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课铃打响,走廊上串行着的学生都毫无秩序地跑回自己的班级,混乱途中,清与何琳对视了短短的三秒钟,神情布满了悲伤。慕容清至今都搞不懂:与小静分手本与何琳他们无关,为何之前建立的友情要跟着自己的恋情告吹。究竟,这是怎么了?
视线转入教室,老师学生各就各位,老师讲的课程依旧沉闷,教室内的学生依旧低头看手机、纸团满天飞。小清没有手机,也没有飞纸团的对象,因此他要么对着书本,要么就是遥望窗外。
正当他沉醉于自己世界的时候,蒋宁宁递给了他一张纸条:听说你失恋了,不要不开心噢;听说你过两天生日了,又想要的礼物吗?
清一看到前半句,立刻想起那多嘴的“宿舍七怪”。他很想责怪他们乱说话,可是体谅到朋友也是对自己的事情上心才会对外说,也就压下了怒气;看到后半句的时候,突然会心一笑。然后快速写下:我想要天空上的纯白色云朵。
蒋宁宁接过纸条之后挠头锁眉,对同桌的淡妆少女说:“龚小雅,你知道是啥意思吗?”
“他在跟你耍浪漫呗。你这疯丫头,缺男人也别找他啊,我又不是没跟你讲过那些事。”小雅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哎呀,他怎么看都不像啦!”蒋宁宁为清辩护起来。
“人心隔肚皮,以貌取人吃亏的是你自己。”小雅边梳理自己的秀发边斥责宁宁。
即使她们声量很低,但慕容清很多时候都能听到那两个女生在讨论自己。她们不止一次研究臆测自己的身世了,他本来有权力去发火,可是他真的不想理。小清的心经常都在想:随她们讲吧,我又不能拿她们怎么样。就算能,我也不想怎么样。
校园生活其实很枯燥,皆因不是上课就是下课。若非有聊得开的同窗在,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愿意一早爬起来,然后走进教室。
清的室友喜爱下课就跟他玩闹,可今天却离奇的安静,貌似在密谋些什么。不过清也懒得深究,可能这跟他的禀性有关——不爱说话。
一天光阴,就在望天打卦中,走向了尾声。每个学生放学后的统一动作都是离开校园找娱乐节目,当空无一人的教室只剩慕容清一人的时候,那七位仁兄终于肯过来搭讪了。
“哎,怎么一整天不讲话?这么认真听课啊你?”阿轩拍了一下清的头。
“没有,我在看它。”清遥指天上的白云,微笑着。
“你那么诗情画意啊?是不是名字书卷气一些,想法浪漫一些就能找到女友啊?”阿鹏讲话一箭双雕,连周子轩的讥笑了。
“去你的乱讲话!”阿轩一掌打在阿鹏的手臂上,然后对着清说:“大爷,过两天就生日了。有想要的东西没?咱几兄弟给你凑合凑合?”
“唔……”清做出苦思冥想的样子,一分钟之后,又把手指放到了白云的位置。“那个。”
“哈?天上的白云……你又不是女人,咋想法都这么梦幻啊?”乌鸦哭笑不得。
“不是都准备好了嘛?还故弄玄虚什么啊?明明都买了……”猴子几乎要脱口而出,被众人协力捂住了嘴巴。
“臭家伙,平常不见你讲话,一讲话就不是人话。”老虎、秃鹰异口同声地说。
“呵呵,要是能与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那就每天都是在庆祝生日;如若从来就只有一个人,那所谓的生日,又有什么庆祝的意义呢?”清扫视了七人一眼,继而又再度注视天空。
“越跟你混熟,就觉得你越玄。你是不是佛祖再世啊?”阿鹏摸了摸自己的耳骨,接着说:“你都快成得道高僧了……”
“说真的,你到底最想要什么?”周子轩打断了阿鹏的话。他跨坐凳子上,捋了捋鼻子。
“能跟你们混在一起,已经够快乐了。我想要的,都已经在我身边了。假如可以许一个愿望,那么我只希望可以时刻望到天边的那朵白云。”清的眼神非常真诚、专注。
“别讲这些肉麻东西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七人虽然拼命做着抓痒的动作,但其实心里都暖烘烘的。
“不过那天可以去聚餐一下的,叫上王真也不错啊。”清眨了眨眼睛,托了托眼镜,又说:“毕竟她对我们平时的不良作风是够宽容的了。”
“行行行!那天你是老大,你拿主意!”说罢,阿轩拍案而起:“好!谈话结束,散会……”
司徒静一事貌似不了了之,清在宿舍里已不再提及她,外出夜宵的时候也是笑逐颜开、谈笑风生的。于是,每人都觉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然而王真以及一众室友都不知道慕容清的心事:他爱看云,是因为云朵能够随着想象而幻化为他思念的对象。
嗯,就像开学的第一天那样:见不到她的时候,就抬头仰望,你就能在某一片云朵中,重现她那最美丽的笑容……
如今慕容清的生日即将来临,关注着清的好友,会为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紧接下来的节日,又将怎样度过?只愿不要人如其名,每个节日都过得冷冷清清。
今天,是慕容清的十六岁生日,从早上开始便接到不少人的祝贺。认识的与不认识的,也会跑过来说声:“生日快乐”,包括宁宁与小雅。清虽然有点不习惯这样的氛围,不过仍然感谢身边的好友都肯为自己“多此一举”,到处散播自己的生日时间。他唯一感到遗憾的,就是何琳即使近在隔壁班,也没有过来与自己讲一句话。
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日会被如此重视,更没有想过首次举办的生日会,竟少了那个她。此时的他,又不禁想起沈仲言、刘尚武、阿龙等等自高中以前便认识的人。只可惜,如今已物是人非。
“明明已经有了这么多朋友在身边,为何今天的我依然打不起精神?到底,我在忧愁什么?”慕容清的心里回荡起这么一句话。“曾经缺失的,现在已经拥有。为何心里却有酸意?”
放学之后,周子轩与王真等人一起往附近的饭店走去。途中有说有笑,清也能谈笑自若,他大概连自己都搞不明白,究竟是何时练就了这项“口不对心”的本领?今天的慕容清,笑点出奇地高,很多所谓的笑话他都觉得没有笑的价值;可他却又真的在微笑,笑得恰如其分。
“慕容清,生日快乐!”众人像是有预谋的在街里大喊。
“谢谢啊。你们讲过好多次了,我收到了。”清呵呵地笑,没有人能够意识到他的笑容是真是假。
“今晚我们不醉无归,我要看到清的醉相。”“对对对,说不定阿清今晚就不用回宿舍了,直接到某人家睡好了。”“得了吧你们,慕容大爷的口味不会这么重的。”大家都七嘴八舌,胡言乱语。
“你们也稍微给点面子我呀!我好歹也是一名教师。”王真娇嗔着,因为她知道学生又拿自己来开玩笑。
“真姐,到了校外我们就不管这些啦。反正在校内我们都够给你面子的啊。”阿鹏着实大胆,直接就掏出香烟,准备点燃。
“不准抽烟!太过分了啊!我真要生气了,本来还想今晚我做东的……”王真翘首来了一白眼。
“得得得,我不抽!”阿鹏收起香烟。“今天您是老板,听你的。”
“算你识相。”王真的样子顷刻得意了起来。
结伴而行的九人嘻嘻哈哈的,都觉得今天又有一桩美好的事物可以供给年老后的自己来缅怀。周子轩也在打闹的行列,可他却发现清有点儿怪异,于是轻声地问:“大爷,怎么了?今天你可是唱主角,怎么不讲话呢?”
“嗯?噢……我在听你们讲啊。”清的神经像被针扎一样,回应时的神色动作都很夸张。
“我咋觉得你在想着那女生?”阿轩紧盯清的瞳孔。
“都过去半个月了,早就忘了……”清回避了轩的眼神,抬头仰望天空。
“真的那么潇洒?”子轩的眼里略带怀疑。
“嗯,她只是我曾经的好同窗,而不再是恋人。”清的双眼一直凝视天空,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真能那么想,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