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小年轻？”
“没什么，”他颔首笑道，“好了，准备工作吗？”
陈榆晨也没有多提，但是他能感觉出来他不是完全认同她的那句“喜欢即合适”，但不管怎样，在她看来，至少在爱情这方面，她是坚定不移的理想主义者。
“好的，工作。”她就在那张小办公桌旁工作，电脑的壁纸是科比的比赛图，但她什么也没问。
他就坐在她旁边不远处，认真地看着电脑，时不时拿ipad画图，她抬眼便能看见他，他工作的时候是认真的，没有任何表情下的五官轮廓分明，眼眸深邃。
排版对她来说得心应手，在她认真检查了好几遍后，她发现也并没有什么其它的问题需要问他，于是把链接发给了他。
“璟川学长，”她轻轻地说，像是在提醒，“我排好了，发给你了。”
他抬头，勾起嘴角，微微上扬，“好，辛苦了。”
她也笑看他。
他低头开始点开链接看排版，她没其它事，也不顾忌地认真看着他，他真好看，31岁，还是觉得好看。
他的余光注意到她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但他没有抬眼，继续看着排版。
不一会儿，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抬头看着她，微笑说：“我觉得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改动的了。”
他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来不及回避，对视的时候她显然有些心虚，慢慢说：“嗯......那就好。”
“快中午了，回学校还要一会，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吗？”
陈榆晨点头说好。
“想吃什么？”
她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轻声说：“随便，我都可以。”
他笑，“真随便？”
“嗯。”
“你是哪里人？”
“湖南人。”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湘菜馆，想吃吗？”
“好。”
他们去的那家湘菜馆其实陈榆晨之前就去过，味道很好，有湖南的感觉。
叶璟川把菜单给了她，她知道他的礼节与态度，也没有推辞，认真地看着菜单。
“青椒炒肉是我们那边最家常的一道菜，也是我最喜欢的一道菜，你喜欢吃吗？”陈榆晨问他。
“嗯，喜欢。”他点头笑道。
“这个泡椒鱼头也好吃，可以在鱼汤里放面条，面条是灵魂。”
“嗯，好，那就点，我们一起吃。”
“这家也有臭豆腐，臭豆腐你知道吧？很有名的特产。”
“知道，很好吃。”
“还有这个......”她自顾自地介绍了好几道菜，每一次都会问他的意见，他说好，她就在菜单上打个勾。
“我是不是点太多了......就两个人，有几个菜可以不点。”
“没事，不多。”他看着她介绍菜点的样子，笑出声，小姑娘一边点菜一边说自己是不是点得太多了，其实真的有点多了。
“不行，还是得去掉几道，好了，可以了，你看一下。你让我点，我就认真点了。”陈榆晨把点好的菜单递给叶璟川，咕哝着说。
“好，你点的肯定好吃。”他配合得看了一眼，冲她笑了一下，准备叫服务员点单了。
“等等，我们一人出一半吧......”菜是她点的，她也没有干什么，让他请客，不好吧？
他依旧露出暖如春日的笑容，对她说：“你要知道，一个男人带女孩出来吃饭是不会让对方破费的。”
她哑然。
没等她说话，叶璟川顿顿，继续说：“你要习惯异性这么对你。”
她别过头去，面庞感觉有些发红发烫，悠悠地回复：“好。”
叶璟川笑了笑，把菜单递给服务员，顺便去前台提前把账结了。
还没上菜的时候，陈榆晨主动问他：“你喜欢科比？”她想到了那张壁纸图。
“嗯嗯，他是我的偶像。”
“那你平常喜欢打篮球？”
“喜欢，周末经常和几个人在小区篮球场打。”
“我也喜欢科比，虽然我不打篮球也不看篮球，但我看过他的一些采访，也很喜欢他和他夫人的爱情。”
“我一直希望成为像他那样的男人。”
你一定会是，你的偶像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也会用他的光来照亮你。
湘菜的味道很好，只是没有湖南本地的辣味。X市位于沿海地区，是不喜吃辣的。陈榆晨吃臭豆腐的时候汁溢了出来流到了嘴边，叶璟川第一反应拿出纸巾起身去帮她擦，她却愣住了，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像是......像是被侵犯了。
叶璟川看到她的反应，似乎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动作停住了。
陈榆晨木木地拿过他手里的纸，眼神闪躲地说：“我......我自己来吧。”
“不好意思，刚才冒昧了。”他又坐了回去，表情有些怪怪的。
刚才？陈榆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只觉得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变快了，她今天脸还要发烫多少次啊？
“没事，毕竟我是妹妹嘛......学长可能没意识到......”没意识到我其实也是异性，也是成年的女人了。现在无论说什么场面都有些尴尬，陈榆晨夹起半块鱼头，低头嚼了起来。
听到她这么解释，叶璟川笑了笑，窘迫的不应该是冒犯的他吗？他没有再说话，暗自喝了口水。
他们吃完，其实还剩了不少，陈榆晨好像意识到自己尽管去掉几道菜点得还是有点多，轻声说：“抱歉，有点浪费。”
“没关系，不浪费。”为了不让她歉疚，叶璟川叫服务员帮他把剩下的菜都打包。
“我一个人住，刚好晚上不用自己弄了。”
她心底一暖，忍不住细问：“那你晚上一般吃什么？”
“外卖。”
“......”你根本没自己弄过嘛。
“中午要午休吗？”
“嗯。”
“我送你回宿舍。”
她没拒绝，其实从湘菜馆到学校，走路不过十分钟，但是他说了：“你要习惯异性这么对你。”
他开车送她，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看着窗外，她觉得一切发生得很突然，她甚至不敢撇头看现在的他。
陈榆晨，你冷静一点。
你冷静一点。
“在看什么？”叶璟川问。
她这才看了他一眼，今天的他，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和浅色牛仔裤，还有匡威的经典帆布鞋，左手戴了一只黑色手表。怎么看，都是满满的少年感。
“坐车的时候就习惯看看外面。”
等到快到宿舍的时候，陈榆晨让他在路边停下来，“就在这边下吧，停在宿舍外面不太好，大家会误会。”
“嗯，好。”
“那......午安。”
“午安，好好休息。”
她下车，目送他离开之后才回到宿舍。
吃得很饱，完全睡不着。干脆就写一篇日记。
“20××年4月3日天气：晴
今天我去了叶璟川学长工作室帮他排版，一切顺利。碰到了他的合伙人，英年早婚，但是有点令我羡慕，能够从头走到尾的爱情我都觉得遥不可及，现在却发生在我身边，我也一直在等那个陪我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后来，他带我去了一家湘菜馆，我不小心把菜点多了，想和他AA，他却说了一句我至今难忘的话：‘你要习惯异性这么对你’。有时候在想，适当地麻烦别人、亏欠别人时不时能够换来更多的巧遇和缘分。我竟然开始有点期待下一次的工作，期待下一次的见面，你说，我会不会？不会吧。”
刚写完，她就看到了叶璟川的微信转账200元的信息。
叶璟川：排版的工资，辛苦了。
陈榆晨：万万没想到的待遇，谢谢。
其实，对于兼职来说，一篇不过最多一小时就能完成的排版200元实在是抬举了，但她竟然难得不想和他客气。
她忍不住接着写日记：“一定会有人劝你，不要喜欢上一个人生轨迹和你不同的人，但我也只是慢了好几年了，我会追上他的，不是吗？”
写完，她又把这段划掉，抓狂地“啊”了几声趴在桌上，又起来继续写：“别做梦了。”
写完，她又把这句划掉，头很重地趴在桌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4月4日23：59分的时候她收到了陆展阳的信息：陈榆晨，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她一时愣住，他什么意思？
过了零点，她回复：干嘛？愚人节快乐。
陆展阳：你知道是愚人节就好，愚人节快乐。
陈榆晨：你这把戏还是去逗其他小女孩吧。
陆展阳：这不是先到你这里试试水？
陈榆晨：滚。
尽管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称不上节日的节日，大家还是十分有兴致。
一大早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袭来。
无非是“我早就觉得你是只猪了”
“陈榆晨，我感觉自己被你掰弯了”
“女人，今晚一起睡觉吗，一百块打给你”
“你是个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人，但是，愚人节快乐”
......
陆展阳提出要陈榆晨去足球场看他踢球。她拒绝。
【为什么？你有其它事情吗？】
【嗯，我要睡觉。】
【什么破借口。】
【你爱信不信。】
【你不是说足球是你的爱好吗？】
【怎么了？】
【我可是我们这一届足球校队里最厉害的，你不想来看看？】
【不太想。】
【陈榆晨，你今天没事吧？】
【没事啊。】
【你肯定有问题，别跟我说你把今天早上我发给你的信息当真了。】
陈榆晨语噎，他说话能不能稍微委婉一点？但是他又说得没错，从认识以来，周围人都有意无意地拿他们开玩笑，尤其是白向明，说不介意是假的，尽管她和陆展阳相处很轻松，他会是一个让人开心的朋友，但是她今天看到他零点之前的那句所谓“愚人节快乐”背后的“我好像有点喜欢你”，再想到周围人的故意撮合，都难免让她不得不避嫌。
【我没有！】
【没有你就来看我打球。】
【无理取闹，你这是在威胁我。】
【嗯。】
嗯？陈榆晨有些恼。
【我不来。】
【不来你就是当真了。】
【几点？】
【我们校队的小组赛，下午三点。】
【就当无聊看个热闹。】
【随便，你来就行。】
......陈榆晨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便退出了聊天框。
为了避免别人再次误会，陈榆晨问下午没课的张妍：“妍妍，下午一起去看足球校队的小组赛吗？”
张妍看了一下课表，确定自己没课，才回答：“好啊。”
她们是三点准时到的。
足球场上已经集合，场外有不少人围观。陈榆晨定睛在场上看见了穿着蓝白球衣的陆展阳，他很高，身材比例也很好，尽管隔了一段距离，也并不难找。
她转头，就看见张妍也认真地看着球场上，十分专心。
“妍妍，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就随便看看。”
“陆展阳不记得了吗？之前我们一起见过的。”
“哦，”张妍恍然大悟的样子，淡淡地说，“想起来了。”
既然来了，陈榆晨也就没有敷衍，认真地在看两队的比分和表现。不得不说，在她这个不专业的观众眼里，都能看出来陆展阳是场上水平最高的，几次拉开了比分，他踢球一点儿也不像她那么笨拙，好像足球是被他控制的。陈榆晨周围也有一些女同学在夸他。
“你们看那个穿蓝衣服的高高瘦瘦的踢得好好，长得好像挺帅的。”
“嗯嗯嗯，我也觉得，他踢球进门的动作好帅。”
说完便发出了女生花痴的“嘤嘤嘤”的声音。
陈榆晨努力憋着笑，对旁边的张妍说：“看样子陆展阳他们组赢定了。”
张妍点头称是，又问：“你怎么突然喊我来看足球赛？”
“哦......”该怎么说她是被威胁的？她顿了顿，转而道：“我这学期不是选了足球课吗？就突然起了兴致。”
张妍笑，继续看向足球场。
场中休息的时候，陈榆晨看着陆展阳坐到了休息区，拿起了手机。
不久她的手机传来了消息铃。
【你来了吗？】
【来了，看到了你的精彩表现，厉害。】
【那可不是。】
【所以你叫我过来是为了炫耀？】
【一部分。】
【不要脸。】
【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不用，我和室友一起的。】
【你在哪？】
陈榆晨叹了口气，干脆不回了。
然后她就在她的位置看到陆展阳四处张望。
第六感告诉她她可能真的不是在自作多情。
等到比赛结束的时候，她和张妍准备顺着人流离开，她接到了陆展阳的电话。
“喂，陈榆晨，你就这么不想让我来找你啊？你不会真怕我骚扰你吧？”
陈榆晨听到他的声音转头尴尬地看了一下张妍，扯起嘴角，低声说：“你今天脑子进水了吧？”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张妍问。
“没怎么，就那个姓陆的，有点烦人。”
还没等张妍回复，陈榆晨又看到了陆展阳的来电显示，她无奈地接起来。
就听到电话另一头的他一字一顿地说：“愚！人！节！快！乐！”
“下次再这么玩我要了你的狗命！”
他嘻嘻哈哈地笑着，“这叫节日气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