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很乖巧地跟在老人的身后,一路上老人问,他答,气氛融洽,叶淮从而得知了外界很多的大事。
像十方域中出现了多少的奇才人杰,多少人悲惨落幕,多少人少年得志,趁着乱象扶摇九天。
总之,这是史上最乱的一世,天下万族的天才如潮水般涌现,许多旷世血脉,只在记载中推测的血脉都出现了,无数古朝大教潜藏的天才都纷纷出世,在人间走动。就是大恒国内,也出现了几种惊世的血脉,让王氏皇族看到了大兴的希望。
面对如此剧变,很多人措手不及,觉得天道赐下的机缘实在太多了,不同寻常。有参透天机的玄派中人看穿虚无,得晓以后的一段时期,天地间将诞生更多的天才,实在是一个万星璀璨、群雄并起的大世。
十方域的未来可预见将何等的繁华昌盛,这一世当得起黄金盛世,绝艳奇才与旷世血脉并出,怎样的大危难都可以躲过了。
但叶淮依旧悲观,感觉未来很渺茫与可怕,他隐隐有一种感受,感念到未知潜藏的黑暗邪恶,对比那样的黄金盛世,也无法抵挡,无人可抗争,举世的天才极其有可能被摧枯拉朽一扫而尽。
叶淮能预知到一角未来,那是天地空荡的世界,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生灵,枯寂而破败。
想到这里,叶淮的心头就满是绝望,难道就无法改变吗?一切又重蹈覆辙,归于万古前一役,举世都被扫除清算,无人能生存下来。
面对苍生劫数,个人的能力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不会是这样。”叶淮意志坚定,即便举世无人能敌,还有我,我来敌!
他不是仅仅随口一说,而是正走在这条路上,虽然前途渺茫,也有太多的质问,还有太多的危险,他都没有退缩,要一路往前。
天地的苍生,我叶淮,救下了!
他发出大宏愿,种下问道的因,即使是各大教古国的教主皇者也没有这样的大气魄。
老人最终只将叶淮送到天佑宫外,他没有入内,独自走了,临走之前他只嘱咐了一句话。
“如果有什么困难,你来寻我,只在天渊阁,或在秘境。你二师傅那边不会为难你,不用太担心,他只是不想你三个月后能进皇族禁地夺宝。但小一辈的人可以挑战你,约定俗成的事我也不管,能打则打,不能打就算,修士的一生很漫长。”
老人意外地说了很长的话,一席话里没有一句废话,字句间解决了叶淮的诸多疑惑和担忧。而他最后的一句,让叶淮莞尔,第一个老头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比不过别人,那就尽量保全自身,修行的道路上变数太多,打不过你,还不能耗死你吗?
但叶淮绝不会像老人所说行事,他是一个打死要占便宜的人,岂能受人欺负了还藏头藏尾,那他的道心肯定要不稳。
“为时还早,也不早。”
叶淮目送老人的背影消散在虚空,他招了招手,不管老人有没有看到。此时天色已黯,周围的行人不多了,没人发现这里有一名老人直接走进了虚空,一名少年走进了天佑宫。
走进大厅,中央的熔炉依旧熊熊燃烧着火焰,仿佛万世都不会停息,叶淮惊咦出声,他在炉边看到一个身影,背部起伏规律,想必是睡着了。
走近了看,叶淮才发现背影的主人是白日来的新守卫——小李,此时他正打着呼噜,手里紧紧拽着,边上还有一个油纸包裹,闻气味,应该是烤鸭,叶淮忽地心里一暖。
这个新来的守卫,真懂事。
“小李,小李。醒醒!”摇了摇小李的身体,可不见他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叶淮也只能随他去了。
撕开油纸,烤鸭虽然冷了,但还是十足的美味。对于还未辟谷的叶淮来说,虽然白天里啃了几株小乘宝药,但遭不住几次打斗的消耗,并且宝药大半的神质精华都被锁进的身躯内,等冲关时药效会被激发。而且此时他正肚饥,有食物就不错了,何况是烤鸭。
“老李就没小李周到,年数也到了,看来那老家伙真是该告退了。”叶淮不无邪恶地想,但他也只是想想,毕竟老李陪他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一只肥硕硕的烤鸭在思索的当儿就被用完,叶淮的胃口正在增大,平常人的食物随着他修为的增加逐渐不顶用了。
“一想到每天都要为三餐而苦恼,我就感觉人生一片凄惨,三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古人不欺我。”
叶淮闭目哀叹,欲哭无泪。
该吃的吃完了,该抱怨的也抱怨完了,叶淮端坐于熔炉前,伸手感触熔炉身,虽然里边烧得无比旺盛,炉外表却感受到丝丝凉意,一股静神凝气的道意如福至心灵,让叶淮瞬息静下心来。
原本是伴随他降世的黑鼎,却被当作熔炉来打铁铸器,真是难为这门奇异神秘的宝具了。
而叶淮的说法很充分,这只鼎生得又很像熔炉,要将之作为炼器的炉实在合适,而且谁又能说这鼎就不是拿来铸器炼丹的呢?谁让你长得像鼎又像炉,黑魆魆一片,鼎面坚韧牢固,不用你作炉子用什么?
但黑鼎确实神妙,能够赐予叶淮鼎中法,帮助其悟道,每一种都是大机缘大造化,打铁铸器只是细枝末节,以上才是它的真正神效。
叶淮端坐在熔炉前的蒲团上,元神勾动一丝神识,往外延伸,叶淮想试一试他的神识现在能感念多远。
一丈……十丈……百丈……
一里方圆……十里……百里……
叶淮的神识向四面八方不断蔓延,眨眼传得极远,他大致明白了能够感应的距离与高度,但他仍然不满,以他现在神形具备的元神所散发的神识,竟然连八千里皇城武京都罩不拢,觉得实在小得可怜。
要是众多修元神的长老听到他的话,估计要羞愧不已,神识能感念到方圆千里、高达百丈的动静,他们就觉得是足以大肆庆祝的事了,可叶淮的神识覆盖了方圆七千里有余、高九百丈,竟然还觉得不够。
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他们知道,一定这样评论叶淮,虽然不排除过于嫉妒的原因。
叶淮不死心,依旧让神识往外开拓,他身上汗如雨下,头顶冒白气,他的元神像承受了巨大的负担,宝光黯淡。
但叶淮没有停下,他的神识很快覆盖了整个八千里皇城,百姓家早已闭门,无数百姓此事正在酣睡,而那些青楼仍然生意兴隆,无数女子在迎宾。
叶淮还注意到一名侠客,腰间别刀,匆匆而来,进了一间酒家,要上了酒水卤肉,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
神识之精妙,元神之妙用,让叶淮深深为之着迷入魔。
但这厮见此事可行,继续将元神往外拓,当他运转元神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神识拓上一丝一毫。
“这就是极尽了吗?”叶淮心想,而后他沉心将神识往上摸索,无数的白云飘散,天顶的明月愈发圆大通亮,他有一种在高天翱翔的畅快与惬意。
神识来回挥洒,他甚至看到了一头巨大的怪鸟长着九头,极速飞过,带起恐怖滔天的威势。如此之近的接触,让叶淮神识骇然,随后又是一阵惊奇。
叶淮的神识直上一千丈,贯穿了沉积的云层,直冲九霄天外天。
隐隐间,他似乎是摸索到一丝界限,但他就是打不开,看不透那无形的屏障。叶淮心急,却愈发不能立功。
黑鼎倏然一动,带起一丝丝冷意,让叶淮安静下来,他认真思索,勾起了对往昔七年打铁的感悟。
将鼎视作工具,那便是死物,若视作良师益友,便是活物。这片天地也一样,若视之为活物,那便可借势,以天下为友人,登堂造访,天地可见。
如此,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叶淮明悟了,他的神识借助天地之力,往四面八方扩散,无数生灵,无垠地域,他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有心错开了一些散发恐怖气息的区域,免得惹祸上身。叶淮犹如一头幽灵,在天地间游荡,无处不去。
而后他终于累了,将神识收了回来。
轰!
仿佛桎梏破碎的一丝清响,一层面纱被撕开,一根弦断裂,不一而足,叶淮只感到一种豁然开朗,七年时间,一切水到渠成。
聚神境,终得大圆满。
刹那间,九天之上惊变,出现一道广阔的裂缝,照下一道道天光,犹如神风仙气降临人间。从裂缝中隐隐可见无数琼楼玉宇,好似万古前的天府重开天门。
叶淮自然能感受到那里的奇景,心里颇不平静。
“我的个仙人板板,那莫不是我造的孽吧?”