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嘀咕,心情不好就可以耍横了?这个苏灵是属螃蟹的?
两个人上了车,陶思这回只用了一把,就十分利落地将车开了出去,只剩下苏灵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停车场。微凉的夜风吹起她的黑纱裙摆,宛若是一朵暗夜里寂寞盛开的蔷薇花。
刚才咄咄逼人不过是外强中干。
车子刚开进停车场的时候,苏灵就接到了爸爸打来的电话。一向将她捧在手心上疼着爱着的爸爸,开头对着她就是一通乱骂,如同淋了满满一盆子的狗血。苏灵直到最后才明白,原来是结婚证有问题。
爸爸骂她不孝,骂她不知道羞耻,居然领了一本假证来骗家里人。
“我从小富养着你,让你可以不愁吃穿,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培养你,你最后居然闹出这样大的一个笑话?你让我怎么抬得起头?”
“爸,怎么可能,一定是哪儿弄错了。”
“弄错,慕礼大庭广众之下说那只是为了她妈妈演得一出戏,至于什么结婚证,那都是已经跟你说好了,假的,玩意儿,骗父母的。那上面连公章都没有。你究竟在想什么?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苏灵坐回车上,爸爸的那些话仿佛抽走了她全身的力气,她伏在方向盘上面不想动。后面有车子不断鸣喇叭的声音,催的她烦躁不已,一打方向盘,干脆直接从另外一头开了出去。
她越想心里越慌乱,脚下油门不停,感觉整个人就像是上了线的木偶,被人提着往前行。车子最后在一栋大楼前停下来,门前有熟悉的LOGO,她居然不知不觉将车子开到了慕礼的公司的门前。
先前和慕礼闹了不愉快,这人住院动手术,她也去看过一次。可是慕礼嘴巴太毒,人又冷冰冰的,苏灵性子高傲,明明是关心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伤人的恶言恶语,又一次不欢而散。
“滚,再也别出现在我面前。”慕礼说的绝情,完完全全撕破了他一向绅士的外表。
苏灵现在最想找的人就是慕礼,问问他,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初找她的时候,明明说的不是这个道理。难道两个人不就是奔着结婚去的?不然谁乐意陪他演那种戏,还要伺候他那个快死的脾气古怪的妈?
苏灵想到就要立马做到,拎着包下车,刚踏上台阶,走了几步,就被身后的一股力量给拽了回去。
是陆放。
“关你什么事?你放手!”苏灵现在满脑子都是找慕礼算账,质问,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有地方可以发。
“回去。”
陆放把她往回拖,力气又大,苏灵被直接拖下了台阶。
“凭什么?”
“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就绝对不会去找那种人了。你已经被羞辱过了,被人当众打了左脸,难道还要把右脸送上去打一次才舒服?”陆放脸色沉峻,说话的语气十分严厉。
“你谁啊你!你不过就是靠着我家的一条狗,你们全家都是靠着我爸提携养的一群狗!什么时候狗能做主主人的事情了?”
陆放的唇紧抿成一条凌冽的线,黑黢黢的眸子像是即将卷起狂风骇浪的海面,沉重的低气压的弥漫。苏灵起先是狠狠地与他眸子对峙,可是渐渐地,在他看似平静却略显苍凉的目光下,她觉得那股支撑着她的气消失了。
平静下来,她不禁有些后悔,气势汹汹的目光渐渐暗下去。
“这些年,我怎么对你,别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唯独你不感动。我说我怎么打动不了你,还觉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原来原因在我这儿,我不是一个人,是一条狗。”
陆放一字一句说的很慢,声音里有隐隐的笑意,清清楚楚地飘进苏灵的耳里。
她知道自己错了,却没有办法对着陆放说错一句简单的对不起。
“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你真的是为我好?还是想要靠着我家?陆放,你把自己的位置放得这么低,也别怪别人看不起你。”苏灵一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看陆放的脸色,平静地可怕,连那点风雨欲来的趋势都不再有。
陆放忽然间松开了手。
苏灵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一根根抽离自己的手腕,曾经扼地她皮肤发疼的力道骤然间消失,仿佛生命的力度在那一刻都为之一轻。
“那你去。”陆放自嘲地一笑,有些话不应该说的太直白,因为现实就已然十分残酷,还非要戳穿。
他转身就走。
苏灵同时转身。
去就去,难不成她还害怕吗?有些事情,她就是要亲自去走一趟才会觉得甘心。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她刚走上台阶,身后猛然间传来陆放的声音。
“你还真去!”陆放愤怒地钳住苏灵,她被唬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狂奔逃离。陆放比她的动作更快,直接调转一个方向,然后拦腰扛起。
“放我下来!”苏灵拼命地挣扎,结果屁股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放你下来让你去找慕礼,我脑子有病吗?”陆放不客气地将苏灵往路边的车子里扛,他的车子就停在苏灵的车子后面,刚才是跟着苏灵一路过来的。
路上有人看见一大美女忽然间被人扛着,有些跃跃欲试地想要上前来帮一把,只是刚走近两步,陆放就跟被人侵占了领地的狮子一样,冷峻如冰的目光犀利地一扫,“看什么看?没见过两口子吵架的?”
那人也不敢上前来了,悻悻地绕开。
苏灵被气鼓鼓地锁在副驾驶座上,“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谁是你媳妇了?就你这样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陆放利落地发动汽车,冷笑了一声,“对,你这样的癞蛤蟆还是不要妄想去吃天鹅肉。”
苏灵沉默了,气鼓鼓地不做声,又不甘心地吼,“你这是绑架!我要告你!”
“你妈让我绑的,有种回去告你妈去!”陆放不耐烦地吼回去。
“不可能。”苏灵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你让你家里丢了多大的丑,你知道吗?都嫌你丢人,就你自己不知道。最烦你这种丢人还要连带一家顺带祖宗十八代的。”陆放毫不客气地嘲讽。
苏灵无话可说。现在连妈妈都这样想,她无法想她们承受了什么。
回到家里,爸爸并不在,只有妈妈在家。保姆阿姨说太太一直在卧室里面躺着,连饭都没有吃下几口。
苏灵心疼妈妈,去敲卧室的门,里面没有吭声。推门而入,苏母背对着门口躺着,留给苏灵一个背影。
苏灵低低喊了一声妈,苏母如同老僧入定。她只好走过去,苏母紧紧闭上眼,一脸很嫌弃的样子。
苏灵站了一会,又低声喊了几句,还是不理她,只好走出房间。陆放一直等在房间门口还没有走,看到她出来,上前问:“怎么了?”
苏灵摇摇头,“不理我。”
“陆放,你进来。”房间里面传来苏母的声音。陆放轻轻拍在苏灵的肩膀上,轻声安抚一句别担心。
房间里面传来陆放和苏母说话的声音,声音极低。苏灵心里一时复杂地像是一团乱麻,恨慕礼这人心机深沉对自己耍了小手段,又伤心苏母对陆放这个外人居然比对亲生女儿还好。就连陆放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她的面前都不知道。
“进去吧,你妈已经不生气了。”陆放以为苏灵是觉得害怕。
苏灵没有理会他,直接走进去。
“妈……这个事情……”
“犯错不要紧,你还年轻,都还可以重新开始。可是一再犯错就没有意思。我早先就告诉过你慕礼那人不适合你。如今这件事,你敢说完全都是慕礼的错?”
苏灵轻咬下唇,神情中闪过犹豫:“可是他也不应该那样摆我一道。”
苏母叹口气,“你怎么摆他一道,他就怎么对你。你和他本来就没有感情,就算你真的和他结婚了,你们也是迟早要散的。”
苏灵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在触及到苏母疲惫苍白的脸色的时候,强行忍住了。
苏母又说,“凡事也要看两面,你本来就和慕礼不合适,现在没有结婚就更好。毕竟一婚和二婚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到时候我们就会跟外人说,这事儿是闹了点小误会。你去国外呆上一年两年,和陆放一起去。”
苏灵本来是认真听着,一下子没有忍住出声反驳,“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去?”
苏母板起脸呵斥她,“闭嘴。”目光扫向了门口,陆放似乎并不在门口,“陆放多好的人,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一个女孩在外地,肯定要有个熟人陪着。”
苏灵嘟着嘴巴表示不愿意。
苏母也懒得跟她再讲,这事情已经定了。
余娆路过苏城的医院,突发奇想打算去看看他。她刻意走到医院对面街角的一家甜品店买芝士蛋糕,因为好像记得苏城这人提过喜欢吃甜食。
一走进去,里面人倒是不多,她等待蛋糕的时候,忽然间看见转角那儿坐着一个熟人——许可。
许可表情有些呆滞,一脸的心不在焉,盯着她对面的咖啡杯。
余娆正疑惑,许可在等谁,结果一个颀长的身影从另外一处走了出来。那人修长的手指掠过了许可的发顶,短暂地停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许可温柔的笑,她这一笑,整个人都鲜活。
作为旁观者,余娆觉得那画面实在是和谐,男女相视而笑,就像是她曾经看过的温暖系漫画。
可是,那人是余娆名义上的丈夫——苏城。
苏城和许可一同走了过来,看到站在收银台的余娆两个人都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