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造反一案,属于重大案件,按照唐朝律法规定,需要三司会审,对于重大案件,一般是皇帝下令召集百官集议或指定人选审理,这种指定范围不仅仅是大理寺官员。
所以,裴寂和李天河左右仆射,皇上是可以下令让其参与到审判过程中的。御史台仅仅风闻奏事,没有司法权力,监察御史李素立只负责上报,所以具有审判权的只有大理寺卿郑善果和刑部尚书窦诞。
次日一大早,平日寂静的大理寺,这些人已经早早到了,翻看着“罪犯”刘文静的往日卷宗。企图从这里,找到一丝蛛丝马迹。他们每看完一卷,便交到左仆射李天河手里,让其在过目一遍。
刘文静字肇仁,他自称远祖是彭城人,而世代居住于京兆府武功县。其父刘韶,任隋官时战死,赠予仪同三司之爵。刘文静因是死难官员之子,承袭其父仪同三司之爵。。。
正当李天河翻阅着刘文静这些旧事的时候,裴寂的马车才踩着点出现在大理寺,身后跟着一队队卫兵,好不威风。
此时担任刑部尚书的窦诞见到自己的上司来了,立刻满脸堆笑的跑上前去,窦诞是李渊的女婿,裴寂是李渊的宠臣,又是自己的直属顶头上司。尚书左仆射统吏户礼三部,尚书右仆射统兵刑工三部。其实官职上都差不多,只不过礼户礼三部比兵刑工三部在政治上要影响的大一些,这时候,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
“下官见过仆射大人”窦诞见了裴寂,就好像见到了自己亲爹一样,窦诞虽然掌管刑部大权,可还是希望裴寂能在皇上面前替他多多美言几句,同为李渊女婿的柴绍,是他的眼中钉。因为平阳公主的大功,柴绍在朝廷的话语权比窦诞要有威信的多,故此窦诞一直嫉妒柴绍。窦诞听闻柴绍与李天河私下走的很近,所以他才一个劲往裴寂身边靠。
大理寺头次断案,还是这么大的案子,内外早就挤满了人,窦诞声音不大,却也有些回响。
裴寂从马车上下来,背着手,颇有些不将所有人放在眼底的架势,仰着头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走上了大堂案桌之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在一干众人的注视下,李天河坐在了裴寂右手边下方。众位官员才依次坐下。大理寺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刘文静这一案是铁案,结果对于这些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天河和裴寂的态度。
眼下看,只要郑善果不乱来,裴寂已经胜券在握。大理寺此时的气氛一度沉默诡异。
对于刘文静这种正三品的朝廷大臣,虽然知道已经是铁案,但是老大们不开口,他们这些小官更不愿意趟这浑水,所以大堂下的官员们也都闭口不言,万一得罪了哪个,是要掉脑袋的。
裴寂在大堂桌案上胡乱翻着以往大理寺断案的记录,李天河则在下面坐着闭目养神。
大堂里的气氛一度尴尬至极,大理寺少卿郑善果和监察御史李素立,俩人对视一眼,神色怪异,在大理寺任职这么多年了,还未曾出现过一个案子同时两位宰相坐镇。这种事,古今未闻。
只见监察御史李素立站出来道“二位大人,可以开始审案了”
没等李天河开口,裴寂抬头抢先道“那就开始吧”刑部尚书窦诞看着裴寂,反正他也是来配合裴寂的,等会裴寂说什么他就照着说,总之,最后这口黑锅只要不砸在他刑部尚书的脑袋上就行了。
裴寂坐在上面,一脸的洋洋得意,这回李天河可算是被自己扳倒一局。从这时候,就占尽上风,李天河不过就是个武夫,带兵打仗还行,玩这种手段的事,他认为十个李天河也不是他的对手,随即他一挥手道“带犯人上来吧”
很快,刘文静带着脚镣,被大理寺的差役左右前后顶着杀威棒压了上来,虽然身上被压着杀威棒,带着手镣脚镣,可刘文静却依然一脸的傲然神色。站在大堂中,依然气势不减。
监察御史看到这场面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不过好在少卿郑善果有多年断案的经验,在旁边大喊一声“犯人刘文静见到左右仆射还不下跪?”
只见刘文静冷冷一笑道“本官身为朝廷正三品纳言,只给当今圣上下跪,更何况,本官被人诬陷,本官到底有没有造反,底下有人心里清楚,天日昭昭,早晚会还本官一个清白”说完这句话,刘文静抬头又继续怒骂裴寂,刘文静在朝廷上尚且不惧裴寂,这会儿他知道自己是死罪难逃,更加肆无忌惮的骂裴寂,
“大胆刘文静,还敢在此花言巧语,口出狂言”见刘文静还在怒喷裴寂,场面已经混乱不堪,少卿郑善果情知不妙,企图震慑一下大堂中的秩序。
谁料裴寂面对刘文静咒骂,只是冷哼一声道“造反之罪已经坐实,还敢狡辩,有御史台的奏折为证,治你一个谋反的罪名,你就可以去阴曹地府继续骂了”其实他这话是说给李天河听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向李天河。只见李天河在下面坐着,眯着个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文静听完这话,怒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自以为是?想当初老子们在拼死征战沙场的时候,你在哪呢?你个狗东西,老子死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怕死,今日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窦诞看着俩个人在对骂,心里却在冷笑,他知道裴寂早就内外勾结好了,罪名已经定下,现在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只见裴寂可能是骂累了,一挥手道“罪犯刘文静,犯上作乱,犯谋反一罪,今日又当堂辱骂朝廷大臣,罪加一等,现在压下去顷刻斩首,以儆效尤!”
“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进宫面圣,裴寂你个小儿,你这是公报私仇”刘文静当堂大喊。左右那些持卫们哪里肯听,只见命令一下,推着刘文静就往外走。
“等等”正当裴寂要把那斩字牌扔到地上的时候,李天河突然睁开眼,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