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藜带着丫头小环换上男装,扮作翩翩公子打算悄悄从后院溜出去的时候,正巧惊动了树上的鸟儿,“哗啦”一声鸟儿受了惊,四散飞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书藜送了份大礼,一坨鲜黄的鸟屎冷不丁的落在书藜的头上,引得小环哈哈大笑。书藜气急败坏的抬起头,望着大树,却发现一只飞鸟都没有,只有葱茏的树叶在太阳的照射下地上投出一片阴凉。书藜准备回房,正表示今日不宜出门,不经意间瞥见那棵光秃秃的梨树上悄悄地绽放出了白色的花。
“小环你看,那棵树开花了。”书藜指着那棵梨树,满眼笑意。小环循着书藜的手望去,这棵几年都没开花的梨树竟然长出了白色的花蕊,清新脱俗。
“自从夫人走了,这棵树仿佛有灵性般,再也没有开花,已有六年了。如今,这梨树终于开了花,是有好事要发生呢。”小环看着小姐,眼睛里遮不住的笑。
“我们去告诉父亲。”书藜顾不得头上的鸟屎,一路小跑,来到庭前,“父亲!后院的梨树开花了!”书藜来到庭前,双颊微红,薄汗轻衣透。
“不得无礼,魏珩魏将军在此,还不来见过魏将军。”父亲略带有威严的声音传到书藜耳中,书藜忙答道,“父亲,容藜儿回房换身衣服,适才藜儿跑的稍微急了些,弄脏了裙摆,恐惹将军耻笑。”
还不等书延昌作答,书藜小跑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书藜漫步从闺房走出,身着一件月白色纱织罗裙,髻上的发簪在日光里闪耀,乌黑的秀发随意的倾泻在腰间。宛如误落人间的仙子。
“小女见过魏将军。”书藜福了福身子,“书小姐不必多礼。”魏珩站起来,想要扶起书藜的手又缩了回去。
抬头间,四目相对,书藜的惊鸿一瞥让魏珩回味余生。
多年以后魏珩想起初见时书藜的样子,心口还是会悸动,那日的阳光透过细窗纱,恰到好处的洒在书藜的脸上,灵动的眸子妩媚多情,朱唇轻点一抹红,这张绝美的脸,成了魏珩心口的朱砂痣。魏珩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悄悄地泛起一些波澜,眼神不禁痴了些。
“魏将军。”直到小环轻唤魏珩,魏珩才知道自己失了态,当即脸色红了起来,“魏将军脸红做什么?这脸都红成了猪肝色……”
“小环!”书藜轻轻唤小环,“将军莫要介怀,稍后我一定好好教训婢女,让她莫要再打趣将军。”
说完,书藜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魏珩,魏珩心头荡漾,瞬时脸色更红,“书伯伯,我……我还有些事,先行告退,改日再来叨扰。”
说完,魏珩逃似的溜出魏府,小厮槐安看见将军出来,殷勤的迎接魏珩,直到出魏府门口,脸上的火热感才消去了大半。
院内
“父亲,后院的梨树开花了。您去看看吗?”书藜来到父亲身边,轻轻地给书延昌揉揉肩膀。
“且去看看吧。”父亲慈爱的声音响起。
父女俩顺着石子路去后院,远远的就看见那棵梨树立在那里,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这股花香好似母亲在世时衣裳的气息,如此的熟悉。
“唉。藜儿,苦了你了。珮云走了六年了,这些年,你慢慢长大,我也老了,无法报效朝廷该是辞官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了。”书延昌站在梨树底下,望着小小的梨花,感叹道。
“父亲宝刀未老,在孩儿的心中,父亲永远不会老去。父亲,您辞官回家也好,您一辈子在沙场上所向披靡,一身武艺无人能敌,若是您回了家,就开办个武馆,为朝廷培养更多人才,这也是为朝廷培养人才了啊。到时候呢,女儿也可以上战场,为国杀敌!“书藜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不时腾出一只手指来点去。
“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我书延昌的女儿果然有志向,岂是一般庸脂俗粉可比的!”书延昌不住地夸赞女儿,“珮云,听见没,这是你我养出的女儿,果然不一般啊。”
“那……父亲,既然你的女儿不一般,那我就要做不一般的事了!小环,我们走!”说罢,书藜一拍手,带着小环上街去了。
街上人来人往,书藜径自走向布庄:“老板,我要两匹男装的布料,不用太好,就是普通布料就好。”老板笑眯眯的接过书藜手中的银两,掂了掂,放入自己的腰包,顺便将两匹布料拿给小环,小环踉跄一步,书藜扶住小环,轻轻一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走路还不稳当些啊。”
小环挠挠头,嘿嘿一笑,跟在书藜后面出门去了。
“小姐,你买这些布料做什么啊”书藜轻轻转过身,“我想……”
说罢,小环因为不可置信张大了嘴巴,书藜继续向前走,不觉脚下的步子更轻盈了些,粉扑扑的脸颊似两团红云,映得书藜娇俏又明艳。
此时,天突然阴沉下来,黑云压城,继而雨滴密密的斜落下来,打在书藜的身上,形成一个深色的晕。卖菜的小伙和卖胭脂的姑娘纷纷收摊,准备回家躲雨。
书藜带着小环一路小跑,小环看到前面有个气派的宅子,“小姐,前面有个宅子,我们且去屋檐下躲一躲。”
“好”书藜拉着小环的手,跑到屋檐底下。
书藜看着小环,小环狼狈的样子逗得书藜笑了起来,小环看着书藜说道:”小姐,你莫嘲笑我,你看你的样子也狼狈的很呐。”两人互相打趣起来,雨越下越大,街上空无一人。
此时,魏珩回到家,还未从见到书藜的惊讶中走出来,还在仔细回味当时的情景,书藜的一颦一笑尽在魏珩的脑海中。
管家老莫走了进来:“将军,刚刚守门小厮来报,说是两名女子在屋檐下躲雨,问是否打扰将军,是否将她们二人赶走呢?”
“无碍的,这么大的雨,想必是赶路人淋在路上了,叫她们来家喝杯茶吧。”魏珩起身,看着门外的雨淅淅沥沥,若有所思。
老莫走出门去,不一会儿,两位姑娘撑一把伞,跟着老莫到了正堂,老莫唤丫鬟白露和寒露为书藜和小环端上一杯茶。
“小女名唤书藜,感谢雨天收留,小女感激不尽。”书藜起身向老莫行礼,老莫连忙扶起书藜,说道:“小姐,我姓莫,教我老莫吧。是我家将军让你们进来躲雨,你们应该感谢我家将军才是。”
“既是将军解围,小女应去感谢将军才是。麻烦莫伯伯带小女去见将军。”书藜道。
“不必了。小事不足挂齿。”门外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魏珩踏进门,看到是书藜,心里一阵惊喜,“是你啊,不必拘礼。白露,上些果子,想必出来这么长时间,二位也饿了。”
书藜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玉树临风,背对着光,谪仙一般,哪有驰骋沙场半点样子,忙低了头去行礼:“感谢魏将军收留,书藜这才不会被淋透。”
魏珩快走一步,扶起书藜:“书藜姑娘客气了,快请坐。”
魏珩和书藜面对面坐着,书藜因为害羞红了脸,魏珩也有些拘谨。
魏珩看着小环抱着两匹男装的料子,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莫非书藜姑娘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知姑娘是否……喝的惯这茶叶。”魏珩到嘴的问题被硬生生咽下去,生怕唐突了书藜,给书藜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是雪中秋,秋末冬初采摘,第一场雪后在雪中捂半年,来年雨霁启封,如此便有秋冬滋味。”书藜喝了口茶,细品后慢慢道出。
“姑娘果然是个妙人呢,怕是鲜有人尝出其中滋味呢。”魏珩赞叹,“书伯父果然是教女有方。
“将军过奖,天色已晚,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我先回家去了。”书藜看着门外,眉头紧锁。
“老莫,套车将二位姑娘送回去吧。”魏珩起身,“对了,准备两个斗篷,车从后门走,莫要玷污了二位姑娘的名节。书藜姑娘,在下就不送了。”
“多谢公子今天收留,书藜感激不尽,对了,我母亲在世时最爱喝的就是雪中秋呢,这个茶对我来说,很重要。”魏珩送书藜到门口,书藜回眸,正好对上魏珩的目光,四目相对,书藜赶紧回过头去,却又偷偷瞄着,“公子留步,雨大,莫要淋湿了才好。”说完,便进入了马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