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压低了声音问:“你昨天跟陶思在一起?”
贺琛老老实实地点头。
余娆了然一笑,嘴角意味深长地弯起来,说了一句稍等,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陶思。
陶思还没有明白过来,余娆往旁边让了让,贺琛走了进来。
“你们聊,我去厨房里面做饭。”余娆忽略陶思几乎可以冻穿人的目光,提起两袋子食品,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贺琛在陶思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两个人无声静坐。大概是因为下午滚过床单,又闹了不愉快,本以为是会老死不相往来,谁知道,第二天就见面了。还是在这样的大清早。
静坐了大概五分钟,只听见厨房里面淘米洗菜的水声哗啦啦,想是余娆准备熬粥。
陶思看了一眼贺琛,他两只手交叉,放在膝头,显然是有话说,却又一副很纠结的样子。
“有事说事,没事就走。”陶思不想多做纠缠。
贺琛轻轻了嗓子,踟蹰了一会,终于还是艰涩地开口:“陶思,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想追你,却又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从来没有抱过玩玩的心态,总归是要相处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合适不合适。你喜欢我吗?”
陶思歪着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想来想去,都弄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间就变脸。你如果对我有意见,你就对我直说。”男人的思维是有问题就解决,有话就直说,不喜欢这样用情绪折磨人。
陶思不由得乐了,“你真不知道?你当我是傻子吗?”
贺琛很不理解地看着她,“我追你的时候是专心致志追你一个,没有和其他女人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
陶思不说话,一双眼睛定定地瞧着他,不怒不喜。
“难道说你家里不喜欢我?不愿意让我们交往?如果是你爸爸那里,我可以去说。”
陶思忽然间讽刺地一笑。
贺琛觉得肯定是有哪儿不对劲,思来想去,突然间揣测到一种可能。那个念头让他心里发慌,他几乎坐立难安。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不是太傻了?
贺琛的脸色忽然间涨得通红,“是不是……是不是我妈找过你了?”
陶思听了也是一愣,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间说到这茬。
贺琛见陶思仍旧沉默,一颗心咕咚掉下去了,挫败地深吸一口气,“我妈是不是说了很难听的话?老一辈的人总说要门当户对,她要是说了很难听的话,我向你道歉。我孝敬我妈,但人生是我自己的,我绝对不会像我哥那样,因为我姑妈,错过爱的人。”
躲在厨房里的余娆听见客厅里面传来一声响,以为是两个人起了什么冲突,结果探头一看,沙发上只剩下陶思一个人坐着。
“贺琛呢?”
“走了。”
“怎么突然走了?”
“谁知道?神神叨叨的。”陶思不耐烦地又在沙发上躺下。
“别不会是你又说了些什么刺激人的话吧?”
陶思沉默不语,沉浸在思考当中,刚才贺琛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余娆看她不肯说,也懒得多问,吃完早饭之后,她干脆到床上躺下。昨晚上苏医生临时医院里面有事,半夜里面被叫走。剩下余娆一个人睡在全新但是陌生的房间里,她竟然睡不着。大清早送走妈妈之后,余娆干脆回到了陶思这儿。
一睡就到了下午三点。
手机上倒是有一个未接,是苏城打过来的。余娆回拨过去,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不过一会,发来一条短信,在忙。
余娆回他,回家吃饭吗?
那头就再没有回音了。
余娆还是决定回家做菜,毕竟两个人刚结婚,搭伙过日子,各自分工。
新家里一切都是新的,余娆穿着拖鞋踩在瓷砖上,有种自己不过是路过的过客的感觉。厨房里面的水龙头她一开始没清楚,开错了方向,以为是热水,结果是冷水溅了她一身。
狼狈地换了一身衣服,再来炒菜发现看着精致干净地没有一点儿油烟的厨房里面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油没有,鸡精什么的调味包,都没有。她想想煮粥算了,结果翻遍了橱柜里面愣是没有找到米。
余娆只好脱下围裙,下楼去到门口的超市大包小包地买回东西。这一顿饭,做的可真不容易。她累的不想吃,干脆等苏城回来再说。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余娆实在撑不住,写了一张便条,贴在冰箱上,告诉他有什么吃的。
第二天,她起来的时候苏城才回来,他略显疲惫,一进门就到浴室里面洗漱。
余娆将早饭热好,洗完澡的他却说已经吃过,直接进到另外一间卧室里面锁上门睡觉。
余娆只好一个人吃。
这种事情发生过好几次之后,余娆渐渐摸清楚苏城的习惯。他的工作是真的忙,一场手术可能做上十多个小时,即使是休假,也有可能安排去做手术。于是苏城回家的次数减少,余娆也嫌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太浪费,去到陶思那里。有时候在陶思家住上几天,苏城可能也不会多问,想是他自己也没有回家。
算算日子,该到了做产检的日子。
余娆打电话到苏城手机上没有接,她打算回家去换套厚衣服。结果在浴室的洗衣篓里发现一件衣服,上面一个淡色妖娆的唇印。
看得出来唇印的主人品味不俗。
余娆凝神看了一会,又将那件衣服给扔回了洗衣篓子里面,态度谈定。
如果说这件衣服换成是慕礼的,余娆猜想自己怕是早已经抓狂难受。可是苏城,她不会。
不是因为她不爱他,而是因为,苏城喜欢的是男人。男人哪儿还会用口红?
医院里面,余娆排队很久之后,终于轮到了她做产检。医生微笑着告诉她孩子发育的不错,还给了她一张B超照片。
照片里的那团阴影隐约可以见到一个孩子的小小雏形,乖巧地静静躺在她的子宫里。余娆翘着唇角,用和蔼温柔的目光触摸着孩子的形状,才将照片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包包的最里层。
那是孩子的第一张照片,意义非凡,必须好好保存。
只是心底里却又有些隐隐的遗憾,这种喜悦似乎该跟某个人分享,可是那个人……好像不需要这种喜悦。
余娆坐的出租车上面放着一个移动电视,上面正在介绍本市将建起最贵的别墅新区,坐落在江边,背靠着绿化做得最好的青山。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言介绍着这个还在雏形当中的楼盘已经卖出了一个高价,无数名人有钱人都趋之若鹜,刷新本市的交易记录。
余娆听得咋舌,想不到本市的有钱人不仅多,还乐意烧钱。
就连出租车司机也忍不住感叹,那儿可真是一个有钱人的聚集地,还有各种名人做邻居。听说还是一个年轻建筑师设计的,才让这个别墅新区价格如此之高,也还是有无数的有钱人愿意烧钱。
“我记得那是一个挺特别的姓……叫……”等红灯的空隙,司机师傅揉着脑门用力地想,忽然间用力地一拍大腿,“姓慕,叫慕礼。”
“是他啊……”余娆接口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建筑师。这个人了不得啊。”司机师傅以为遇到了知己,一路上就在说着各种有关于慕礼的八卦。余娆一直不说话,一直到下车,问一句师傅多少钱,那司机才终于闭上了嘴,转移开了话题。
余娆想起苏城似乎说过今天要休假,可能会提前回家,可是陶思又跟她约好了,余娆记不清楚到底是今天还是每天,干脆给苏城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第一个电话拨过去,并未有人接。余娆又拨了第二个,这一次,那头接通了。
“你好,请问你是?”听筒里面传来的是一个柔柔轻轻的女声。
“这不是苏城苏医生的电话吗?”余娆不免诧异,第一反应是自己拨错了号码,可是仔细看了屏幕,发现自己并未拨错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