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必须承受的。我走回房间,那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都呆在那儿。当母亲知道发生什么事之后,她狠狠地诅咒了戈迪亚。我相信她的诅咒会立刻把她击倒。但是,她控制住自己不去找戈迪亚理论,因为害怕戈迪亚毒辣的舌头和报复。
我怀疑,我们的坏运气是彗星造成的。每个人都在讨论它的邪恶,和它所造成的一系列混乱,比如地震和道德败坏。阿里阿什加曾经告诉我,一个皇室的新郎在招待男傧相时,被他妒火中烧的上司刺死。虽然我不敢说,但我怀疑戈迪亚的行为是否也是这个原因。
那天晚上我生气得无法入睡。第二天的工作比平时更繁重。我和仆人们一起洗衣服;从井里取水,用尽全身力气拍打衣服,拧干,然后晾在太阳下风干。接着,厨子吩咐我把堆成山的土豆去皮,切成丝;把干伏牛花子去茎,用来炖汤。戈迪亚让我加快速度,因为那天晚上有一屋子的客人来造访。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像个仆人。
厨房的事做完之后,我一刻不停地织着地毯,一直到脖子酸疼,双腿抽筋。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赶快织完,然后开始织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毯。我一刻都不得休息,下午的家务还没做完,我就意外地接到费雷东的召见。通常情况下,他会在早晨,或者提前一天送来通知,让我有时间准备。虽然我十分疲惫,但我仍然必须赶去他家,做好准备。而这是我那一天中最不想做的事情。
近傍晚时,我匆匆忙忙地走着。因为天气太热,所以街道上空无一人。空气中似乎蒙着一层灰,连聚礼日清真寺的蓝色穹顶在酷热之下都变得暗淡无光。到达费雷东的住所时,我感到热不可耐、口干舌燥。但两个女仆一刻都不容我延缓。她们为我拔去多余的眉毛,疼得我几乎流泪。拔腿上的汗毛更是疼痛。接着,我躺在浴缸里睡着了。她们做完一切之后,我甚至无暇注意到费雷东为我准备了一件如恒河一般蔚蓝的新丝绸罩衫,还有一件亮黄色的衬衣,也没有发现她们在我的发尾扎了一根配套的绣着金色小鸟的黄色丝带。我甚至没有看看铜镜里的自己。她们带我走进房间。我一边等候费雷东,一边尽力让自己睡着。当我的头几乎垂到胸前时,我听到他走在门外的声音。
虽然我们在一起已经很多次了,但我们的床笫之事没有任何改变。这让我感到惋惜,但至少我已经不再担心我对他是否有吸引力。他似乎对所有的享乐之事都兴趣盎然,不管是食物、酒、烟草还是我。
费雷东仿佛是带着风冲进来,动作非常迅速。他把我拖进怀里,力气仿佛是平时的两倍,说:“我等不到明天了,所以我匆匆忙忙地召见你了。我今天下午好好睡了一觉,以便让自己一晚上都保持清醒,直到白天到来。”
我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想休息,但是现在我必须保持清醒,一直到黎明。晚饭端来的时候,他递给我几块羊肉和鸡肉。我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因为担心自己吃饱之后会睡着。当他邀请我喝兑了牛奶的酒时,我用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他看起来有些失望,于是独自斟饮起来。
仆人们收拾完碗碟离开之后,费雷东让我展示一下新衣服。我站起来,转了个圈,衣服随风飘起来,在空中闪闪发亮的黄丝围绕着我的脸颊和身体。
“南方甜美的姑娘!”费雷东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把手放在我的腰上,“你的曲线就像月亮一样美。”
他举起手,用手指抚摸着我的眉毛。他的举动让我很庆幸女仆帮我修剪了眉毛。他说:“新月。”接着,他的手掠过我的胸部,然后微笑着说:“半月。”最后,他双手抓着我的臀部,说:“满月。”
他的赞美让我笑起来,这是我经历的最好的改变。费雷东让我知道,虽然我的皮肤并不白皙,但是我衣服下的曲线让男人兴奋,包括像他这样有地位有经验的男人。我也感受到他态度的改变,变得比以前更温柔。但我不相信这改变与我有关。也许,他刚刚做了一笔阿拉伯马的好生意,于是想要和我在他的床上庆祝。
费雷东把手放在我的小腹上,往下滑,然后停住。“但这才是我最想看到的东西这个圆润的小山包,它在你的小腹上如此恰到好处地隆起,就像地球上空的月亮一般。”
费雷东脱去我和他所有的衣服。他的手继续流连在我身体的各个月亮上。我很喜欢他和我做这样的游戏。他的触摸让我的皮肤变得温暖起来。我开始觉得灼热、急切,并且渴望更多。但是很快,他把双腿滑进我的双腿中间,用肘分开我的双腿,然后开始散播他的种子。我闭上眼睛,微微喘着气,因为我知道这会让他兴奋。我配合着他动起我的臀部。也许今晚我们很快就会结束,我想,一边想象着闭上眼睛睡觉是多么美好的感觉。我的四肢就像举重运动员在举重馆所举的重物一样沉重。我甚至可能还睡着了一会儿,因为我似乎停下不动了。我惊醒了,马上配合费雷东动起臀部,一边偷看他的脸。他闭着眼睛,似乎正专心致志地做着什么。他的太阳穴流下一滴汗。我闭上眼睛,继续我的工作。似乎过了许久,他停下来,卧在我身上,似乎筋疲力尽。我也没有动,希望一切已经结束了。
“举起手臂。”他指挥道。
我乖乖地把手放在头上。他咬了一下我的胸部,又开始动起他的臀部,我尽量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任务上。我们就这样继续了一会儿,但费雷东没有达到他那幸福的时刻。他叹了口气短暂、落空地呼了口气然后又停下了。
“抓着我的后背抓着我!”他急切地说。我轻轻地用手臂绕着他的背,他似乎有些绝望冲刺着。我的腿间开始觉得干燥、疼痛,希望他快点结束。这从来没有持续过这么久。我又瞥了一眼费雷东的脸,惊恐地想起有一天清晨我在磨坊看到的那个男人和那头驴。他们一圈一圈地走着,推动那块磨谷的巨石。重复的工作让人和动物都变得木然。
难道费雷东这么快就已经厌倦我了?我僵硬地躺在他的怀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费雷东似乎觉得不可能再有任何进展,于是离开我的身体,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从眼角的余光中,我惊讶地发现他的腿间依然挺立着,就像顶着帐篷的柱子,就像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夜晚时那样。但他的眼里却是像天空一样无边无际的无趣。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过了如此之久,我甚至开始意识到人们在黑暗中路过房子的脚步声。
“躺到自己那边去。”费雷东最后说,听起来很恼怒。我顺从地转过身,背对着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双腿并拢,思忖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又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我的右腿,弯着膝盖,这样我的腿就搭在他的右腿上。那时候,我就像沙漠里的沙一样干燥,他企图进入我的身体,但却是徒劳。睡意又席卷而来,温柔、急切地推动着我。
费雷东离开我的身体,躺在床上。他抓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腿间,告诉我如何上下挪动。
“快点,”他起初说。然后又说:“不要这么用力。”后来说:“到最上面那儿。”最后说:“算了!”
费雷东转过身,我听到一阵皮肤的拍击声。声音随着他手的速度的加快而越来越大声。不久,他满足地喘息着,几分钟后,他呻吟着让液体流进自己的手掌中。我从来不知道他会自己这样解决。为什么和我在一起他找不到快乐呢?我想我已经做了他让我做的任何事。
费雷东没有躺在我身边。我开始颤抖,但他一动不动。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感到很孤独。我们说了一会儿话。但我们的谈话却让我更迷惑。不久,我听到费雷东像个孩子一样轻轻地打着呼噜。虽然我很疲惫,但却没有一丝睡意。我睁着眼睛躺了许久,很想弄明白我为什么失败了。我知道我应该表现得很高兴和他在一起。但我太累了,无法思考。而取悦他就像是我必须为别人做的另一项任务而已。我觉得很累,疲惫而且困乏。我睡着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被主人赶着去市场的驴的嘶叫声。这仿佛是我所听过的最悲伤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我睁开眼睛时,费雷东已经走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和我说再见就离开。没有他,房间空荡荡的,毫无光泽。我穿上衣服,冲出门,匆匆走回家。
那天下午,做完家务之后,我离开戈斯塔罕家去拜访娜希德。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朋友。我非常渴望吐露自己的烦恼,听听她的建议。但我知道我不能对她说,因为她会在某个下午,在澡堂洗澡时告诉赫玛一切,然后在夜幕降临之前整座城市都会知道我的故事。如果费雷东不打算和我续签现在我有理由相信他并不满意最好是让临时婚姻快点终结。
我走在四花园里,太阳热辣辣地晒着在我的头,地面热得似乎要烧穿我薄薄的鞋子。阳光十分强烈,藏在面纱下的眼睛都会觉得刺痛。连河水都在热气中闪烁得刺眼。有人正在烤肝脏可巴巴,肝脏的腥味几乎要窜进我的面纱。想到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吃东西让我觉得恶心。我的肚子在翻搅着。我停下来弯着腰,想要呕吐,但却吐不出什么。
当我到娜希德家的时候,她带我走进房间,让仆人马上送些柠檬果羹来。“你看上去觉得很热。”她对我说。
我喝了柠檬果羹,恢复了精神。仆人们走远时,娜希德从腰带上解下伊斯坎达尔最近写给她的信。“你一定无法相信,”她说。“听听他写给我的信。”
“我心之光,最近几个月,我越来越了解你。除了我家中的亲人,我了解你甚于了解其他任何一个女人。真主赐予我们文字和笔,但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能有这么美丽的文字。你写的alef就像一棵柏树,高耸挺拔;你的beh下面那个甜美的点,就像爱人脸上的美人痣。它们让我着迷;你所写的每一个字,都让我越陷越深。你的字彻底俘虏了我,让我在它们身上看到了你的脸庞即便只是惊鸿一瞥,啊,但那一刻所看到的美也足以让我一生回味。你脸上的几缕头发就像字母jim,那美丽的卷儿已经勾走了爱人的心。你樱桃般的小嘴,娇艳欲滴,小巧精致就像字母mim。但更甚一切的是,每当我梦见你,我都在想象你翠绿的双眼,美丽、优雅就像字母saad。我无时无刻不想念着你的每一个字。不要再让我如此苦恼!答应作我的妻子吧,和我一起分享你的每一天每一夜。我保证,一定会永远珍惜你,直到完结我们生命中最后一个字母。”
娜希德念完时,热泪盈眶地呆坐着,任凭眼泪流下来。我从来没有见过恋爱中的女人,我十分妒忌她纯洁的感情。
“天啊,天啊!”我说。“这是怎样的一颗宝石,男人中的王子。”虽然我嘴上如此说着,但我的心里正在流泪。同样都是泪水,不同的是娜希德可以坦率地让泪水挥洒,而我却不能。没有人像伊斯坎达尔爱着娜希德那样爱着我。我也不知如何让费雷东的心充满爱和渴望。虽然我如此忧伤,但我仍然必须保持沉默。我不能和她分享我的悲伤,不能沉浸在娜希德的同情和安慰中,虽然我知道她知道后一定会同情我、安慰我。这是最糟糕的。
“是的,伊斯坎达尔很爱我,”娜希德说。她的话就像舌头上的蜂蜜一般。“我的心已经为他迷失。我如此渴望能和他在一起,听着他说甜言蜜语。”
在进一步地了解了男人和女人之间后,我不相信这个马球手会仅仅低声耳语他的爱。他会紧紧地搂着娜希德,分开她的双腿,就像费雷东分开我的双腿那样。
“如果真主愿意,他不仅会用言语来爱你,而且会用身体来爱你,”我脱口而出。
娜希德的眼睛似乎清晰了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过你这样说话,”她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该说这些的,但已经太晚了。我迅速地回想在村子里所听说的事情。“在家乡,我的朋友歌莉结婚后,她告诉我晚上和她在一起对她的丈夫是多么重要,”我说。
“噢,这样!”娜希德轻蔑地说。“我想他会做他想做的一切当我成为他的妻子时,这是他的特权。”
我啜了一口咖啡。“你不担心吗,一点儿都不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我只是想让他抱着我,说说他在写在信里的甜言蜜语。这样我就满足了。”
过去的这几周告诉我,黑暗中的男人和女人只与工作有关,和言语没有任何关系。娜希德和伊斯坎达尔是否会因为相互爱慕而有所不同?
“我们会像佐赫拉和科斯洛一样,当结合的时候,他们就成为最幸福的恋人!”娜希德欢腾着说。对我来说,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处于美梦中的女人。
我笑了笑。“伊斯坎达尔没有见过你赤身露体地在溪水中沐浴。但我相信看到你的脸庞就足以让他陶醉,就像科斯洛看到一丝不挂的佐赫拉时那样惊讶。”
“我知道我会让他着迷!我知道!”娜希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