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霏淡笑,“我知道。”她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他还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为了我,他可以放弃很多,包括我。”
他们都讶异了。刘天祺脸红着别过头。
钱俊宇从来都不晓得,其实尹霏没有忽视过刘天祺,在任何一刻里,她都清楚地知道,刘天祺对她是多么温柔,多么在意。
而此时此刻,她也决定,在今后的每一刻里,她也会这么对待他。
“还有你自己呢!”尹霏回敬钱俊宇,“要好好保护好张颖前辈。”
钱俊宇没想到她会这么一说,愣了,而后又抿着嘴笑了,“那是当然的。”
漆黑深邃的夜空中,没有一颗闪耀的星星,却有着比往日更唯美的银月。皎洁的月光沐浴在双手相握的恋人身上,勾勒出一片朦胧的意境,宛若童话故事里美好的结局,王子与公主在不受任何人打扰的城堡里生活着。
日子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深冬已经不期而至。时间时而过得很快,时而又过得很慢。这些日子,尹霏和刘天祺几乎形影不离。
她会陪他去体育馆,虽然不能看到他打球的模样,但仅仅是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侧脸都会成为一种幸福。
他们一起去医院,探望尹成在,虽然偶尔他的恢复状况看起来不是很好,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但精神总是充沛的。
更多的时间,他们会待在天国一号房。
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仙境,没有任何烦心的事情打扰到他们。早晨,在院子里吃早餐,她会安静地听他说关于篮球、关于比赛的事情,看着他兴高采烈的神情,她就觉得特别满足。上午,他们会在花田里浇花,感受大自然的拥抱,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般。有的时候,朱怡婷和印晨龙会在下午的时候,来一号房做客。他们会在院子里烤肉,聊天,直到夜幕来临。
生活,就这样在恬静里过去。
仿佛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了,这种简单的生活,就是尹霏一直所追求着的,平淡,亦是永恒。
这一天,夜晚的天空飘起了纯白的雪花,染白了大大小小的街巷。
月亮隐藏进云朵之中,不见了踪影,只有朦胧的几颗星星还点缀着夜空。勉强为迷失方向的路人指引着不知通向哪里的路途。
天国一号房。
刘天祺和印晨龙坐在暖炉前看着电视上直播的篮球赛,尹霏和朱怡婷在厨房忙里忙外,偶尔有玻璃敲击瓷砖的声音传出,刘天祺和印晨龙不禁相视一笑,果然是两个没吃过苦的千金小姐。
尹霏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咖啡,“真是的,你们也不知道要进来帮帮忙!”
她嘟着嘴的模样真的好可爱,刘天祺忍不住逗逗她,“这本来就是你们女生做的事情啊,要不然,万一以后我打比赛手受伤了,我们岂不是要成饿死鬼啦。”
“去去,别乌鸦嘴。”她似乎很在意受伤的问题,有些较真,“那龙哥呢?也不心疼婷姐?”
“哈哈,平时都是我在伺候她,这次也该换换角色了。”
印晨龙刚刚说完,朱怡婷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拿了把菜刀,神色一点都不好看,“你说,谁伺候谁来着?看你,没有人家天祺体贴,还敢嫌我!”
“老婆,开玩笑的嘛!”印晨龙急忙赔笑。
“谁是你老婆啊!”朱怡婷转身走进厨房,“进来帮忙啦!”
这种愉快的气氛,让曾经空旷,甚至有些寂寞的天国一号房变得充实温暖起来。尹霏靠在刘天祺的肩头,静静的,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在心中不断堆积的甜蜜。
朱怡婷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不禁打扰了两人的雅兴。
“喂,婷,你的电话!”尹霏没好气地嚷道。
“谁啊?”
她匆匆忙忙跑到客厅,指尖触碰到手机的刹那却犹豫了。尹霏和刘天祺都看着她,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只是突然有种如同海浪般几乎将她淹没的感觉涌上心头。
“快接啊!”看着还在震动的手机,尹霏催促道。
朱怡婷回过神,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迟疑着按下通话键,就连将手机贴上耳朵的动作都变得异常缓慢。
“喂?”
尹霏和刘天祺也都紧张起来,屏着呼吸,看着她。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异常安静,还在放着直播的电视好像都变得没有了声音。
她本是红润的脸庞,突然没有了一点血色。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不断起伏,美丽的双瞳被撑大,却没有倒映出任何东西,折射出惊恐。
尹霏只觉得喉咙莫名地干燥,用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颤抖的声音问道:“怎么了?是谁的电话?”
朱怡婷没有再说一句话,按下挂机键。她像是失去了思维能力般,就像个僵硬的机器,转向刘天祺,又看了看正焦急等待着答案的尹霏,还有靠在厨房门旁边的印晨龙。
眼眸环视了一周,又回到刘天祺身上,流露出的失魂落魄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
“怎么了啦?”刘天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好让这突然寂静得可怕的气氛缓和一点。
她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着他,吐出了一句话,“洛真先生说,不久前,有架飞机,在从拉斯维加斯飞往美国的途中,坠机了,乘客无一生还。”
整件屋子都变得异常安静,如同死亡一般地沉寂,四个人面面相觑,看着彼此,不知道该有什么反映,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
“我去打电话联系医院!”
那个在医院走廊上,飞奔的身影出现在尹霏的脑海中,他是那么焦急,那么期待,以至于在半夜就这样盲目地冲了出去。
越跑越远,似乎就这样,再也触碰不到。
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一丁点的声响,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无有。蓝玫瑰魅惑的香味在空气里蔓延,侵蚀了脆弱迷茫的心。
窗外的白雪飘落在屋檐上,幻化成晶莹的水滴,好似忧伤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在地面。刮着的大风,就像是无处发泄的咆哮,沉重而又激烈。
尹霏茫然地看着愣在原地的刘天祺,他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尹霏想做些什么,却不敢去碰他。
“什么意思?”刘天祺的眼眸中闪烁着莹光:“这么说代表着什么,你在暗示我些什么?”他几乎是抓狂地吼出来了。
朱怡婷被他吓得红了眼眶,“他……他说……”说不下去了,这样的话要她怎么说出口。印晨龙心疼地搂住她,不是因为她的眼泪。
“不,不可能的,怎么可能突然他就……不可能!叶润达绝对不可能!”刘天祺颤抖的声音就如同在场所有人的心跳声,不确定,带着慌乱。
尹霏摇着头,闭上眼,泪滴划过完美的脸庞。
她从身后抱住他,“天祺,天祺……”她一遍,一遍地喊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猛地转过身,用尽所有的力量拥抱住她。
他的颜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间,泪水浸湿了她的肌肤他的颜。
空气里,悲伤慢慢沉淀,微弱的哭泣声飘荡着,幻化成寂寞的终章。凋零的蓝玫瑰飘落在奶白色的石台上,甜蜜的旋律被染上忧伤的色彩。
时间无情地消逝而过,却带不走沉淀的泪水。仿佛,世界在最艰难的那一刻停止,剩下无尽的悲伤在蔓延。
是夜,他们驱车前往羽银空港,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带着最后的希冀和对奇迹的期盼。
印晨龙驾驶着奔驰,飞驰而过,车灯在黑暗的街道上留下一条血红的直线。沉闷的引擎声发出慌乱的声响,没有丝毫节奏应有的韵律。
洛真说,那一天,拉斯维加斯下起了雪,就像今夜一样埋没了很多东西。明希医院作为这座城市的医疗之首,忙得不可开交。飞机是坠落在海洋上的,虽与海岸线邻近,但还是有很多乘客不见了踪影。
或许是上天的仁慈,亦或是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