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不是他们不想滚了,而是见鬼般地腿吓软了,滚不了。
“各位跟我来。”一个没有感情却让人很安定的声音响起,大家打了个激灵,随着那人带着其它鬼影离去,双腿发颤地似被勾了魂般地跟着走了,也不敢回头。
那些人鱼贯而出后,破庙里只剩下四人。卫如孑天性机敏,刚刚看见那些黑衣人的身手,已知道眼前之人定不好惹,但是依旧强壮镇定地问道:“你有那么多侍卫,要我守着岂不多此一举?”
他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卫如孑直直地看着紫衣男子,有些怔愣地看着蓝衣受伤之人的背部,仿若要盯出一个洞一般,手僵在半空,修长如羊脂般的手指,发颤着。卫如孑才把视线注意到那躺在地上之人的伤口,他家世代为医,一眼便知,那人身已中毒。
他皱了皱眉,出于医者的仁心劝道:“你再不拔那毒箭的话,就等着她毒发攻心吧。”
那个紫衣人的背影因为他这句话,猛地颤动了一下,眸色复杂,卫如孑看出来,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下不了手。
他站起身来,依旧牢牢地牵着他妹妹,因为对危险的警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小女孩躲在他的身后,也小心翼翼地盯着那躺在地的人看,浑身是血,好可怕,好可怜的样子。“哥哥,救救他。”她摇着他哥哥的手,全然不知,刚刚东方焓把她留下来当人质的想法。
卫如孑不语,只是又抓她的手更紧了紧,不是他不救,他怕那人不给他救是其一;其二,如若救不好,可能今天可能陪葬的人不仅是他,还连累到身后的妹妹。
“你会医术?”东方焓终于恢复了一丝理智,看着卫如孑的神色,全然忘了眼前的卫如孑只是一个还不到他胸口的少年。
卫如孑已经走到他们的身边,蹲下来,想探探于颜的脉,估计一下如若他救活下来的几率是几层。
“你在干什么?”东方焓怒,一下子抓住他的手。
“咳……”于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有些虚弱地看了卫如孑一眼。其实她醒了很久了,只是不知为何……也许是对东方焓的放心,或者是太累了,她一直半昏睡着,只是他抱着她在雨中狂奔了几个时辰,还犹犹豫豫下不了手,她……实在被逼醒了。
“我的命就靠你了,子敬不想我死的话,就听这个人的把。”她有些虚弱地说完,言语云淡风轻地还带着一丝淡淡地笑意。
一眼,她便对这个眼神明亮又镇静不乱的孩子生出了信任和好感,她也相信,东方焓在一群人中挑他出来守着,不是没有理由的。
卫如孑明亮的眸子微愕,他跟着他爹遇过很多患者,淡漠死亡的,害怕死亡的,不愿意接受的……但从未见过如他这般,如此轻松自在,而且刚刚和他那双清眸对视的时候,他心里的震撼也是很难用言语表述的……他很好奇,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历?
东方焓皱了皱眉,陷入天人交战,他已经不分缓急地让鬼奚去绑独孤不凡过来了,只是那人远在明煌!他从一开始就丢了冷静,自己动不了手,又不敢随便找一个庸医把她交给他们,但是她的毒,他知……已经刻不容缓了!
“你能救她?”他看着刚刚他在一群人间选出的这个人,明煌能够强大到让四国畏惧,除了新政改革,还有他的知人善用,他对他看人是有信心的。不是没有暗卫可以替他看守,如若不是他的命令,他的暗卫必在他十里之外不可近身,只是今日,从鬼奚第一个开始打破了规矩,他们也一个个地跟着坏了规矩。
卫如孑看着他幽深血意的雾眸,打了个寒颤,他可以确定,今夜,如果他治不了这个蓝衣人,他一定会陪葬于此,而馨儿自是不能免掉,一下子犹豫了。
“子敬……”蓝衣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依旧如清泉一般徐徐淡静。
卫如孑看着那个紫衣人雾眸的幽深一下奇异地消散,背脊僵硬了一下,低转身子,目光有着凌乱的焦急,怒道:“你伤得那么重!能不能不要说话了!”
一下子庙宇安静下来了,卫氏兄妹自然不敢说话,紧张地看着发怒的紫衣人。
半晌蓝衣人有些微弱,但如泉水般潺潺的清音不知危险地打破静默:“呵呵……没想到你也有生气的时候,可惜了……不能好好看看。”
“你!”东方焓看着他,一股气凝聚在胸口,刚刚在象云他用了他的十层内力使出了灭杀,血洗那些伤她之人的同时,也伤了他自己的心脉,一口血一下子涌出来,吐在她的白皙的手背上。
于颜的手颤了颤,感觉手背上凉凉的湿意,还有一股血腥味窜入过来,大乱了她原本重伤却清晰的思维,心抽搐了一下,直到听到那句带着埋怨而沙哑的熟悉嗓音后:“卿一定想气死我是不是?”一下子疼意,蔓延全身。
他似乎感觉她的颤冷,迅速握住她那只被血染脏的手,急速道:“我没事。”
再次睁开眼睛,她用尽全力,看着眼前模糊的紫影,缓缓地闭上眼:“动手吧,子敬,我也没事。”
东方焓紧了紧他冰凉的手,看着她的后背,眉头隆起,眼中有着一筹莫展的悲凉。
卫如孑的眼眶有些湿润的微红,“我能!”他隐隐觉得,也许今天救不了他,陪葬的不是他们,还有那个危险迷离的他。
潜意识里卫如孑也想救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蓝衣之人,可笑的是,他发现刚刚只是一眼,他的灵魂就已经被那双清眸给收买了,这样的人死了,一定会有很多人痛苦吧……哪怕赌上自己和馨儿的命,他也想冲动这么一回,赌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