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先生以为苍影比之杜川如何?”燕帝元琛向马望山问道。
“杜川之强,只怕天命之下与之对战无人能稳操胜券。在下以摄魂大法观气,苍影也只是天选之境。论念力只怕不敌杜川,但是。”
“但是希夷山庄有的是以弱胜强的前例。”元琛不等马望山说完,便将话接过去:“先生也应知道。希夷山庄之人无论是何境界,都不具备任何神通。他们只有一个字,快!”
希夷山庄只练跷脉不修神通,身手矫健登峰造极,来去无踪。视而不见曰希,听而不闻曰夷。所以登上希夷生死簿之人,都将无声无息死去。
每四十年,希夷山庄便大开山门,收五千天赋异禀少年为徒,日夜教习,并令其互相残杀。
四十年后,五千门徒便只剩下三人。三大门徒挑战虹影青影苍影,如能胜出则继承其名号。不胜者,唯死而已。
马望山闻言只是微微点头向异国皇帝略表敬意。希夷山庄名震天下,他当然知道其功法所在。
一年前他被杜川所欺,多年经营毁于一旦,从此对杜川恨之入骨。北溟谷强者都已入关修炼,他却一心只想寻回云枫。为此找遍塞北,一无所获。
不久前,他来到逸云宫面见元琛。燕国武道虽与北溟已成死敌,但在一致的利益面前,二人还是不犹豫地选择合作。
一致的目标利益,便是杜川的死。
“马先生,朕听闻,前镇北侯韩铭已成痴傻。天下可曾有过被搜魂之后醒转的先例?”元琛问道。
马望山长叹一声,似是悔恨之极。他默立当场,良久,才开口道:“从无一人。”
“师哥,你别出声。”风雨晴捂紧韩铭的嘴巴。旁边一众武者已纷纷拔出兵刃。老豫机警地将火熄灭。
“太师府的人来了吗?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从废园深处传来。
深山废园中,鬼哭声直击人心,武者们不由心底生寒。
“老豫,有鬼来找你索命了。”一名武者转头向老豫说道。
“放你娘的屁,老子一个韩府人没杀过,找我索哪门子命。”老豫啐了一口浓痰,运起念力,大喝一声;“何方贼人,装神弄鬼的,不如现身拼个高下。”
希声门功法独道,一众武者近距离听老豫大喝,都有震耳俗欲聋之感。鬼叫声也刹时被压了下去,众武者士气大振,一齐呐喊道:“出来!出来!”
月光下一个披发白衣人足不点地从林间飘来。
众武者见他面色惨白,一条血红长舌伸出口外垂在胸前,分明是吊死鬼前来索命。
“岂能吓到你这些天武爷爷?!”一名武者冷笑一声,向白衣鬼骂道。
白衣鬼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一众武者不禁后退数步。
风雨晴本抱着韩铭坐在武者身后,此时反而最接近白衣鬼。
她见韩铭睁开眼睛,轻声道:“师哥你醒了。”,然后转头看向白衣鬼。
风雨晴与白衣鬼对视片刻后,忽然醒悟道:“你既是韩府亡灵,当认得此人是谁。”说着,她扶起目光痴痴的韩铭。
韩铭低眉张口,对着白衣鬼发出不可名状的笑声。
白衣鬼毫无反应,只是一双死鱼般的双眼注视着众人。
“装神弄鬼的小人,世上如有鬼,我天武者便是神!”一名武者挥刀飞起,直扑向白衣鬼。
“砰”地一声,也不见白衣鬼有何动作,挥刀武者便从半空跌落下来。他马上起身似乎想说什么,众人只见他张嘴之后如同哑巴一样不能言语。
“难道。真的是鬼?”其余武者见同伴莫名倒下失语,恐慌开始蔓延。
“连韩府公子都认不得,这算哪门子韩府亡灵。”风雨晴本对恶鬼妖怪之说畏惧之极。此时听闻恶鬼是韩府旧人所化,便一心想帮师哥恢复神智。竟自忘了害怕。
“兄弟们,此物是人是鬼且不论,我们一齐冲上去,任他是何物,砍他个稀巴烂。”老豫一手执一柄镔铁喇叭,大声喝道。
众武者一拥而上,向白衣鬼冲去。
只见白衣鬼向后一倒,滑行而去,两只长袖胸前乱舞。
武者手中兵器纷纷落地,他们仿佛撞到一堵坚不可催的高墙似的,全数呆立当场,还保持着进功的姿式,口不能语,只有眼睛在惊恐地左右转动。
白衣鬼更不答话,衣袖卷起一把长刀在手,前后左右飞驰一圈,便将武者全数割喉。
几名天行武者慢慢收回双手,捂住鲜血直流的喉咙瘫倒在地。
风雨晴伸出双手将韩铭护在身后,她见对方胸口微微起伏,方才出手时手指也在袖中各自掐诀,便知对方并非厉鬼。
“你是天武者,是天秀?还是天选?我们白芷山师兄妹与你并无仇怨。你杀人若是为韩府复仇,便不能伤害韩府公子。”风雨晴虽知对方是人非鬼,但眼见八名跟自己同为天行的武者片刻间横死当场,自然心生恐惧,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不要乱动,我师傅风帝若知你敢伤害我们师兄妹,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将你杀掉复仇。”风雨晴护着韩铭连连向后退。
白衣鬼一言不发步步进逼。
“风仙子不必惊慌”白衣鬼将长舌摘掉抛在一旁,闭目将念力从面部卸去,惨白的脸蛋渐渐有了血色。
“在下辛然,奉单于之命来燕回关寻物,不敢加害白芷山风帝风君高徒。”
白衣鬼赫然是一面容冷峻,身材商大的塞北武者。
“北边的蛮夷,害我哥哥丢了官职,现在又来我师哥家里偷东西,真是无耻至极。”风雨晴腹诽不已。但眼见对方修为高出自己一大截,师哥自保逃保都完全没有能力,也只能轻轻施礼道:“风雨晴在此谢过。”
“这位便是风少卿?”辛然看着仍在痴痴发笑的韩铭问道。
风雨晴看着倒地武者,正自凄然。八名武者一路上为她们师兄妹吃住买单,又一起围火烤食半宿,此刻死状惨烈,怎不教人感叹惋惜。
“你为何要杀人?”风雨晴背对着辛然问道。
“宝剑配英雄,宝物自然也只有人中翘楚才可一起分享,怎能教一群凡夫俗子知道?”辛然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们都是为人极好的天武者,哪里是什么凡夫俗子。”风雨晴怒道。
“风仙子不要动怒,在下在这韩府废园之中发现当年韩大将军遗留之物。风少卿,应是丢了镇北侯之位才得的失心疯吧。见了这家传之宝,说不定心病自愈呢。”辛然笑道。
“韩府宝物?”风雨晴一听到能帮韩铭恢复神智,心神一恍,也不顾不得计较对方误会韩铭贪恋名位之事了。
“请随在下来。”辛然施了一礼,说完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