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何东郭无极事无巨细一定要听他的意见?紫落国师一双眼睛里总是只装着他,对他寸步不离?他那个紫衣侍卫为什么在每次他羞辱他的时候,轻轻一瞥间,让他惊出一身冷汗?西临陛下为什么派他过来前,让他做重大决定,一定要与他商议?
剑一指,他朝着万象山的方向喊道:“朝万象山走!”
士兵不敢有违军令,立马齐声道:“是!”
东郭无极皱眉沉思,虽然知道蓝田选万象山,似乎有些和于颜对着干的意味,但是他们的确时日无多了,沉目思索片刻,将粮队从新编排成两队。
一队是由于颜和紫落率领的,走曲折的林路。另一队由他和蓝田率领的,走险峻的山路。将危险分化的同时,如若一方被围困还可以发暗号让另一方来寻救。
于颜听完后,也认为东郭无极这种方法比较谨慎,于是同意分路而行,蓝田却提出一个让她苦笑不得的提议,“于军督我要和你比一场,看谁先走出这片层叠绵延的象云山,谁日后便完全听令于谁!”
于颜觉得没有必要,其实这几日对他的军令,只要和她的直觉差的不是太离谱,她一般都选择沉默,只是她还没开口拒绝,蓝田便掉头策马地带着骑兵离去了。
一直在她旁边的紫衣男子,看着她久久看着蓝田的背影,心中有一丝不快,突然拉了一下马缰,马嘶吼了一声,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阳光下,就算易了容,他依旧能笑得夺天独色。
于颜看着他,又瞅了瞅身后那被他笑容迷惑的一干众骑兵和士兵,抚了抚额,饶是再聪明,也不明白,明明那么普通的一张脸,微微一笑,依倾城。
密林中,于****着马走在高大的树木中,并不急着赶路,并命令士兵放缓脚步前进,似乎怕惊了山林中的鸟兽似的。
阳光透过葱密的树林,层层落落地散落在这支略微有些松散的队伍间;马蹄踩着掉落的藤叶,发出轻微的声响;一群鸟不时从林中惊散四飞,静谧中透着一股紧张,紧张中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行了一阵,原本睡着的白貂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紫落感觉到它的毛突然有些刺手,拉着马匹,想往于颜那靠一靠,但是无论怎么努力靠,他那个紫衣侍卫,韩子敬,总能让他无法靠近半步!
紫落有些微恼地看着这个长相普通,但是全身有着让人难以近身的凌威之气的侍卫,那袭紫衣,阳光下抿唇不语时的那份清冽,总会让他的影子和那个明煌国君重叠。“子敬兄。”紫落还算客气道。
东方焓?韩子敬?紫落摇了摇头,觉得把这两个人扯在一起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个清傲疏离的王者,怎么会甘愿做凤主的侍卫,还助她压粮帮助西诏解决战乱?这简直天方夜谭。
韩子敬听到薄怒的叫喊,装作没听见,继续前行。
于颜感觉到旁边的视线,调转头,看见紫落在看她,觉得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拉马想朝他靠去。
只是韩子敬不知趣地突然横亘在两人中间,转身对她道:“卿,国师是想告知你,小心前方有诈。”
紫落看着他的眼神微微惊愕,不知他如何猜特他的心思。于颜看着紫落的神情,便知他应该没说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叫我子敬。”韩子敬不知道多少遍地纠正道,自那晚他说要和于颜一起去桐城,他不仅易了容貌,名字也用了他甚少有人知道的表字,子敬。韩也从焓来取意,便暂时叫韩子敬,他觉得这名字叫上去还满顺口的,只是小笨蛋好像不怎么愿意叫,有时表情还会怔愣地看着他。
就像现在,她又露出这种表情,呆呆地望着他,好像陷入到某种回忆中去。
他忍不住蜷起修长的手指,轻磕她的额头,他真的受够了,她这副透过他,好像在看另一个人的样子。于是决定道:“我决定以后叫韩子卿。”
紫落明显踉跄了一下,之后稳住身形,好言相劝道:“子敬兄,名字受之父母,岂有自己随意改之的道理。”紫落是有私心的,因为韩子敬经常叫于颜为卿,虽然他不甚理解,但是改成子卿,他心里有些酸酸的东西在发酵。
于颜用一种挫败的眼神看着他,想到他以后每每叫她卿,她再叫他子卿,觉得还是子敬为好。虽然偶尔会让她想起那人,不过毕竟,他只存在另一个时空,而他,仅仅是和他暂时同名的东方焓。
眉毛微微发颤,她不懂,为什么他总能让她无法保持淡静道:“好了,子敬,你怎么知道的?”
韩子敬笑了,听到她这么叫他,心里不知为何很得意,让他一下神清气爽,通体舒畅,还有着怀念的欣喜,修长的手指指向白貂道:“那只叫小白的狗刚刚炸毛了。”
电光火石中,白貂从紫落身前一跃而起,准确地咬住那只指向他,说他诈毛和狗的纤纤玉指。
“啊!”韩子敬一声惊叫,瞪大雾眸。
于颜面色纷杂,伸手欲助,最后因为某人的表情太难得,太让心里微微有些平衡,放下手臂,将弯起的唇角,薄抿压下。
紫落连忙一下子把白貂拽回来,紧抱怀中,拍打额头,力道微弱的不知是惩还是夸。
身边的士兵则是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不知为何前方突然停下来了。
这么一闹,刚刚的那份诡秘的寂静,一下子被打破,一群树鸟,惊飞而起。
山中雀鸟鸣,无意险中生。当一声簌簌声刚发出,于颜和东方焓同时运用轻功,从马上旋起,跳到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