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带你出去玩玩儿,要不要呀?哈哈”男子起身弯腰,笑呵呵地对着水池喊。
嗖——光溜溜,粉嫩嫩的小白从水中飞跃而出,变身银龙隐入黑暗,只可见部分莹莹龙鳞。一条胳膊大小的四爪银龙飞到男子肩头,这就是小白的神识化形了。
男子微微一笑:“这次一定乖乖听话哦,千万不能闹腾了”说罢,伸手飘然一挥,形成了一定范围的隐身空间,负手飞出了巨石。
叶天云在到厢房的路上又被透骨的冷风吹得一激灵。他刚见到大奶奶时,就觉得十分亲切,而他一直不说话,是因为他不喜欢乱哄哄的环境——太吵了。他不习惯说话很大声才能让别人听清,所以很多时候,他都选择沉默。
而现在厢房就他和大奶奶两个人,大奶奶将他抱上土炕,他身子往后挪一挪,靠墙坐起,四下看了看这间屋子。
“又把你吹清凉了嘛,饿不饿啊,吃饱着没?”大奶奶看叶天云坐起了,小步快走到炕头的黑色粮柜,掀起柜子摸索了一会儿,掏出苹果,橘子,还有各种零食,笑着跟叶天云讲:“现在可真好啊,大冬天的,还有这些果果子吃,你想吃啥,随便吃,我去给你倒杯水。”
大奶奶说罢就出去了,叶天云剥了个橘子,一边择下一块儿放进嘴里,一边打量着这间小房子。原来这间房子不是小,而是被隔开了,里边刚好靠墙横建了这土炕,床尾靠另一边墙竖放一粮柜,这粮柜外部厚厚的污垢像是打了蜡,并不让人觉得脏,看起来有年份儿了。墙的另一面堆放着洋芋土豆马铃薯,空中吊着一根长长的木棒,上面搭着几吊猪肉。
“吱(二声扬)——”,一会儿,大奶奶端着一大缸子加了红糖的麦酒进来了,还跟着一只黄绒绒的,两手能捧的小猫,小猫也不怕生,直接蹿上了炕,叶天云抱在了怀里也没有反抗,反而眯着眼睛在叶天云胳膊上蹭个不停。
大奶奶见叶天云这么喜欢小猫,洋溢着可亲的笑容:“哈哈,这只猫儿是我从燕燕家抱来的。燕燕家那个大灰猫,晓不得啥时候在粮柜里下了五只,我抱过来一对儿,有只白的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吱呀”一响,白色小猫从门缝儿里挤进来了,也蹿上了炕,在炕上瞎转悠。
“给,天云,喝点麦酒,这是甜的,不是那种酒,喝了身子暖和。”叶天云接过大奶奶递到眼前的白瓷缸子。大奶奶也盘到了炕上,抱起了白色小猫,说:“天云喜不喜欢啊,你喜欢哪个,抱去养啊!”
叶天云看了一眼正舔他手心的小黄猫,说:“婆,我喜欢这个黄色的。”转念一想,又轻声叹气说:“我爸妈肯定不让我养,我马上要去初中了,养不了。”
大奶奶听出了叶天云的喜欢与无奈,笑着说:“我可以帮你养着啊!你好好学习,我帮你养着,放假就上来看看,好不好?”
“嗯!”叶天云点头到。无比的亲切涌上心头,他不由地出口问到:“婆,你认识我婆吗?”
叶建军家草房顶上,白衣男子潇洒地坐在房脊上,腿上坐着看起来只会爬的小婴孩儿,但凡人并不可见。而他俩正默默注视着叶天云,墙体并不能阻挡视线。
听到叶天云的话,男子眼神中流露出愧疚与自责。那天他正在帮助小白修炼,当他感应到叶天云奶奶出事儿后,立即耗费修为,使用空间穿梭之术。
……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也是那天,已经千百年没操过心的他,在叶建国和叶天云身上谨慎地布置了护身法术。
大奶奶也楞了一下,回过神来,跟叶天云细心的讲了起来:
“刚才,你看到那个院子了吗?就是有到我腰的矮石墙的那个,那就是你婆家。
你婆的爸爸是咱们村儿最出名的人,他当过兵,打过仗,过日子有门道。咱们村到现在都是这种土房,但是你婆家,在我记事儿的时候就是砖瓦房了。
你本来还有个舅爷,就是你婆的大哥。你舅爷是我们这一辈儿里最攒劲的,长得高高的,剪着当兵的发型,特别精神。
你舅爷和你大爷爷,就是你建军大伯的爸爸,他俩关系特别好。两个人就商量撮合了你爷和你婆,弄好这些,俩人就一起去当兵了,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你大爷爷好歹留了你建军伯伯,你舅爷都没结婚呢!”
大奶奶哽咽,呼了一口气,低头摸着猫,继续说:
“你婆婆是咱们村最好看的,她还在的时候可心疼你了。只要一回家,不管干啥,都要把你背着抱着,不让别人动。那时候隔壁你燕燕姐姐刚半个来月,你婆婆就经常给燕燕她妈炖肉汤,想给你分点奶水。燕燕她婆还说:“唉!姐姐,咱两家子伺候一个月婆子,哈哈哈”
我记得,你小时候生病,浑身血管都成麻洋芋的颜色了,你婆婆就把你放在这炕上,给我说:“姐姐,我知道个土方法,这要刮血管呢!”
我还被吓到了,我问她:“怎么刮啊?”
她拿着我那红豆杉的木梳子,用梳子把儿,密密地顺着你浑身的血管一点点地刮,还用嘴吸你手心脚心。
还有……
……
但是,你还没满岁呢,她就想不开,跳崖了,唉!没过一两年,你太太们也就走了,就留了那个院子。唉!”
大奶奶说完,看了看叶天云,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她轻轻地给叶天云脱了外套,盖好被子。下床把小猫抱到窝里,准备去看看年轻人们。
叶建国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叶建军自己走起路都摇摇晃晃,非要扶叶建国回家,叶建国也拗不过,看到叶建军妈妈从厢房出来,赶快说:“大妈,你过来看看建军,这喝大了。”
“国娃儿,国娃儿,我跟你说,我虽然喝了点酒,但我没醉,我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没醉!”叶建军通红着脸,扶着叶建国摇摇晃晃的胡乱咕噜。
叶建国也赶忙回应:“我知道,我知道,大哥,我俩就是最互相清楚不过的了,我都明白。”
叶建军妈妈过来扶住叶建军说:“你快睡觉去哦,我去送国娃儿。”
叶建军特别他妈妈的话,马上不说不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靠着台阶睡着了。三十五六的叶建军在妈妈面前,永远是孩子模样。
叶建国回到自家院子,拉着叶建军妈妈的手,说:“大妈,你快回去,我大哥还醉着呢,天云就麻烦你了。”
“天云已经睡着了,你快进去吧。”
叶建军妈妈一出院子,房顶的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叶建军就醒了,收拾干净屋子,上床睡觉了。
叶建军妈妈看着收拾干净的屋子,看了眼熟睡的儿子,悄悄的出来,小心地关了门。
她抬头看着漫天星河,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心想:他爸,你看见了么?国娃儿他妈,你看见了么?孩子们多争气啊,现在的日子多好啊!
房顶的男子也站起来,衣炔飘飘,墨发随风而舞,仙风道骨,银龙趴在他肩膀上,更是恍然超脱世俗。他抬头仰望星河,不像是参通自然的潇洒,更像是憧憬未来的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