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小吃店开张不满一年,但它以环境好、出品佳见长,加上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因而短短时日便聚集了不少的回头客。”何琳翘起双手,神情认真,说得字正腔圆,活像个导游。
“喂!老板,来四杯柠檬茶,要冻的!”一把粗犷的男声在叫喊着,震耳欲聋的分贝量严重破坏了小静她们的美好心情。于是,她们不约而同地带着一种怪异的眼光往声源方位望去……
芷晴揉了揉眼睛,面前是一个粗野的光头汉、一个斯文的俊俏男,还有两个女生。芷晴用手指刮了一下耳垂,想了一会儿,认出了他们。于是,扬起嘴角笑着招手:“咦?这不是阿龙、阿武吗!”
“哟!是你啊!我记得!”阿武应声回头,她打量了芷晴一下后摸了摸光头,作出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说:“你是那个、那个……周子轩的女人。对不?”
“对对对,你记性很好嘛!哈哈。”芷晴情不自禁地拍起了手掌。可是这样并不能带起什么互动氛围,只因与阿龙四目交接的何琳,神色不但尴尬、无奈;当她转移视线瞄着坐在阿龙身旁的小雅,脸上更呈现出嫉妒、酸意。一时之间,她不知如何自处。
目睹此情此景的静,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怅然,她小心翼翼地敲击芷晴的手指,轻声说:“你怎么认识他们的?”芷晴扫视着小静满脸讶异的模样,哭笑不得地说:“一年前认识的呀。没必要搞得这么惊奇吧?你要知道:他们是你初恋的朋友、我男友又是你初恋的朋友,搭上线是迟早的事儿。”
“你们,是在说阿慕吧?”刘尚武的表情忽然阴沉了起来,光头上的青筋开始显现,他用硕大的手紧握着刚送上来的柠檬茶,严肃地说:“阿司,我问你,没有了小慕的日子。你过得自在吗?”
尖锐的问题,使得原本的欢跃气氛荡然无存,两座之间弥漫着沉重的气味。司徒静捧起了杯子置于大腿上,凝思片刻,似笑非笑地回答:“阿武哥哥,这世界上没有谁都能活的。即使没有了他,我仍然有着这帮好姊妹、我仍然可以庆祝生日、我仍然可以……”
“乓!”杯子碎在了阿武的手中,他脸部肌肉抽搐,手臂、颈子、头上的青筋暴现,怒气冲天的他硬生生地扭过头来,双眼布满血丝,呵斥道:“你以为……你以为你是凭什么可以坐在这里庆祝生日?”
“你的这种幸福,是建立在阿慕的……”正当刘尚武要说出什么的时候,阿龙紧紧抓住他的手臂,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在说着什么。阿武凝视着抿嘴摇头的阿龙,似乎也想起了什么,他仰首重重叹了口气,冷静了下来。
“……”纵然阔别多时,小静也不会忘了他冲动的脾性;只不过今天阿武的举动,却是出乎她的意料。沉默数秒,她满腹委屈地说:“阿武哥。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再为过去而烦恼。我好不容易才重拾快乐,好不容易才脱去一年前的阴影。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我想起昔日的不愉快?”
“哼,好一个有自己的生活,真不要脸……”小雅话音刚落,阿龙立即往她脸上使了个眼色,小雅只好闭嘴,继而将“鄙视”的境界发挥到极致,死死地盯着司徒静。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到底错在哪儿了!我又没有害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静从阿武、小雅、宁宁的脸上看到了“不屑、鄙夷”,而阿龙坐在原位不予正视,只是用手指在揉弄太阳穴。她讨厌被人这般对待,她站起身来走到阿武的桌子边,声线颤抖,接着说:“你们有什么讨厌我的理由吗?我的生日会,让你们不舒服吗?”
“不,小静。他们不是这个意思……”阿龙掏出纸巾,递给了司徒静,微笑安慰着。
“老子就这个意思!”阿武一拳打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司徒静的泪腺瞬即决堤。只见小静用手臂捂住眼睛、咬紧下唇,往街上跑去……
“为什么要在别人生日的时候搞哭别人?她究竟得罪你们什么了?”何琳站起来瞪了阿龙他们一眼,接着便往小静本奔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在转向大街之前,她在店铺门口回头,愤然掷下一句话:“你们,太过分了!”
“等等!喂……”阿龙从椅子山弹了起来,扬起手、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何琳已离开了现场,留下的只有满肚子的话以及他本人的一声叹息。阿龙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气氛,大家都静坐原位一动不动,芷晴摆弄着吸管一言不发、尚武双拳攥紧青筋未退、小雅与宁宁则是低头玩着手机。阿龙走到阿武的身后,拍了他一下肩膀,回首注视着司徒静、何琳远去的方向,露出了担心与愧疚的神情,说:“何琳,说得对……其实阿静根本毫不知情,我们是不是做得有点过了?何必,咄咄逼人呢?”
霎时之间,气氛变得沉重无比。本来拉下电闸是为了使得环境幽静,好以营造一个浪漫的生日气氛;可是如今的幽暗寂静,不但没有散发出些许欢乐,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这边的卡座,芷晴为免姊妹们都不欢而散,于是竭力请求她们稍安勿躁,并且要相信何琳安慰别人的能力;那边厢,小静嚎哭着奔跑,直往江边飞去。而何琳,紧跟其后……
“呜呜呜……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呜呜呜。”小静边擦泪水边跑着,泪水接二连三的滑落在地上。此时悬挂在空中的泪珠,每一滴里都包裹着不解与冤屈。
在大街上放声痛哭的少女,难免会惹来途人的注目、议论,只是现在的小静根本无暇理会四周,她捂着脸发疯似的奔跑——好像只要汗水流干了,那些不争气的泪水便再也无法流下。
“啪!”司徒静不顾旁人的宣泄行径,让她的肩膀刚好碰在了一个男生的左胸位置,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男生被撞得差点失去平衡,他一手捂住心脏、另一只手撑住墙壁,朝着头也不回的司徒静望去,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女孩真不像话,碰到人都不会道个歉……”
男生摇了摇头,放弃了这种别人听不见的幼稚式谩骂。他无奈地拨了拨自己醒目的金色短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继续前行。他边走边遥望天空的白云,接着从裤兜里掏出香烟点燃了起来,可惜没抽几口……
“啪!”又一个女生撞到了他,连他的烟都给撞飞了,而且她跟前面的那个女生一样,不回头、不道歉,只顾向前奔。男生抓狂了,他盯着远去的身影,低声骂道:“赶着投胎啊?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我的烟才抽了一口……”话未说完,他看了看被撞落地上的烟,态度忽然一转,笑道:“算了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不抽了!”
男生说罢笑着把双手插回裤袋,回头继续漫步着。而何琳跑着跑着却突然止住了脚步,喃喃自语:“咦?刚才的声音,好像有点熟。”她边说边转回身子张望,当纳入眼帘的就只有那名金色短发的男子背影的时候,何琳果断转身再次追赶小静,并说:“噢,应该是听错了,我认识的男生没有染金发的。”
然而当她再次起跑的时候才发现前方虽是一条直道,可是方才的数秒迟疑让何琳渐渐被抛远,她只好双手围成一个圈圈放在嘴边,高声咆哮:“静!等等!万事有我啊!”
“噢?撞得我几乎站不稳的两个女孩原来是认识的?”男生侧过脸,用眼睛余光瞄着,然后会心一笑,想:呵呵,姊妹情深嘛……
连续两次遭到不礼貌对待的金发少年,不但萌出分毫怒意,甚至还面带微笑:他虽染了一头金发,右眉的末梢处有一道大约两公分长的伤疤,可是五官清秀的他,似乎与“痞子”这种称谓对不上号。
“嘀嘀嘀!”少年的手机响起,他帅气一甩,机盖掀开,放到耳边轻佻地说:“亲爱的,怎么了?”
“去你的!别跟大爷我恶心!干嘛一个人出门?怎么不跟我们先说一声?”电话对头马上喷出了火星。少年单着眼睛,神情可爱,把手机拉至距离自己耳膜最远的位置,等到对方终于骂完了,他不耐烦的回答着:“我又不是痴呆残废,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人事物而已。有些街道,我走过一两次就能记住啦!更何况半年前我就已经复健了,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