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承欢懵了懵,或许是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她下意识看向许靖声。
而后者同样在看她,那种毁灭一切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吞没。
一种难言的情绪涌上心有,褚承欢很快便讪讪低下头。
她很清楚他在动怒,但原因不明,不知道是因为那个人的话,还是因为自己昨天放了他鸽子。
耳根子开始发热,脸上的红晕被人误认为是害羞。
在别人看来那么明显的反应。
可是做了医生那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次生离死别,褚承欢早就百毒不侵了。
“你,”褚承欢抬眸看向那个乱说话的人,“你的嘴巴很适合拿来做实验。”
“……什么?”男人经不住有些怂了,但又不愿在老大面前屈服。
褚承欢凉凉道:“永久缝合实验。”
“……”男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姑奶奶,鄙人给您跪下来行不。
没等褚承欢再做什么,床上的许伯韬一本杂志狠狠扔过去,砸在那个说错话的穿着黑色剪裁衬衣的男人身上。
男人肩膀不由得回缩一滞,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立马心慌地低下头。
许伯韬笑了,很绅士的道歉:“小弟不懂规矩,多有冒犯,请褚医生不要介意。”
“已经解决了。”话里的愠怒明显,褚承欢冷冷的看向那个男人,“但仍然找不到实验对象。”
很明显的暗示意味。
男人差点尿裤子,似乎想象得到自己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模样了。
许伯韬微微眯起眼,对这个普通的女医师似乎又多了一层兴趣。
难怪啊,叫许靖声那么放不下的人,果然很有趣。
大概了解一些病情,不过也是走个过场,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者一一回应。
出于职业病,要走的时候褚承欢突然开口问龙彪:“你的手要不要处理一下?”
刚开门的时候褚承欢就注意到贴在门上那只粗糙的手裹上了一层厚重的纱布。
龙彪手掌上的断指不规则,并且持握无力,褚承欢推测已经伤到肌腱,肌腱斩断会影响手部功能,但是周围堆积的积肉又证明伤口足有年份,当时一定没有妥善处理,缝合得不好,严重的牵动手肘神经,整条手臂都会残废。
龙彪下意识扫了许靖声一眼,沉声说:“不用。”
声音带着些隐忍愤恨和被人挑破的冰冷。
人家拒绝得这样果决,褚承欢怎么都不会再往上凑,通知这几天办出院以后,承欢就出去了。
她不知道,龙彪的手就是为她而断。
出病房门后不久,仍旧听见许靖声靠在门口低低地吩咐文山:“去跟亮子交流交流。”
亮子就是刚才说错话的男人。
后来褚承欢再来开出院证明的时候,就没有见过那个叫亮子的男人。
前两天,许伯韬出了院。
褚承欢松了一口气。
N市码头滞销的货物已经疏通完毕,资金也打进账户,毕竟总部在G市,事情太多,许伯韬还是马不停蹄的飞回去了。
许靖声主动请缨留在了N市。
许伯韬靠在棉质的真皮沙发上,指节轻敲,半眯着眼睛,心里大概明了,G市里的黑活那小子又不愿碰,这又有未了的人和事。
许伯韬向来不做强求。
许伯韬无儿无女,觉得许靖声这个人善于隐藏又工于心计,必要的时候足够狠辣,是个挑得起大梁的人。
龙彪和许靖声有隙,不时提醒许伯韬小心提防,许伯韬一边听着,一边也算是用心在栽培。
然而混迹商场一辈子的许伯韬,并不知道那个他试图试做心腹,准备百年后将一切继承给他的人,却利用一切有可能的机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搜寻着他当年犯罪的证据,力争换取清白。
四月初,阳光明媚,大地复春,时间不快不慢地过着,一切风平浪静。
好不容易轮到星期六调休,褚承欢洗完澡,早早地上了床,一边吃炒酸奶一边抱着电脑看综艺节目。
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床边的手机振动几声,是庄丝丝打来的,约她去附近吃云吞面。
看着手里吃到一半的炒酸奶,褚承欢正义凛然的拒绝:“不去。”
外头北风潇潇,寒意冷切,一头栽进被窝里,谁疯了才会出去。
然而太决绝的后果势必适得其反。
把炒酸奶放进冰箱,随意套了件衣服,换上鞋,怦的一声关上门。
事实证明,褚承欢真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