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而后自嘲地笑了,“不是依赖,就连别人主动的靠近都被我拒之门外,除了婷。”
她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曾经被抛弃过一次,被我最爱的妈妈,这种痛有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我不要再喜欢上什么人,也不要再去信赖什么人,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呵,和潘昊真是南辕北辙。尹静稀想到,一个不愿被伤害,一个明明受了伤还固执地付出,真是奇妙的组合。
“一开始,我很不喜欢婷。”他继续道,眼底有几抹温柔的情愫,“她总是黏在我的身边,总是可以用可爱的动作让我心情大好,她,总是可以这么轻易地闯入我的生活。我曾一度想要躲开她的热情,但她却始终跟在我的身后,一步都没有离开过。不管别人说我怪癖,还是说我冷漠,她都一直在我的身边,就好像我就是她世界的全部一样。”
“不是好像。”尹静稀补充道,“根本就是。”
印晨龙一愣,眼神有些暗淡,“我知道,接受了她就意味着自己再次背上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再被伤害一次,每一秒都提醒吊胆的,但是当我发现的时候,我也已经不能离开她了。她还给了我叶润达他们那帮兄弟,她让我再一次感受到活着远比心死快乐得多。仅仅是今天没有她在身边,我就觉得好孤单,又回到了那个没有任何人关心的时候。”
“呼——”尹静稀长叹,“那就去争取一次吧。也许,她在等你。”
“我该怎么做?”
尹静稀站起身,“你比我了解她,答案就在你心中,加油吧。”她给他一个祝福的笑容,转身走进一旁的楼梯间,笑容立刻垮了下来。
如果他们三人之间的问题也能这么简单就好了,想着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尹静稀突然很佩服自己,她竟然还能笑,竟然还能如此平静地站在这里,真是一个奇迹。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一直躲在楼梯间里的朱怡婷问道,“你明明知道结局是什么。”
“只是我的直觉要我这么做,”尹静稀拍了拍她的肩,“幸福是要争取的。如果他能迈出那一步,你又为什么不能试着和家庭对抗呢?”
说完,她从她的身边走过。
“原话奉还。”
朱怡婷小声地道,可爱的脸颊因为寒冷而微红,未干的泪痕不知何时才会退去,灵动的大眼眸里有点感激,有点同情,有点高兴,有点悲伤。
这就是人的情感,无法只有单薄的几个单词去形容,因为它们总是过于复杂,控制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又一片殷红从枝头陨落……
萧瑟的风窜进衣领,冷得他直打哆嗦。空旷的操场,只身一人,难免有些悲凉。篮球砸到篮板,发出难听的闷哼。
“****!”刘天祺不爽地咒骂,手背上的伤因剧烈运动又渗出血来,却感觉不到疼,他的人生就是一张戏剧风格的茶几,上满摆满了意料之外的“杯具”。
“咚——”“咚——”“咚——”
接二连三的撞板声汇成烦躁的旋律,他挫败地把球扔出场外,靠着球架,汗沿着额头流下,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全新的空气,颓废的眼神与秋景映衬。
“你这家伙,最近手感冷到冰窖了啊。”钱俊宇接住弹飞的球,一个无懈可击的上篮,球擦网落地,一切仿佛都随之沉寂,他道,“又情感受挫了?”
刘天祺点点头,又摇摇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状况究竟算什么。
钱俊宇边投篮边道,“你这副傻样,让我想起了刚去美国那会儿。一个人关在体育房,打球打到体力透支,还死撑,一个星期说的话不超过十个字。”
“呵,是吗?”他还依稀记得那段生死难辨的日子,什么意见不合,原则不合,都只不过是他制造的假象罢了。刘天祺只是想逃避,逃避他铸下的大错而已,但结果却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每天都告诉自己,“你们不可能。”然而,所有的自我催眠在看到她久违的面容时,都化为了乌有,他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舍不得失去她,即使他会越来越痛苦,即使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呵,她轻笑,带着嗔怪与无奈,那丫头竟然让问题更复杂化了。
“其实我告诉过你的,”钱俊宇打断了他的思绪,“尹静稀这个女人没有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她一直在隐藏真实的自己,你们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