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娆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慕礼盯住她不放,黑漆漆的瞳仁一动不动,看的余娆不好意思,合上手中的书作为掩饰。
慕礼却将她准备放到床头的书拦截过去,余娆读书的时候习惯性地在里面插上一页书签,所以慕礼毫不费力地找到她刚才读地那一页。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一下子就被吸引住,捧着书看起来。
余娆默默地在床上滚了滚,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难道不应该是按照往常地规矩那样滚一滚,然后尽快睡觉吗?稍稍清了清嗓子,以作委婉的提醒,慕礼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目光被书本上的文字吸引。
在余娆等得几乎要睡着地时候,慕礼终于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本,放置到床头柜上,一边顺手熄灭了灯。
余娆屏住呼吸,黑暗里面慕礼却只是在她身边躺下,似乎打算就这样睡着了。
余娆犹豫着,有些想开口,可这个时候耳边又响起慕礼曾经轻佻的调侃,就那样着急滚床单吗?心里又生了怯意。
慕礼在这个时候翻了个身,面对着她。虽然满室的黑暗,可是她还是知道,他在望着她。
“余娆,孩子会有救的。”他突然间这样说。
“我知道,我一直都这样相信孩子会有救的。”
慕礼的手伸进她的被窝,却是找寻着她的手,然后用力地握住。
“刚才那个故事,父母没有因为孩子得了重病就放弃孩子。每一个生命都有存好的权力。那我们呢?为什么一定不能在一起?”
余娆的心跳慢慢地加快,眼泪已经悄然无声地涌了出来。她不说话,手上却在用力地挣扎着,试图甩掉。
如果已经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做了很多绝情的事,那就坚持到底。这样半调子的好人半调子的坏人又有什么意义?
慕礼隐隐发怒,忽然间翻身而上,将她牢牢地制服,“你告诉我,你哭什么?你以为,关着灯我就看不见吗?我就感受不到吗?不会!即使我看不见,听不见,我还是知道,你的心在向我靠近!不然你为什么哭?”
他将她的手执起,固执地按在自己的心口,让她感受胸腔里一颗心永恒地节奏,“你这样固执,永远都打动不了,那也别怪我做事不给你留情面。”
话音刚落,他与她的搏斗重新开始,只是在这一片的战场上,余娆只能在他的征服下丢盔弃甲,溃不成兵。
正是在蓄势待发的时刻,慕礼却停止动作,凝视着妩媚绽放的余娆。
“我打算把嘉乔送到国外呆一年。”
本来在云雾高处飘着的余娆立时一哆嗦,那些爱与欲都像是突然间蒸发。
“为什么?好好的为什么非要送到国外去?”
“联系了一家国外专门治疗白血病的医院,前提是必须先送到那儿呆上一年,为到时候的移植手术做准备。”
余娆的手撑在他的胸膛,那儿湿滑温热,全部都是他的汗水。
“我也去吗?”余娆急切地问。
慕礼慢慢俯下身,隔得近了,两个人微喘的呼吸近可相闻,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觉得那里是一片沉寂的海,全然没有往日情动时的热度。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要留在国内,备孕生子。”慕礼又补充一句,“但是你还是可以见他。你放心,在那里,不仅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还有人带他学习,还有其他的小朋友和他一起,不会无聊。”
余娆怎么可能甘心,“孩子还那么小。”嘉乔都还没有到学龄,居然要被送到国外去,余娆心里头的不舍像是被人恶意摇晃过的可乐瓶,气体在疯狂地膨胀。
慕礼将她牢牢地钉死在原地,“嘉乔已经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决定怎么教养他。余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早怀上孩子。”
余娆喘着粗气瞪着他,“孩子已经是你的了,为什么连给我多看几眼的机会都不给?”
“那你考虑过我吗?”慕礼扣着她的双手。
“不就是让你几年没有看到孩子吗!以后这孩子都是你的了!你何必呢?”
“我认为你专心怀上了,救回孩子更为重要!”他语气里面潜藏了气恼,他明明问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却总是理解到歧义上。
两个人争执的不欢而散,慕礼准备翻身离去,余娆急忙拉扯住他。慕礼明白她的意思,却又故意不给她。不过一会,他就不再动,“我累了。”
他躺倒在一边。
余娆不由得骂:“你倒是好意思说我?你自己到底行不行?要不要去买点什么艾万可之类的吃吃,补一补?”
她存心想要激怒他,可是这算盘却打错了。慕礼闻言动弹一下都没有,只是拖着嗓子幽幽地道:“自己动。”
明白过后,余娆闹了个大红脸,却又厚着脸皮完成了,自此,人生解锁一个全新的模式,又涨姿势了。
纵然动作生涩,可是某人受用。
第二天余娆亲自送嘉乔去到机场。孩子不懂事,对未知的出国之旅只觉得分外激动,也不知道慕礼和他说过什么,他一直笑着,也不见有半分的委屈。
余娆甚至偷偷问过嘉乔,“要是不想去,就告诉妈妈,我们就不去了好不好?”
嘉乔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果断地摇摇头,“我很想去呢。”
孩子被特护抱着上了飞机。再也不看不见的时候,余娆忍不住偷偷抹眼泪。
嘉乔不在,别墅里面只有她和慕礼两个人相对。这段时间,慕礼在家里的次数也多了,有时候会将工作搬到书房里面做,偶尔还能看到助手艾瑞克出入。见到余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他也不再露出惊讶的表情。
当初就能看出来,慕礼对着这个酒店小管家不一样。慕礼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对着一个打工的疾言厉色,紧抓着不放?不过就是心里对她还有着什么罢了。
这样一想,艾瑞克不禁暗中替当初的自己抹了一把冷汗,居然作死地欺负余娆。谁让慕礼当初的表现那样冷清,轻易地骗过了大多数人的眼睛?
有几次,慕礼也会带着余娆去参加一些私人的聚会。不过见面的人大部分都是他的朋友,比如季子庭、贺琛。
季子庭的交友最广,每次带着出来的姑娘都不一样,偏偏每一款都各不相同。唯一的相似点大概就是都是能说会道的美人,在男人们聚会的时候还和余娆聊上一会。
有一次接连两回,季子庭带来一个性格特别外向的大学生,听说才大二的学生,水汪汪的皮肤,一掐仿佛就能出水的年纪。她和余娆本来聊得好好的,忽然间压低了声音问,慕先生给你多少钱一个月?一个星期去逛一次超市吗?在他身边呆多少年之后,会得到一辆车还是一栋房子?
余娆当时脸色古怪,不说话了。
那姑娘安慰她,“没事,我只是想打听一下行情而已。我们学校很多这样跟着大老板的学生。一般都是一个星期去一次超市,一个月给八千生活费,三年后给一套房子。”
看在季子庭平常待人接物都不错的份上,余娆留着面子,只是轻轻摇头。
她跟着慕礼,就是为了生下一个孩子。
那姑娘抿抿嘴,“难道说慕先生准备娶你了吗?哎,我告诉你,我们学校有个人可是号称说正在和慕先生相亲恋爱呢。”
余娆一愣,“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那姑娘看着余娆的眼神便多了鄙夷,同为女伴,她总觉得余娆矜持过分,现在说这样的话,无形中是给她一巴掌,是个女人不就想要抓紧优质男人,从此改变生活?
余娆虽然说不关心,可是脸上的淡然早已经有了轻微的裂痕。这个姑娘心里头忽然间生了几分恶意,有心要撕裂余娆的假矜持,便添油加醋地描述刚那件事:“那位可是我们学校的三大校花之一,长得真是美,比那个谁小龙女还要不食烟火,大半男生看了都会走不动路。也是慕先生亲自到学校接送过她几次,她说那是她以后的结婚对象,现在正在相处当中。总是男方要主动许多,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嫁呢。毕竟现在结婚太早。”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余娆,“你说呢?还在读大学,结婚是不是太早了?”
余娆不置可否,抿了一口矿泉水。那姑娘暗中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道:“照我说,结婚时间不是问题,越早越好。好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慕先生也刚好到了要结婚的年龄了吧。我觉得女人就要懂得抓住机会,不然过了25,挑挑拣拣,就算长得漂亮,也顶多是当二房的命了。可二房这职业,又是吃青春饭的,能多久呢?女人啊,可真悲哀。”
她句句往余娆身上戳,含沙射影地说她老,说她只能是个被包被养也迟早被甩的命。
冷不丁季子庭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说什么呢?这么专注?我们打算去打高尔夫球,叫了你们几声都没有听见?”
余娆还好,但是旁边那姑娘却吓得不轻,她害怕季子庭来得早,将刚才那些话听了一部分去。可是看季子庭脸上笑意如旧,她便放了心。
慕礼在不远处和余娆招手,示意她过去。她跟季子庭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走过去,被慕礼揽在怀里。
“在聊些什么?”慕礼低头看了看余娆。
“没什么。”余娆抿唇微微地一笑,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
三拨人分三辆车,开往郊区最大的高尔夫球场。
贴近自然,空气区别于城市里,新鲜怡人。偶尔有一阵风吹来,只觉得秋高气爽。余娆脸上带着笑意,欣赏着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