处罚国师,下一个又会是谁呢,颜儿?”
当西临枫快马加鞭赶到张淼的大营中,看着他没有事地坐在那里,如刃冰寒的双眸,有了一丝丝猩红,这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太好了,他没死!
“陛下?”张淼见有人没有军令就擅闯他的营帐,抬眼看见西临枫,桃花眼中的戒备和怒气一下子被惊喜所取代,赶忙上前迎接。
西临枫打量了一下他,果然没有事,神色放缓不解道:“我收到线报,你明明被齐军包围了,连齐王都出战了,为何……”
张淼桃花眼眨了眨,打断道:“陛下说来话长,这次还要多谢太傅和贾兄弟。”
“太傅?”西临枫这才注意到这大帐中还有东郭无极和几个生面孔,二个孩子,一个少年,还有一个青年?
东郭无极走过来拜见西临枫,西临枫才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太傅相助!”
东郭无极立马摇手道:“哈哈……老朽老了,救丞相另有其人,方法实在不令我叹服呀。”
“哦?”西临枫微微惊讶,能让东郭无极叹服之人,并且能够在西临羽在场的情况下还能救走人的人,他倒要好好见识见识。很自然地把目光停留到那个一直坐在那里,一脸温笑的青衣儒衫男子身上。
只是他还没细细打量,此时一个灰衣扎着绿头巾的瘦小少年,便一下子冲到他面前,狭长的细目,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然后颤抖地想要握他的手……西临枫朝后退了一步,事实证明,他是一个危机意识很强的人。
路小六本想握住那个西诏皇帝的手,一下子倒被他躲开了,不过,她可机灵着呢,改为一把握住他的长剑,双眼有着兴奋和激动,凝聚而成化为发自内心的感动:“敢问,你就是那个皇上不?”
西临枫冒出一滴冷汗,随着路小六每逼近一步,幽绿一点的奇光,又不自觉朝后微退:“是……你?”他的话还没问完。
狼光锃一下变成绿火,一向深通揣摩他人心思分析局势的西临枫,饶是愣了,不知道现在是何状况。
只见那少年,如一阵风咻地一下朝后面飞去,又咻地一声飞回来,速度让人咂舌,拿着纸笔恭敬而谄媚道:“敬爱的皇帝大人,草民这次冒死救了你的丞相,你一定很感谢我吧。”
“是你……”西临枫想插一嘴,却被路小六的进一步靠近给打断,就听那人喋喋不休道:“你不用说话,我懂的,用脚趾头就想到你对我的感谢一定如滔滔江海连绵不绝,我这人实在,好说话,那个桃花其实本质不值几个钱但是由于他是主帅得值个几千金吧,那些小兵小卒打个零头就几百金,看在陛下你长得一表人才没让我失望,我今天亏本了!就折算五千两黄金加上你们国师便宜你了!化押吧!”
张淼脸色发黑,嘴角抽搐……他很纠结那句本质不值钱?这个死小六,看我不揍死他!张淼已经捋袖子,大有拿刀砍了她的冲动。
贾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很是时候地出来挡在张淼身前,一把拉住了铁了心要敲诈皇帝陛下的路小六的后颈道:“呀,国师!”
“哪里,哪里?”路小六四下张望,神色恢复,还顺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是否得体,和紫落相处过一阵,她觉得紫落是个很注重礼节的人,所以她也要在她面前有礼节,贾修说有礼,就是衣着得体,行为端庄,不能眼里只有金子,嗯,她记着了。
西临枫抽了一口凉气,趁机离开这个看似弱小,但是目光……不似常人,举止怪异的少年,向东郭无极靠去。
“太傅,难道是此人?”
“不是……是抓住他的贾公子。”
“哦……”西临枫镇定地朝着贾修投去赞赏的目光,但是看到他那已经分叉地不像样的草蒲扇,目光很是复杂。
旁边那一男一女的孩童,一人插上一句。
“哥哥,要不要给小六姐姐抓副药。”
“这病……”
“嗷……”白貂打了个哈欠,白了一眼那个白痴路小六,它再次为它对她的深刻鄙视而觉得如此正确和英明。
夜幕,江上泛起了浓浓的烟雾,印着清水般的月光,宁静中透着一股神秘淡清的气氛。
那个俊逸略带邪气的布衣男子,将竹舟停在岸边,脱下草帽抱着于颜朝着不远处一户有些微光的农家走去。
“扣扣扣……”他敲着门,不疾不徐,目光盯着怀中那人,有着兴然的笑意。
一个青衣的书生样子的中年男子开门,微微张口,神情微傻气地看着眼前这个样貌和气质甚是独特的人,“这位公子是?”
那人声音淡静从容道:“先生可否借助一休,我娘子身子不舒服。”
那青衣男子看着他怀里的人,明明男装打扮……赵书的眸子突然颤了一下,看见那人的样子,为何觉得他怀中之人的五官,如此像……
“先生?”那气质邪逸之人轻轻唤着。
这声先生一下子惊醒赵书,傻傻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怀中之人,赶忙让开了路道:“哦,快进,快进。”
逸邪的男子抱着于颜走得不急不缓,倒是前面带路的赵书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地跑着,朝着房内大喊:“小蝶,小蝶,赶快把家里的药材都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