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说道:“那些钱都是用来捐给孤儿院的。”
“孤儿院?”苏兴想起前几天那两个小姑娘说的话。
“对,孤儿院!”
汪毅接着说道:“我出生在兰州的一个农村里,三岁时我父亲就过世了,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和姐姐生活。在我五岁的时候母亲被我们村的一个光棍欺辱,面对生活的压力,不堪被褥的母亲一气之下竟自杀了。我和姐姐被送去了孤儿院,后来我和姐姐都被人领养了,从那以后我就和姐姐失去了联系。”
汪毅说得很轻松,但却神色凝重,失落的目光也飘得很远,像是回到了过去。
“我的养父母是上了年纪的老教师,他们对我很好,我也考上了大学。大四那年我参加了学校出国交流的一个项目,那是我第一次来到斯洛格。但是在一次滑雪时我却遇上了雪崩,在危难之际,是一个素不相识的挪威人不顾生命危险救了我。我得救了,但他却受了重伤,变得半身瘫痪。他七十了,孤身一人,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等我大学毕业后我就又回到了这里,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照顾他,也是为自己还债。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梅香,她经常帮他针灸。一年前他去世了。临终前他告诉我,是我让他重新认识了中国,认识了中国人。他走的很安详,他说他从不后悔那天把我从雪堆里救出来。”
苏兴静静地听着,只觉眼眶一阵酸涩,心绪翻转难息,像是被汹涌澎湃的海浪一下下的撞击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虽然我的出身很不幸,但我的人生又是幸运的,我能有今天正是因为得到了很多人无私的帮助,所以我现在只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让更多的人认识中国,认识真正的中国人,也让咱们中国人更好的认识这个世界。”
听他说着,苏兴的眼眶湿润了,“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
汪毅倒是洒脱地一笑,“你也不用内疚,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误会我的,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知道网上有很多人在说我想当网红,免费让人住房只不过是我的一种营销手段。哎!这就是现在社会的悲哀,当人们习惯了败坏的风气后,反倒很难相信美好的东西了,但我是不会放弃,管不了别人就管好自己,问心无愧足矣。想想也是,每个人都是赤裸裸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也会赤裸裸地走。我本一无所有,又何谈得失!”
汪毅的这番话更是让苏兴对他刮目相看,他的故事让苏兴陷入了深思,那里有着太多章节,需要她重新阅读,深深品味,它们层层交叠在一起,新颖又浑厚。
“我相信你会做得越来越好的。你有你姐的消息了吗?”
“没有,我有的唯一消息是十几年前她被卖到了山东,我已经报案也录了DNA,找到姐姐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了。”
汪毅发给了她一个账号,苏兴看着那几个简单的数字,感慨良多,心情沉重,当然那份儿沉重里边也有自己曾经那些邪恶的想法。
汪毅看着苏兴,笑着说道,“怎么因为觉得误会我而愧疚了?”他的这句出其不意的话把苏兴原本湿润的眼睛一下子又吹干了。
“不瞒你说,我以前有过两个女朋友,一个挪威姑娘,一个国内的留学生,和她们分手的原因都是因为我租房子的事情。一个说这样做侵犯隐私权,她无法理解,一个说这么做太幼稚了,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障,还想帮全世界,和我在一起她没有安全感。”
苏兴本想安慰他几句,但一时又想不到合适的词,她抬头看了一下汪毅,谁知道他也抬头看到了她,两双眼睛撞个正着,像是两个做坏事不小心被抓的小孩,尴尬又滑稽。汪毅做了个并不好笑的鬼脸,脸上却留了一抹鬼魅的笑容。
“不过,我知道她们为了让我找到真正的有缘人做出了伟大的牺牲。苏小姐,我看咱们两个就挺有缘的,你觉得呢?”
他的话让苏兴对他刚萌生的敬佩和同情一下子又冻结了,对他风流无赖的第一印象又回到了原位,只是现在没有了以前的警惕,多了几分无奈,像是姐姐对总爱闯祸的调皮的弟弟那般。
“又瞎说!”
“这可是我的真心话,我问过卉卉了,你离婚了,现在single,说实话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与众不同,看似冷若冰霜,实际上是兰质蕙心,柔情侠骨,是我最喜欢的类型。而且我觉得我和卉卉也很有缘分,一见如故,很投缘。”
听他说着,苏兴不禁噗嗤一笑,“我看她们和你分手是另有原因吧!”
“你怎么知道?”汪毅故作惊讶地看着苏兴,“让我猜猜啊,你心里肯定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爱自毁形象,刚刚还一本正经地,一转眼怎么就又没正经了。”
“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他们正在说笑时,梅香叫他们进去诊所。
那天回家前,苏兴告诉汪毅,“你可以去参加国内的一个寻人节目,说不定能找到你姐姐。”
这天罗子熙也出院回家了,虽然他的腿已经没那么疼了,但走路还是离不开拐杖。他正坐在沙发上休息时,门铃响了,进来的是杨雪晨。
“这是我炖的汤,还有在超市买的一些菜,你行动不方便这几天就别出门了,我会给你送过来。”
杨雪晨把饭盒放在桌上,把蔬菜和水果放进冰箱,她动作麻利又熟练,像是在自己家似的。
“谢谢你!不过,你真的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的。”
“没事的,如果不是送你回来,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咱们住的这么近,我也是举手之劳,何况同在异乡,理应如此。”
杨雪晨满面春风,说话的语气里都飘着甜味。
“你真的不用。。。”
“好了,你慢慢吃,我要去上班了。”
杨雪晨走了,但是罗子熙想着这两天她在医院里对他的照顾,看着她留下的东西,心里却不安起来,奇怪的是每当他有这种感觉时,身上就会本能地反射出无数条光线,把他包围起来,像刺猬一样,保护着自己,也保护着别人。
而杨雪晨刚到餐厅时,就看到同事们都围在一起,她也好奇地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