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风岩的宅子里充斥着血腥味,闯入者的尸体被他拖到院子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屋子里的血迹已经清洗过了,但味道久久不散。
幸亏闯入者提前清理了附近的住户,虽然是因为怕晚上的动静被人发现,但依然在无意间帮风岩解决了向邻居解释的麻烦。
风岩坐在门口的椅子里,心里有些感伤,这宅子是没法住了,怎么说也住了三年呢,还是有感情的。
他没有报警,也无需报警,帝国猎犬的鼻子灵的很,自己会找过来的,他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晨露还没干,三辆全封闭的蒸汽车已经到了门口,车的侧面喷涂着猎犬的图案,噗嗤,车尾排出白色的蒸汽。
蒸汽车用的也是能量晶石和蒸汽机,比起内燃机有挺多缺点,比如动力弱,比如停车时需要排放高压蒸汽,防止管道崩裂,当然优点也是很明显的,没有任何污染,虽然这个世界不讲究这个。
高温蒸汽排尽,二十来个黑色制服的猎犬鱼贯而出,虽然十几条人命不算什么要案,正常来个三五个猎犬就算完事了,但涉及一个贵族的后裔,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胸口绣着三颗犬牙的队目目光阴狠,扫过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嘴角不由抽搐,这是十几个黑暗枷锁的雇佣兵,不是路边的小混混,说杀就杀了,这位风男爵够狠的。
“风先生,对您遭遇到的袭击,我们深表抱歉,我们会尽快查真相,将其绳之以法。”
主管径直到风岩面前,说着陈词滥调的官话,风岩对此不置可否。
他知道昨夜发动袭击之前,就有人给帝国猎犬打过招呼,否则昨晚他们就该到了,现在的说辞也只是搪塞。
若是他在明天晚上出席舞会,那么后日帝国猎犬便会抓住“主使者”,若是明天晚上缺席了,那么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这就是游戏规则,只要风岩还没加入七曜议会,便需遵守。
猎犬们迅速将尸体搬进车里,猎犬主管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风岩:“风先生,我们先行告退了。”
主管没有得到风岩的答复,也没等风岩的答复,返回蒸汽车里,指挥猎犬返回犬窝。
“主管,枷都是死于内脏破碎和大量出血,伤口呈现洞状,两分到三分之间,鬣狗在尸体里挖出了直径二分左右的铅丸,疑似一种威力巨大的枪。”
“锁匙有六处伤口,都是洞状,前胸三处,也四分左右,后背三处伤口不规则,面积在五到八寸之间,前后贯穿。”
“锁匙的胸口垫了一分厚的钢板。”
蒸汽车开出一段路,一个猎犬凑到闭目养神的主管耳边,轻声的报告道。
黑色枷锁阶级分明,最底层的叫枷,其上便是锁匙。
“铅丸?有超自然能量反应么?”
“检测过了,没有发现。”
主管皱着眉睁开眼睛,铅丸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用处,火绳枪的子弹,但即便在十米以内,也不会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口,基本只有一指左右深。
锁匙的那个伤口就更匪夷所思了,他见过帝国军队使用的一种巨型火绳枪,用一枚弹丸射击挂起来的猪肉时,造成的伤口类似,但对钢板毫无办法。
而且就算军队里最熟练的火枪手,装一次子弹也要一分钟左右,锁匙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一分钟足够砍死风岩了,怎么会被打了三枪呢?
主管抚平眉心,心有戚戚的说:“看来我们的风先生买了炼金术师的作品啊,那些人总是不靠谱。”
能造成这样的伤害,又没有超自然能量反应,只有炼金术师研究的玩意儿两人。
他昨天收了一大笔钱,早上其实是来给风岩收尸的,顺便处理现场,没想到一个黑色枷锁的小队竟然被反杀,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也不是特别担心,这种事都是心照不宣的,就算以后那些人胡乱攀咬到他,也没有证据。
你说有证据?哦,现在没了。
帝国猎犬的蒸汽车开远了,风岩拎起已经收拾出来的行李包,离开了宅子。
这宅子是不能住了,他打算到另一处提前租的宅子度过剩余的一夜。
他有些厌倦这样疲于奔命的生活了,一个爵位而已,他并不在意,但这具躯体最后的执念便是保住爵位,他只能做,这是接管躯体的代价。
…………
黑山毗邻中海,天气变化莫测,刚刚还清空万里,这会儿便下起了小雨。
风岩拎着行李包站在站台等轨道蒸汽车,这些车由约翰公司制造,且建立了遍布整个帝国的轨道交通。
由黑山市东区到南区市郊,乘坐轨道蒸汽车只需两个小时,若是乘坐老式马车,需要五个小时。
轨道蒸汽车虽然快,但票价也贵,三十银那隆的票价是马车的三十倍。
银那隆是帝国发行的标准货币之一,还有价值更高的金那隆和较低的铜那隆,兑换比例都是一比一百。
那隆是帝国第一位财政大臣,帝国的货币政策便是由那隆背面的老者制定的,为表彰他的卓越贡献,大帝亲自为钱币命名为那隆。
那隆的购买力很强,一枚铜那隆能买半斤含麸的面粉,或是一个劣质黑面包,三十银那隆对于风岩来说,也是一大笔钱。
花钱有花钱的好处,除了快之外,黑山没有人敢在轨道蒸汽车里搞事情。
轨道蒸汽车鸣笛进站,懒洋洋的售票员收了钱,撕给风岩一张车票,挥舞着小红旗示意司机出发。
雨下的越来越大,坐在车里靠窗的位置,风岩看着车窗上滑过的雨滴,忽然有些哀伤。
他在想远在那个世界的父母,得知自己逝世的消息是否扛得住,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希望能平安度过。
公寓里养的绿萝有没有找到新的主人,会不会被扔进垃圾堆。
公司门口的流浪猫,还有没有人喂。
纷杂的念头在脑海中不停闪现,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免得眼角的泪滑落。
希望遥远的地方,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